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似乎很得意,但馬蹄疾不疾姬霜就不知道了。
因為當姬霜騎著他那心愛的小馬駒,漫步在古時的荒野,一路疾行來到秦國與韓國國土交界的地方,還沒等他開開心心的跨國出境時,便被駐守在該地的秦軍斥候攔了下來。
最后人沒事,馬被扣了下來。
這年頭兵荒馬亂,尤其是各國邊境更是劍拔弩張,如今仔細一想,姬霜非但不惱,反而還隱隱覺得有些慶幸。
畢竟還是小命重要,若不是看在他只是一個孩子的份上,那群秦軍斥候隨便給他安一個敵國斥候奸細的名號就難以善了。一對一姬霜自詡不慫,但一群人圍攻上來,就他現在的水平鐵定歇菜。
影子在不在他并不清楚。
萬一影子不在,那他就真的是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畢竟此時衛鞅變法早已完成,根據秦律的嚴苛,他能夠這般輕而易舉的進入秦國,已經殊為不易了。
走在秦國涇陽的街頭,姬霜心中有些茫然。
這一路走來,姬霜對那個影響了華夏千秋萬代的衛鞅,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貨屬實是個哈皮。
原本在歷史課上,姬霜對這位協助秦國橫掃六合,一舉奠定秦國大業,甚至影響華夏數千載的商鞅大人還頗有些崇拜,而等他親歷秦國的風土之后,姬霜對這貨便再無一絲好感。
其實身份證并未現今才有,早在戰國時期,商鞅在秦國變法時,便發明了照身帖——由一塊打磨光滑細密的竹板制成,上面刻有持有人的頭像和籍貫信息。
這思想,夠超前吧。
在秦國的這個時期,打尖住店時,照身帖必不可少,如果沒有或者忘帶了。呵呵,那抱歉,一律當作黑戶,甚至以敵國奸細論處。
當年衛鞅犯事后易容逃亡,半夜乏困想要住店,結果店主一伸手:“先生,可有身份證。俊
這時衛鞅才想起:為了便于征稅抽丁,制止流竄作案,當年他發明了秦律中的戶籍制度。規定不得自由遷徒,確需外出的,必須向所在村鎮申請,得到批準,核發了證明才能出行。
被查獲沒有照身帖的,一律視為盲流送西北邊區勞教或送黑磚窯當苦力、終生為奴。
那時衛鞅腦子也算靈光,連忙掏出一捆鈔票:“兄弟我忘帶照身帖了,還望先生通融通融!
哪成想店主冷冷一笑:“想釣魚執法是吧?就算是你真的忘帶照身帖,那我也不敢留你。勞資家大業大,可不想為這蠅頭小利而鋃鐺入獄,你要怪就怪那個哈皮的商君吧!
那時衛鞅是怎么想的姬霜不清楚。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當時衛鞅絕對想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當年看到這件事的時候,姬霜多少還有點幸災樂禍,畢竟這位衛鞅大人無比超前的思想,可不知禍害了多少學生,誰知如今這坑爹的秦律會落在到他自己身上,姬霜現在是想哭都哭不出來了。
盡管姬霜此行所帶的盤纏不少,結果卻跟后世的老賴似的,有錢是有錢,但是沒地方花。
秦律雖嚴苛,倒也有利有弊。
至少這一路走來,日子過得苦是苦了一點,一天到晚吃不飽,穿不暖,睡不著的,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運氣不錯,還是秦律真有作用,反正那些打家劫舍,攔路搶劫的悍匪他是沒有遇見過。
興許就算遇見了,那些人也不會對他這個孩子感興趣吧。
總而言之——衛鞅哈皮。
白夫人給他的信物是一張羊皮制成的地圖,地圖上標注的最終地點是一座城市——秦國·涇陽城。
涇陽城位于秦國腹地,是秦國的幾大重要城池之一。
姬霜由于曾在后世旅游過那里,因此對涇陽多少還有些了解——涇陽坐落于于涇河之北,嵯峨山以南。古以水之北為陽,涇陽由此得名,其名最早見于《詩經》:玁狁匪茹,整居焦獲。侵鎬及方,至于涇陽。
對于去哪里尋找鬼谷子,姬霜還是有一點兒把握的,唐代司馬貞所著《史記索隱》中記載:鬼谷子曾隱于嵯峨山傳授兵法。
或許這是后人的杜撰,但有著白夫人所給地圖的指引,想來鬼谷子隱于涇陽以北的嵯峨山中,也不是空穴來風。
問題是如今不比后世,后世嵯峨山早已開發成了一處極其不錯的旅游景點,周邊更是繁華都市,頂破天不過是幾座山頭而已。但現在還是戰國年間,由涇陽向北望去,皆是一片無垠無盡的原始森林。
要不然,放火燒山?
古有晉文公燒山求賢,今有姬霜燒山拜師?可能再過去千年之后,沒準又會成為一樁美談。
至于燒山之后鬼谷子老先生,沒準還有早已拜師的蓋聶衛莊死不死姬霜就不清楚了。但觀今宜鑒古,無古不成今,當年介子推是真的被晉文公那一把火送去了極樂世界。
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扔到一旁,姬霜準備先進山撞撞運氣再說,就算萬一真的找不到。
那也不能燒山!
穿著那身被一路磨損,如今早已破舊不堪的衣服,姬霜宛若一個要飯的小乞丐一般在街頭晃悠。
別人罵他,他一笑了之。
別人趕他,他就抓緊離去。
至于那些沿街巡邏的士兵,看見他,對他更是提不起什么興趣。
倘若是一個中年乞丐在街上四處游蕩,哪怕是一個老乞丐,那些士兵都會考慮把他們抓去當壯丁。
但一個孩子?
抱歉,泱泱大秦不是什么托兒所,大國自然有著大國的傲氣,秦卒更沒興趣去抓姬霜這種小屁孩當童工。再說了,沒準是哪家孩子走丟了,正在玩什么小蝌蚪找媽媽的狗血劇情呢。
秦卒也是百姓,誰還沒有個三親六故,大秦雖因商鞅變法而強大,但私底下跟秦國百姓提起商鞅,收到的那絕對是吐口痰再加一句痛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