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團即將熄滅的火焰,抱在一起取暖,似乎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兩個人也是如此,兩具孤寂的軀體甚至不需要多少言語,就像可燃物一般,易燃易爆炸。
叮叮叮……
公寓床頭的鬧鐘百無聊賴地“工作”著,不厭其煩地重復(fù)著“主人”設(shè)定的時間。
一只手臂從被窩里探了出來,吧嗒,摁掉了鬧鐘,結(jié)束了它今天的使命。
“黎仔,快醒醒,說好要出去一起吃飯的。”
黎生說著,在地上散落的一堆衣物中,找起來了自己的衣服。“
嗯……,別急,讓我再睡會,你先去洗臉吧。”黎仔克服了一絲睡意,勉強擠出了這么一句話,說完便把被子全部卷了過去。
“好吧。”黎生有些埋怨的穿上褲子,走向了衛(wèi)生間。
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哐當(dāng),突如其來的壓力使他重重地摔在了臥室地板上,黎生的雙眸變成了異色瞳,捂著心臟艱難地喘著粗氣,他甚至顧不上起來,趕忙回頭看向正在床上熟睡的黎仔,剛剛的聲響并沒有驚醒他,黎生晃了晃腦袋,好似要把什么東西甩出來一般。
黎生調(diào)整重心,用兩只手臂支撐著自己爬了起來,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黎仔,有些無奈地關(guān)上了臥室的門。
黎生不堪負重的坐在衛(wèi)生間的地板上,摸出了一支煙,從褲兜里掏出了黎仔的打火機,看著打火機,良久,又把它塞回了褲兜里。
他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讓淚珠流出,異色雙瞳散發(fā)的悲怨氣息好似要把這座城市撕碎一般。
那股壓力好像只是對黎生地一次警告,至于警告在什么,也許只有他自己知曉吧。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壓力慢慢消失了,黎生緩緩地站起身來,望著鏡子,雙眸恢復(fù)了正常。
……
“黎仔,醒醒。我洗完了。”
“嗯?”黎仔像個初生的嬰兒一般,活動著經(jīng)過多次閉合,終于算是睜開了。
“快起來了,大懶豬,大懶豬。”黎生用近乎病嬌的聲音貼近了他的耳朵,仿佛妖女低語,試圖牽起黎仔的靈魂和軀體。
“阿生,幫我穿衣服好嗎?”黎仔學(xué)起了黎生地聲音。
“你學(xué)我?”
“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哎呀,別撓了,好癢,我?guī)湍愦瑒e鬧了。”
“依我一回。”
……
雨戲錦鯉荷戲塘,珍羞玉顫震金觴。
漫漫霧色灰塵落,垂柳東斜倒西墻。
……
“別急,衣服上有灰。黎生拍了拍黎大衣上的煙灰。”
“出去吃飯嘍。”
關(guān)于怎么過去的記憶我已經(jīng)漸漸模糊了,也許相比于一起吃飯的時光,并不重要。
酒城東區(qū)美食街。
長達十公里的東區(qū)美食街道就像一個黑洞,似乎多少人也不夠它的吞吐。
整潔的路面找不出一片垃圾,這種衛(wèi)生情況對一條美食街來說是難能可貴的。在“酒城美食街”吃東西有個講究,有門面的走到門口,用力一聞,優(yōu)劣與否,便以略知一二,沒有鋪子的鍋鍋碗碗定睛一瞧,色香味便也一目了然了。
“黎仔,我們?nèi)ズ饶莻酒城圓子吧,那個很醒胃的誒。”黎生搖了搖黎仔的胳膊,指著招牌,興奮地說道。
“好呀,走。”
酒城圓子的招牌很醒目,以為路不難找,但卻也繞了許久,也許是心路太長,拐彎抹角。
“老板,兩碗圓子。”
“好嘞,您坐。”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之間兩碗圓子便已入碗上桌。
“好香啊,你快嘗嘗。”
“確實,阿生,你也快嘗嘗。”
“嗯,喂你。”
“嗯啊。阿生,謝謝。”
“謝什么,傻瓜。”
黎生看著黎仔沉浸在快樂之中,眉宇間閃過一絲不忍。欲言又止,也許還不到時候,那種欲哭無淚的無奈,他只能掩藏在心里。
剛想摸出一支煙,卻被一只手按了下去。
“別抽煙了,阿生,好嗎?”
