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梳雨回頭道:“現在總是可以了吧。”
藏在衣袖中的手,在微微的發顫。
她不敢抬頭去看秦衍,之前那樣的想他,現在只要看到那些傷口全是來自自己的手,穆梳雨就會覺得害怕。
秦衍要活下去,他必須要活下去。
穆梳雨沒有經過李軼的同意,朝著大牢外走去,余光看到秦衍的眸光還在自己身上。
她突然加快了腳步。
走出去的時候,發現外面不知道何時已經下雪。
已經厚厚的一層。
她像一根木頭一樣往前走著,沒有任何的感情,腦海里一直回想著是剛才的那一幕。
鮮血淋淋的畫面。
怎么可能?
她怎么會害秦衍。
穆梳雨忽然停下來,感覺到手上的粘稠,她抬起手來,看到了滿手鮮紅。
她淚水一下子出來,從未有過的絕望包裹著她。
殺了人,她也沒有露出任何的遜色,可手上的血是秦衍的,這是秦衍的!
那個人曾經保護過自己,那個人是自己最愛的人。
穆梳雨渾身上下的離去仿若是用完,她一下子跌倒在雪地里,沒有立刻站起來。
她狠狠的吃了一口雪,一張小臉被凍的發紅。
就在不遠處,李軼就在那里看著她,沒有扶起來,更沒有朝著她走進。
他已經將她逼到一定的境界,這下子穆梳雨就會知道,她會選擇誰,誰才是陪伴她永遠。
最后,李軼將昏迷后的穆梳雨抱回了房間里。
他幾乎一腳踹開了房間的門。
將渾身僵硬的穆梳雨放在床榻上,丫鬟們也將湯婆子拿出來,塞進穆梳雨的被子里,暖著她的身體。
“去找大夫!”
歡菊立刻讓人去喊。
李軼拿過熱毛巾不斷給穆梳雨擦拭頭上的臟兮兮的東西,還有暖著她額臉,不一會,她的身子開始回轉,也開始有了知覺。
大夫過來時,給穆梳雨把脈。
“怎么樣?”
大夫回答道:“就是受到了驚嚇和受涼,姑娘可能會發燒,只要燒不起來,那救好辦。”
“好,你去置辦!”
李軼很相信眼前的大夫,可現在,墮胎的事情就得延后了。
至于這件事情,并不著急。
穆梳雨的身體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他也絕不會冒險,拿著穆梳雨的身體開玩笑。
李軼看著床榻上穆梳雨緊閉的眼睛,他知道穆梳雨并沒有睡著,可他并不想要離開,等穆梳雨身上的燒退下來,他才離開。
這一晚,他去了姜蕎的房間里,姜蕎正在吃飯,在看到李軼過來的時候,開心的手舞足蹈。
“李軼哥哥過來坐,我這里有很多好吃的。”
說著,她直接拿過一雙嶄新的筷子,為的就是怕李軼突然過來。
“李軼哥哥,這都是你愛吃的。”
“好!”
李軼拿起筷子,放眼過去,面前的菜式都是自己的口味。“你吃的習慣么?”
“恩恩,李軼哥哥喜歡吃的姜蕎也喜歡吃,每天都在吃呢。”
李軼伸出手指,給姜蕎抹去嘴角上的米粒,“都多大了,怎么還會像個孩子一樣。”
“有李軼哥哥,姜蕎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你這樣說,你的父王和母后就要失落了。”
姜蕎挪過去,靠在李軼的肩膀上喃喃道:“他們也是知道的,姜蕎離不開李軼哥哥,怎么會說我呢?”
“對了,我前些天養了一只小狗,可可愛了,之前還不喜歡我,現在已經十分粘著我,見了我就搖尾巴。”
李軼眼睛里的光立刻暗淡下去,“一只畜生還知道有人對它好還會搖尾巴,更何況一個人呢。”
“李軼哥哥的話,姜蕎不懂。”
“唉……”李軼輕嘆了一口氣。
姜蕎搖晃著他的胳膊道:“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你和梳雨姐姐關系好,你喜歡梳雨姐姐我也是知道的,可是屬于姐姐不喜歡我。”
姜蕎繼續問道:“不可能啊,我覺得所有人都應該喜歡李軼哥哥才是。”
“你以為別人都像你這樣傻啊。”
李軼說著,輕輕捏著姜蕎的鼻子,害的姜蕎躲著他的手。
“那梳雨姐姐是不是喜歡寶寶的爹爹呢?”
“對!”
“那你呢,你喜歡寶寶的爹爹么?”
李軼淡淡道:“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
“那寶寶呢,李軼哥哥喜歡嗎?”
看著姜蕎帶著幾分真摯的問道,李軼繼續搖頭,“不是我的孩子,我不喜歡,我要也只要她生下我的孩子。”
“是這樣啊。”
李軼忙不經意的問道:“怎么了?”
