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顏的眼角流下兩行淚，前世的她任性妄為，頂著觸犯天條的風險墮落下界，最后引發(fā)無可挽回的錯誤，致使不少惡靈重現(xiàn)人間。
百越就是其中一個，她不僅將人帶了回來，甚至是為了她耗盡靈力接觸他身上的禁制，最后不可救藥地愛上他，幫助他逃離九重天回到這里，還是沒有擺脫承受千年之苦，還要將所有的惡靈緝拿歸案。
姚舒顏沒有忘記過去的所有事，他們糾纏了很多年。她奉命將所有的惡靈抓回去，可到了百越那里就是做不到，遲了幾百年之后百越成為萬惡之王，成為威脅天帝的強大力量。
“這就是百越吧。”老人家看向一旁昏迷的程浩軒，忍不住感嘆，果然是冥界之首，即便是轉世重生還是會錦衣玉食。“他重生了，他身邊的那些人怕是不會放過你。”
姚舒顏點點頭，可不是嘛，韓柳不就是其中一個。當初百越有一個夫人，聽說還很是受寵，那時自己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不顧一切過去將人殺掉，最后得到的不過是一劍穿心的結局。
“爺爺，程浩軒和百越并非一個人，他的記憶似乎和我一樣，慢慢恢復起來，我真擔心前世的種種再次上演，最后我們還是要兵戎相見，是不是又該引起兩界的大戰(zhàn)。”
老人家捋了捋頭發(fā)，除了微笑沒有再說什么。“傻孩子，他既然轉世就不會有那么多的壞心思了。事實上，他為了你還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殺了你之后將你送到這里，自己去找天帝談條件，愿意一死給你一個機會。”
怎么會這樣？姚舒顏的心像是被劃開了一道口子，眼淚止不住涌出眼眶。
百越既然愿意用自己的命去保住她的地位，為何還要親手殺了她，她想要的不是他背后的付出，僅僅是一句我心悅你，真的有那么難嗎？
“天帝念及你同他是至親，給了你千年輪回的懲罰，可惜每一世都不會同他見到，即便是見到也擦肩而過。可百越臨終前見了我一面，親手將玉笛交給我，他說千年后，你有了玉笛你就可以飛升。”
“爺爺，送給我笛子的人曾經(jīng)說過，笛子是一個家族的象征。我卻始終沒有看到那些人是誰，甚至是身世撲朔迷離。能夠消去人的記憶，一定是擁有異能的人。”
“你別緊張，笛子是我讓人偷偷送出去的，我想你和你的父親已經(jīng)見過面了。”
見過面？姚舒顏仔細回想曾經(jīng)見過人，思前想后只有一個人符合她所設定的條件，天叔，送給她玉環(huán)的人。
“難怪，玉環(huán)上的金蝶是我族象征，您的意思是有族人出了傲龍山，繁衍生息，一直到玉環(huán)和玉笛到了我手中。”
“沒錯，你父親就是那人的后代，喬碩澤你應該認識，你們小的時候可是最好的朋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最終還是有緣無分。你死后他傷痛欲絕，拿上我的東西出山，最后發(fā)生了什么，爺爺推算不出來了。”
喬碩澤，姚舒顏苦笑，她還是連累了他。
“對不起爺爺，都是我的錯。”
老人家朝程浩軒的方向看了一眼，“既然已經(jīng)醒了，那就醒過來吧。我們的話你都知道了，百越，時隔千年再次相見，早已物是人非。”
程浩軒猛地坐起來，嚇了姚舒顏一跳，她看爺爺難以置信。爺爺是故意說這些的，想要他們解除誤會嗎？
“仙翁，千年不見，您還是一樣看的通透。”程浩軒的目光漸漸收緊，慢悠悠轉向姚舒顏，姚舒顏的心跳停了半拍，難道她還是要殺了她。“你，你，你都記起來了。”
“嗯。”
簡短的一個字落到姚舒顏的耳朵里，心涼了一半。“你，我還恨我殺了她？”
程浩軒搖頭，并沒有多余的話。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里住了兩個靈魂，是他又不是他，兩種復雜的情感交雜在一起，令感覺到了窒息感。
姚舒顏送了口氣，低下頭不再說話，還有什么好說的。千年的愛恨糾結，耗盡了全部的心力，用不著太過較真。
“仙翁，當年的是非我們沒有必要重提。今日前來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既然我們恢復了記憶，就不多打擾了。”程浩軒起身，朝姚舒顏伸出手。姚舒顏看向面前的手，傻愣愣的。“你這是？”
“回家。”
