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后悔!”
穆梳雨看著穆恒,忍不住問他,“你后悔什么?”
穆恒目光里的輕易再也掩藏不住,他盡量控制住自己。
“我后悔去參軍。”
若是沒有去參軍,他便會隨著穆梳雨一起長大,就不會錯過她這些年的變化。
每次看到她的變化,與自己如同陌路,這種感覺快要將他整個人撕碎。
以往,他每回去看她,穆梳雨都會拉著自己的手臂,不停的搖晃著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甚至將一些好吃的藏起來,等到他去的時候在拿出來。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讓人看到后,也忍俊不禁的想要跟著一起笑。
現(xiàn)在的穆梳雨,笑容依舊是平常,卻少了一些感染力。
樣子還是以前的樣子,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大哥要不時去參軍,家族也不會如今的榮光。”
“為了一些虛無的東西,將自己喜歡的人弄丟了,真的不值當(dāng)。”穆恒的手蜷縮起來,現(xiàn)在也真的能夠看得出來他緊張。
“我曾經(jīng)喜歡過一位姑娘,梳雨,你知道那種割舍的滋味,有多疼。”
穆梳雨抿了下唇瓣,她抬頭看見眼前的人,明明沒有喝半滴酒,現(xiàn)在像是喝醉了一般。
穆梳雨笑了笑,這小歐讓顯然帶著幾分輕松,“大哥哥,這是去的人就如同逝去的時間,是回不來的。”
她知道!
穆恒幾乎都要脫口而出。
是了,想穆梳雨這樣冰雪聰明,林姨娘肯定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她了。
穆梳雨知道那件事情。
穆恒一顆跳動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他張了張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他見穆梳雨轉(zhuǎn)過身子,嘴角的笑意一如平常,眉眼彎彎,清澈的眸底如一汪湖水平靜,以至于說出來的話也是那樣平靜,“大哥哥,你就當(dāng)那位姑娘死了吧。”
穆梳雨是死了。
站在穆恒面前的人不是原先的穆梳雨。
自然也就不是他心目中的姑娘。
他愛的人,再也回不來。
就算是回來,那也不可能在一起。
穆恒期待的眼睛里原本亮晶晶的,在聽見穆梳雨的那句話后,已經(jīng)徹底暗下去。
死了?
穆恒輕笑出來。
可這笑聲,怎么聽都是帶著一抹苦澀。
“那個時候大哥哥年輕,自然是情竇初開,現(xiàn)如今,大哥哥身居高位,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穆恒伸手扶著額頭,模樣看起來凄慘極了。
“我從未想過要擁有她,她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在我心里。”穆恒抬起頭,朝著穆梳雨望過去,聲音溫潤如玉,讓人聽著難受,“我欠她年少時的歡喜,我得用一輩子彌補。”
穆梳雨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穆恒,可憐無助,沒有盔甲,沒有冰冷的外殼,將隱藏最深的部分露出來,上面全都是對那女孩的身影。
穆梳雨這才知道,穆恒不是不想要忘記她。
是這些年了,那女孩早就和他的血肉一樣,滲透在他的骨子里,在他心里生根發(fā)芽。
穆恒見穆梳雨一副仿若是受到驚嚇的目光看著自己,他將視線挪過去,回身坐在身后的凳子上,招呼小二上菜。
“今天就我們兄妹二人,坐吧。”
穆梳雨坐在他對面。
剛剛?cè)肓俗觯《阏泻糁埐松蟻怼?
本想要送一些酒水上來,被穆恒給拒絕。
穆梳雨看著眼前的樣式,都是一些偏甜的菜式,只可惜,她不是穆梳雨,她喜歡吃辣。
穆恒,沒有愛過人,只是現(xiàn)在遇錯了人。
他心目中的姑娘,并不是自己。
該要告訴他么?
還是一直隱瞞下去!
可告訴他后又能怎樣,還不是給他自尋煩惱。、
還不如將錯就錯。
“秦衍我和他接觸過幾次,你放心,他是個好人,就算是他以后對你不好,那你要告訴我,在穆家,你不是沒有靠山,從此,我便是你的靠山。”
穆梳雨覺得此刻氣氛太過沉悶,想著既然是異常告別宴,何不弄的開心一些。
她想到這里,揚起一張小臉,對著穆恒笑道:“大哥哥所言極是,你太啰嗦了。”
“你啊。”
穆恒用手指了指穆梳雨,吃著盤子的菜,心情沒有剛才的沉悶。
反倒是隨著穆梳雨的笑容,一切又開始明媚起來。
等一頓飯的功夫過去,穆梳雨已經(jīng)吃飽喝足,看著眼前控控的盤子,她還是第一次吃這么多甜的食物,現(xiàn)在竟然有些膩,見穆恒眉目舒展開,這也是值得了。
穆梳雨感覺原主是可憐的,在這個地方無依無靠。
可現(xiàn)在,她又覺得原主是幸運的,既然沒有爹爹娘娘親愛,可她有甘愿默默守護她的穆恒。
這是旁人比不了的。
在回去的路上,穆梳雨一直沒有說話。
想必,這是最后與穆恒吃飯。
不知道原主在感傷,還是自己心里有所感動。
眼眶溫?zé)釡責(zé)岬模惺裁戳髁讼聛怼?