“沒有事情啊,快吃飯,飯菜都要涼了,涼了就不要吃,還會容易生病,我看著你最近都瘦了,得多吃一些才是。”
“還是你最關心我。”
姜蕎聽見這句話,笑的十分的甜。
可眸底閃過不為人察覺的狠光。
李軼自然是發覺到了,不過他并沒有挑破。
要的就是讓姜蕎知道。
等一頓飯一股腦完以后,李軼給姜蕎說了一個故事,將她哄睡著了,這才出去。
等出去時,江晚舟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公主睡下了?”
“你怎么過來了?”
江晚舟勾唇搖頭,“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是不是京城里出什么事情了?”
江晚舟蹙著眉頭,李軼辦指導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忙帶著江晚舟去了書房。
江晚舟是自己過來,又是一路舟車勞頓,來到這里并沒有歇一歇,直接找到李軼這里來。
等到了書房里,李軼給江晚舟倒了一杯水,說道:“先歇一歇,其他的好事情不著急。”
江晚舟確實是渴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大杯,這才將事情說出來,“我在京城的時候就各種打聽宮里的狀況,可宮里依舊是那樣安靜,安靜的讓人覺得不穩。后來我各方面打聽,這次知道十三爺不見了。”
“他怎么會不見了?”
已經派人盯著他,怎么還會這樣。
“不過穆巧巧還在京城里,這個就讓人有些想不通了。”
李軼眉頭緊緊的蹙起。
這是秦鈺的王妃,身上還有身孕,在這個節骨眼上丟下來?
不是之前很是恩愛的么?
“你說,這是不是一個騙局,或者說他們要有新的活動?”
江晚舟就是不放心這些事情,這才不遠萬里來找李軼。
最起碼,她見到李軼的時候,兩個人還可以商量一些對策。
“不像是,我反倒是覺得他就算是跑出去又能夠怎么樣,現在全部都是咱們的人,你說他能跑哪里去,咱們將穆巧巧扣下來,那秦鈺還有不出現的道理?”
“會不會太簡單了一些。”
這么簡單的問題,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江晚舟一直都是想不通。
“你也太過小心了,他們的趨勢已經去了,咱們好不容易熬到了現在,他一走,京城更沒有主心骨,咱們可以更好的控制十四那家伙,到時候計劃一旦實行,這大號的江山就是我們的了。”
江晚舟看著李軼無比堅定的眼神,索性泄下氣來,“那就是我想多了了,總歸這一趟還是沒有白跑,我也終于見到你了,知道你現在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李軼攬過江晚舟的肩膀,“你放心,你為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部都記在心里,等我成了這江山的主人,你就是這江山的女主人,我不會虧待你。”
江晚舟依偎在李軼的懷里,感受到他身上的溫暖,應了一聲。
其實她知道的,李軼喜歡的不是自己。
可自己喜歡他,只想看著他過的好。
就算是以后他與誰在一起,那都是不關她的事情。
自己可能活不了多長時間,或者說會消失也說不一定。
畢竟她為了李軼做了很多壞事情,即使她仗著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躲過去那一劫,老天爺怕也會看不過去的吧。
所以更得好好的珍惜現在了。
“我想過兩天回去。”
李軼問道;“你和家里怎么說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己能夠圓回去。”
李軼輕輕拍了拍江晚舟的肩膀,剛才的郁悶一掃而空。
他忽然覺得開始輕松起來。
在李軼離開姜蕎屋子的時候,姜蕎并沒有睡著,反倒是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李軼哥哥不開心,她得想辦法讓他開心才是。
所以,梳雨姐姐肚子里的寶寶不能活下來,她得幫忙。
可惜了。
寶寶不能活下來。
姜蕎心里還有些難過呢。
她讓人去準備一些墮胎藥,明日一早,她親自給穆梳雨端過去,旁人端著肯定不可信,梳雨姐姐會相信自己的。
姜蕎想到這些,嘴角忽然往上勾起。
不讓梳雨姐姐知道是自己做的,姜蕎誰也不說。
等到明日的早上,姜蕎端著藥過來。
“梳雨姐姐呢?”
歡菊見姜蕎公主過來,臉上一喜,“公主殿下,姑娘還沒有氣呢,還在躺著。”
“我過去看她。”
說著她直接走進去。
身后的丫鬟端著藥也跟著走進去。
“梳雨姐姐,我聽說你昨天病了,凍壞了,不出門怎么會凍著呢?”
穆梳雨干涸的唇角勾起,“出去散了散心,不小心就凍著了,不礙事。”
“所以,我給梳雨姐姐熬了藥,姐姐一定要喝下。”
姜蕎說著,就端著湯碗,笑著送到穆梳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