程浩軒的聲音雖然和以前一樣，說出的話確實不太一樣，溫暖中帶著一絲涼意。“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一命抵一命，千年的痛苦換來一世的相守，值了。”
姚舒顏笑了笑，含淚坐起來。“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說過的話不會變。”
姚舒顏看向爺爺，不知該如何去選擇。老爺子知道她的心意，小孫女執(zhí)著千年的事，如今總算是圓滿結尾，他又做什么去阻止他們。
“去吧，我們的刑期已滿，爺爺也該出去走走了。還是需要去天帝那里交差，你們只有一世情緣，且行且珍惜，緣分盡了，你還是需要回去。”
淚水模糊了雙眼，她撲到老爺子的腿上大哭起來。爺爺是最疼愛她的人，即便是她犯下大錯，也從來沒有想要責罰她。
這般好的人，她真心覺得愧疚。
“爺爺，您不怪我嗎？”
“去吧，都是天意。傲龍山的禁制可以解除了，村人憋得夠久了。事實上，爺爺早就可以打開禁制，擔心族人出去后闖下亂子，所以沒有告訴他們。你盡管去做自己的事，不要管我們，百年之后爺爺在上面等你。”
姚舒顏點點頭，她知道爺爺是不會騙她的。“爺爺，您能不能消去我的記憶，否則我們誰都沒有辦法繼續(xù)生活。”
“不用，我們這樣就很好，我愛你，這句話一直不變。”
“好。”
“記住，不要隨意用法術，否則會被反噬。”
兩人點點頭，這里的一個時辰可能就是外界幾個月，絕對不能耽擱時間。
“爺爺，幽篁不孝，不能侍奉您的身前，來日相見一定報答您的恩情。”
老爺子揮揮手，隨后身形一點點消失。“傻孩子，去吧，爺爺已經(jīng)將這千年所收集的靈氣灌入了那枚哨子中，你不會再次暈倒。你們在一起可能會遇到很多危險，還有一個人想要殺了你們，千萬要小心。”
姚舒顏反應過來的時候，爺爺已經(jīng)離開了，她四處看了看，爺爺確實已經(jīng)走了。“爺爺，您要多保重。”
“我們回家。”
程浩軒拉住她的手，姚舒顏低頭看了一眼，不管前世的種種，他們在一起啊。
“軒哥哥，我愛你。”
“我也愛你，不然你以為那么多次，你可以從我的手上逃脫嗎？”
程浩軒的話讓姚舒顏不禁回想起年少輕狂的記憶，那時的她還是天族的公主，天帝是她爺爺?shù)奶眯郑駝t自己犯下那么大的過錯，絕對不會有活下去的機會。
“你為什么一定要殺了我？”
“天帝并沒有想要殺了我，所以縱容你犯下大錯。你的權利太大了，又因為我的存在，對他始終都是威脅。只有我們兩個都死了，他才能徹底安心。”
姚舒顏不太明白，“我們死了，可現(xiàn)在又活了，他只是安穩(wěn)了幾個月。”
“我答應受千年之刑，之后為他效力，毀掉幽冥之界。”
“我擔心天帝爺爺不會放過你。”
“可惜他也拿我沒有辦法，因為本座是不死之人。總之，不要想太多了，我們還是去出山吧，爺爺和鄭子清他們等著你去救呢。”
姚舒顏點點頭，她確實已經(jīng)想到救人的辦法，對她來說很簡單。“我們走。”
他們出去之后，大白也追了上去，主人都要走了，他還留在這里做什么。
姚舒顏笑了笑，“你怎么也要和我走，算了，帶上你吧。傲龍山還是一直被禁錮為好，你可知來過這里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回稟主子，他們不是我殺的，有的是被餓死，還有一部分是被野獸吃掉。”
“好吧，我們一起走，可是你要么保持人形，要么變成孩子，我收了一個鬼奴，你要和他和睦相處。”
姚舒顏點點它的頭，大白眨眼間變成了人形。“知道了主人。”
兩人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出山，出去后發(fā)現(xiàn)霧并未散去。顧天陽在這里等了他們兩個月，每天都要來這里看一看，從來都沒有失去希望。
藍老爺子一直沒有等到他們回來，心里十分難受。藍明遠不知道他們不會有事，百般勸慰他才安下心來。
“爺爺，我感覺他們要回來了。”藍明遠微微一笑，“爺爺，或許，他們回來你就可以……既然已經(jīng)忘掉，那就沒有必要談起來了。”
“他們到底去玉山做什么了，不會真的出不來吧。早知道就不應該讓他們?nèi)ィ麄円钦娴某隽耸拢以趺纯梢詫Φ闷鹚{……”藍老爺子揉揉額角，有些疼痛竟然想不起自己要說什么。“爺爺年紀大了，記性也變差了。”
“你去找找他們，兩個月了。”
藍明遠點頭，“孫兒這就過去，保準將人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