孟小冬跟著趙秉南出門時,忍不住往他身后的侍衛打量了一番,倒沒看見合穆的影子。
上了馬車之后,她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嘴,“你之前把那位大涼皇子打扮成侍衛,怎么沒帶在自己身邊吶?”
趙秉南捉住她的手,眉心一動,“你打聽他的事做甚?”
他故意露出一副吃味的表情,讓孟小冬笑了,“我打聽他的事,還不是因為擔心你,畢竟宮里一個假的,咱們王府藏著個真的,這說起來就是是非。”
“放心吧,已經把他藏好了。”趙秉南安撫了一句,似乎不愿多提。
孟小冬見他不打算細說,也就沒問。這是他們倆之間的一種默契,彼此的信任罷了。
今日雖不是什么節日,路上行人車輛卻似乎比平常多了許多。馬車行得很慢,從豫王府到六皇子府的距離本不算遠,但路過主街時,才看到在一個十字路口出了意外,不少人在邊上圍觀,堵了個水泄不通,只得邊上小半邊的路留給行人通過。
看起來像是兩輛馬車相撞,車上的人似乎沒什么事,可雙方卻僵持不下。
趙秉南他們的馬車正好要從這里轉向,如今正好堵在這里。
天子腳下,隨便掉塊樹葉下來都能砸到一個當官的。
出行在外,居然還有這么大膽,跟人叫板的?一出還出兩個,真是新鮮。
“老趙去看看。”趙秉南吩咐車夫過去看一眼。
車夫過去擠進人群里了解了一下,片刻之后便退了出來,回來跟主子匯報,“啟稟王爺王妃,這兩輛馬車,一家是溫府的人,一家是呂府的人,所以有些爭執不下。”
“溫府?是溫神醫的家眷?”孟小冬有些好奇地問道。
車夫應道,“正是,不過聽說話口音像是齊州的。”
趙秉南向孟小冬解釋著,“溫家二房在齊州做藥材生意,如今怕是進京來賀六弟喜事的,該是與咱們同路。”說著,他頓了一頓,“這呂府又是怎么回事?”
車夫回道,“是呂大學士家的女眷,聽說馬車上坐的都是女子,所以她們沒下車,但罵人的話挺難聽的。我這大老爺們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孟小冬望向趙秉南,“呂大學士不是之前將女兒嫁給了三皇子,但后來不是因為那事,女眷都被流放了。難道她現在回京了?”
趙秉南微微斂眸,“公然抗旨?呂家沒這么大的膽子。就算是裝個樣子,也不該如此不小心。”他撩開馬車車窗的簾子,囑咐莫離道,“去把王府令牌亮出來,讓他們兩家速速離開。”
孟小冬聽著自家夫君的安排,知道他不愿把事情鬧得太大,但又覺得他一點都不追究,似乎有些意外。
憶起那呂家千金,當初未出閣時,還惦記著趙秉南,想方設法地往府里擠。孟小冬幽幽道,“聽到呂家女眷,是不是讓夫君念了舊情?”
聽嬌妻在側,帶著點酸味故意這般說道,趙秉南笑出聲來,將她攬入懷中,“你為這莫須有的事情吃味,還冤枉為夫?看來,是最近疼你疼得太少了。”后半句話,他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輕輕說道,熱氣噴在耳珠上,引得孟小冬臉頰飛上了紅云,扭捏著身子從他懷里掙了出來。
“都是要當爹的人了,還這么老不正經的!”她嬌嗔道。
趙秉南卻不放手,又拉著她,“明明是你先起了頭,如何又怪到我頭上來。大夫不是說了頭三個月里要小心些,你都不許我同房,如今孩兒在你肚里可住安穩了,也該一解相思了才是。”說著,他的手掌貼著孟小冬微微起了弧度的柔軟肚皮,一遍一遍地輕撫著,仿佛這話不是說給孟小冬聽的,而是跟她肚里的孩子打著商量。
孟小冬倚在他的懷里,細聲道,“這大白天的,你就說這些渾話,叫人聽了去,怪難為情的。”
雖然說孟小冬身子里住著一個帶著現代記憶的靈魂,但她畢竟在這個時代已經生活了這么久,再加之她本身就是比較保守的人,眼下被夫君兩句話勾得臉頰上像剛抹了胭脂似的。
趙秉南人前總是習慣擺出一副清冷的樣子,不食人間半點煙火似的,卻在自己媳婦面前時不時露出痞相。尤其是他勾著唇角,壓低聲音說話時,總是惹得孟小冬平白無故的燥熱起來。
她好歹也是有過一些醫學常識的,知道在孕期適當的歡好反倒對孕婦有益,但這些日子里一來事多,二來是趙秉南主動分房而睡,沒想到是他為了照顧肚里的孩子,生生忍耐了這么久。
莫離出頭之后,那兩家人自然認得王府令牌,不再多話,紛紛退讓。
路邊行人見沒熱鬧可看,也就四散了去。
如此一來主街上寬敞許多,他們的馬車便徑直朝著六皇子府去了。
進了門之后,男賓被帶到前廳,女眷被帶到側廳,中間隔了一個院子。六皇子府,原先孟小冬也是來過的,對這里的格局算是還有印象。
來招待女眷的不是府上原來的女管事,而是淑貴妃特地從宮里派來的老嬤嬤,也是一直跟在淑妃身邊,對主子很是忠心耿耿,自然也知道淑貴妃最著緊的就是這寶貝兒子。是以,這次婚宴,府上的人也都打起了十二萬的精神,大小事都格外留心,生怕出個什么岔子。
雖說還未開席,女眷這邊已經坐了大半。
孟小冬喜靜,被帶進來之后,自己就尋個角落坐下,也不必人招呼。她環顧了一圈,這里女人多,三五扎堆,隨意攀談著,像是雀鳥成林,嘰嘰喳喳,喧鬧聲要比男賓那邊熱鬧許多。
忽然她聽到似有人在議論葉憐瑛,耳朵不由得豎起來。
“聽說這六皇子妃是個醫女!醫術了得,六殿下的腿傷都是她給治好的?”
“要不然人家怎么能有縣主的身份呢,到底也是憑真才實學……”說話的人跟溫府親近,自然是說些好聽的,來往主人家身上貼金。
“是不是真才實學那可不一定!”有人打斷道,尖刻的聲音立馬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