“好。”
……
“你還想吃什么?”
“我想吃那個章魚丸子。”黎生俏皮地指著隔壁的攤子說道。
“誒,好呀,章魚丸子可是我童年的回憶。”
黎仔不知道為什么,把黎生的手牽的緊緊的。
“老板,來一份章魚丸子。”
“好嘞。”
“你好?”一只纖細的玉手拍了拍黎生的后背。
“嗯?”黎仔轉(zhuǎn)過了頭。
“真是你啊,黎仔。好久不見。”女孩的聲音柔柔的,好似要將他融化一般。
女孩一身黑大衣也難掩其妙曼的身姿,這纖纖柔情讓黎仔一時有些難以消受。
“你是……”黎仔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你大學(xué)同學(xué),關(guān)筱,當(dāng)時我們還在一個社團工作呢。”女孩的語氣依舊柔媚,似乎對黎仔有著特殊的感覺。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黎仔對大學(xué)的記憶顯然有些模糊,但他記得有關(guān)筱這么個女孩子。
“還好,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對了,這位是?”
“差點忘了,他叫……。”黎生沒有等黎仔介紹,便上前一步,自作主張了起來。
你好,我叫黎生,是黎仔的“男性朋友”。
“嗯!你好,很高興認識你。”黎生和黎仔的言行讓關(guān)筱有些疑惑,但她還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并且禮貌性地回應(yīng)了黎生,只是聲音之間少了一份柔媚。
“你的章魚丸子,要打包嗎?”
談笑間,要吃的東西便被做好了。
“不了,在這里吃吧。”黎仔“斬釘截鐵”的說道。
三人就這么戲劇般的坐在了一張桌子上。
黎生乖巧地吃著黎仔買給他的章魚丸子,目光時不時地瞥向另外兩人,眼神中時不時還閃過幾許“玩味”與“殺氣”。
不過這殺氣似乎單單是針對關(guān)筱而已。
黎仔夾在兩人中間,像“秤”一樣,顯得有些坐立難安。
“有煙嗎?黎仔。”關(guān)筱率先打破了沉默。
“沒有,我沒帶煙,少抽點吧。”
“我?guī)Я恕!崩枭鷮⒒饳C和香煙遞了過去。
“謝謝。”關(guān)筱的紅唇微含香煙,吞云吐霧,風(fēng)情別具,讓人浮想翩翩,煙火繚繞,卻又勝似煙火。
“關(guān)筱,你怎么想起來酒城了?”黎仔故作關(guān)切的問道。
“嗯,時光荏苒,最近老想起大學(xué)生活,也會想起這座生活了四年的城市。所以就想回來看看,酒城還是那么繁華,當(dāng)年一別,真沒想到,還能遇見你。”這段話其實確切來說,更像是關(guān)筱的自我告白。
黎仔聽到這番話,有些感懷而笑。關(guān)筱輕撫柔絲,含情脈脈地看著黎仔地說道:
“大學(xué)四年還從來沒見你笑過呢。”黎仔似乎察覺到了異樣,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你不吃點東西嗎?”
“我不餓。”關(guān)筱并沒有把目光從黎仔的臉上挪開,“不依不饒”地說道。
“我吃完了,黎仔,我們走吧。”黎生有些冷冰冰的插出一句。
“好,那走吧。”黎仔也察覺到了黎生的態(tài)度。
“黎仔能留個電話嗎?”關(guān)筱有些委屈地說道。
“好吧。”黎仔被關(guān)筱搞的有點哭笑不得。
……
剛留完電話,黎生便拽著黎仔的胳膊走了,只給關(guān)筱留下了兩道殘影。連一句“有空聯(lián)系”的機會也不留給她說。
關(guān)筱有些無奈,只得一人離開。
不知走了多久,兩人拐彎抹角進了一個小巷子。
“阿生,你干嘛?你弄疼我了。”黎仔一臉?gòu)稍沟卣f道。
“你剛才在干嘛?你看不出來她喜歡你?”看著四下無人,黎生撕掉了掩飾,沖著黎仔質(zhì)問道。
黎仔剛說出了一個“我”字,便被黎生堵住了嘴巴,雙臂不由自主地抓握住他的脖頸。
黎仔沒有反抗,任由“他的阿生”肆意妄為。
干枯的靈魂在這一刻肆意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