穆梳雨伸手一摸,竟然是眼淚。
是舍不得他么!
穆梳雨盯著自己的指尖上的淚水發(fā)呆,忽然,心一陣猛抽搐,她疼的發(fā)顫,忍不住弓著身子。
柳絮和玉清忙扶著她,見穆梳雨一張小臉慘白慘白,就連唇瓣也是沒了顏色。
“小姐,小姐?”
穆梳雨耳邊是轟隆轟隆的響,她睜不開眼睛,看不到眼前的視線,只覺得有一股大力將自己撕扯。
那感覺,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沖出了體內(nèi)。
漆黑的眼前,沒有任何亮光,只有無邊的黑暗。
穆梳雨整個人沉了下去。
在最后昏迷前,她聽見一聲脆生生的聲音叫喊著。
意識模糊,等穆梳雨醒過來時,便是眼前的翠云居。
她醒來就見圍了一圈的丫鬟。
“怎么了?”穆梳雨用手撐著床榻,看著她們關(guān)切的目光。
柳絮和玉清扶著她靠在背后的床榻上,就聽見柳絮說道:“小姐,你可是嚇?biāo)牢覀兞恕!?
“對啊,小姐忽然暈倒,幸好旁邊就是藥鋪,這才找了個大夫,大夫說小姐是一時心急,這才暈厥過去,等喂了藥自然會醒,那大夫真是妙手回春,果真小姐用了藥,就醒了過來。”
穆梳雨回想著暈過去前的一幕。
只覺得身子難受,現(xiàn)在她動了動,與平常并無差別。
這幅身子骨,以后怕是要經(jīng)常鍛煉鍛煉了。
這么不經(jīng)受折騰。
“我切和四小姐說一聲,她也擔(dān)心了好久呢。”
穆梳雨點頭,問著旁邊玉清,“大少爺回府了嗎?”
“還沒有呢。”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差不多酉時了吧。”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
穆梳雨盯著窗外,現(xiàn)在正值開春,很多樹木都開始發(fā)芽的跡象。
過不了兩天,滿城都是開滿花的季節(jié)。
到時候,就是穆梳雨嫁給九王爺?shù)娜兆印?
秦隱!
這怕是最后一次想起你。
今生注定是有緣無分,但愿來世,兩不相負!
穆恒還在原來的房間里,他拿著一壺酒水,地上零零散散有好幾個酒壺,顯然都是被他自己喝光的。
好久沒有大醉一場。
都說喝醉了酒,便會忘記一個人。
為什么,穆梳雨那張明媚的笑顏反倒是在腦法力愈加的清晰起來。
怎么都揮之不去。
他對自己說過。
過了今晚,是要忘記她的。
肯定是酒水不夠。
他跌跌撞撞的開門,招呼旁邊的小二過來。
“小二,拿些酒上來!”
這一開門,反倒是吸引了旁邊房間里的人。
“穆恒,穆家大少爺!”
一聲清脆的姑娘聲在穆恒的耳畔響起,聲音中帶著幾分歡愉,還夾雜幾分興奮。
穆恒側(cè)頭望過去,瞇著眼睛開始打量。
“我啊,你不認(rèn)識了?”
李玉蘭手指在他眼前輕輕動了動,嘴角忍不住上揚。待湊近的時候,這才忍不住捏著鼻子,“哇,你喝了好多酒啊。”
穆恒沒有回話,跌跌撞撞的轉(zhuǎn)過身子朝著自己房間里走去。
李玉蘭將丫鬟呵斥下去,自己跟了上去,“你在她能夠誰喝酒。”
等李玉蘭跟著他走進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里面根本沒有人。
她蹲下身子拿著酒壺,臉上有些詫異,“全部是空的。”
李玉蘭回過頭看著他,忍不住皺眉,“你今天是不開心嗎?”
穆恒現(xiàn)在已經(jīng)醉的七七八八,看人也是帶著重影。
眼前的身影晃了好幾次,他都看不清楚是誰。
“喂,你真的不認(rèn)識我了?”
李玉蘭心里不是很開心,走到穆恒身前,就著他的高度彎下腰,伸手在他肩膀上戳了戳,“喂,你看看我,我是誰!”
穆恒只覺得頭重腳輕,將頭靠了過去,正好靠在李玉蘭的肩膀上,壓得她登時蹲在地上,這才勉強用手扶住了他。
“你起來,你身子好重啊。”
女人和男人的力量差距懸殊,她這個小骨骼,實在是撐不住男人的身體。
幾乎在瞬間,她沒有了力氣,整個人被穆恒壓在地上。
她此刻被壓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險些喘不過氣來。
“穆恒,你起來,你都要喘不過氣,你快起來。”
李玉蘭皺著眉,小手不停的打在他身上。
她后悔了,剛才不應(yīng)該一時好奇,這才跟著穆恒來到他的房間。
現(xiàn)在即便是想要出去,也難了。
穆恒感覺到自己壓著一個香香軟軟的身子,他輕微的抬起頭,看著被壓下身下的人,整個人都迷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