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是臨時決定回老宅的。
周硯憫晚上有應酬, 怕秦漫晚上不好好吃飯便和秦瑾說了一聲,讓他晚上下班順路帶上秦漫回老宅蹭個飯。
沒想到用過晚餐后,秦漫和秦瑾又多聊了一會兒,導致秦漫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 只能讓司機過來接。
司機是秦漫懷孕后, 周硯憫特意給秦漫請的。為的就是怕他不在身邊, 沒人給秦漫開車。
司機第一次來老宅,有些不熟悉, 繞了路,到老宅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周硯憫不在身邊,沒人陪秦漫講話, 她又不敢玩手機怕暈車, 一路上都閉著眼假寐。
“叮~”
前面司機手機傳來一陣短信的聲音。
司機回頭看了一眼閉眼假寐的秦漫, 發現并沒有把人吵醒,趁著紅綠燈的時間,正準備把手機調為靜音,卻看到了短信內容。
他抬頭又看了一眼秦漫,嘴唇微張,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到門口時,司機就把車停了下來沒有進車庫。
秦漫并沒有睡著,車輛停好后, 她就睜開了眼。
她看了一眼車窗, 還沒來得及說話,司機主動解釋道:“秦總,周總讓我去接他。只能把你送到門口了。”
“嗯。”
秦漫很輕地應了一聲, 沒說什么,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她已經拉開了車門,卻忽然想起什么,停了動作。目光掃向前面的司機。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到秦漫的目光,立馬正襟危坐:“秦總還有吩咐?”
“嗯,開車去酒店。”秦漫收回目光,重新把門帶上。
-
五星級酒店內,一個隱秘性很好的包廂里,幾個商人正促膝而談,桌上擺放著極品好酒好煙,極具奢靡。
“周總年輕有為啊。來,我們再碰一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雙線拿起酒杯轉向旁邊的周硯憫。
說話的人比周硯憫年長,算是長輩,周硯憫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只能順手拿過旁邊的茶杯舉起來要和他碰杯。
“哎,周總怎么喝茶啊。小麗,還不幫周總倒酒。”中年人給旁邊年輕的女秘書使了個眼色。
女秘書自然明白老板的意思,立馬起身,要為周硯憫倒酒。
已經入秋,女秘書卻像是不怕冷一般只穿了一件吊帶,前面的風景隨著起身的動作而波蕩起伏。
周硯憫蹙眉,甚至還因為女秘書的動作身子往后退了一下,拒絕的意思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余燃立馬上前擋過女秘書進一步的動作,笑呵呵的對中年人說:“不好意思,我們周總家里管得嚴,不讓喝。我家里沒人管,來,王總,我陪你喝。”
王總對周硯憫的事也略有耳聞,再加上余燃一番話說得面面俱到,他也順著這個臺階下去了,沒再讓女秘書給周硯憫倒酒。
酒過中旬,周硯憫不可避免地還是沾了兩杯酒。沒辦法,只能給家里司機發短信,讓他來酒店接人。
一頓飯的功夫,幾人便將合作談得差不多。有人提議時間還早要趕往下一場也被周硯憫婉言拒絕了。
眾人見周硯憫實在不感興趣,便也都散了。
包廂的人散去后,只剩下周硯憫和余燃兩個人。余燃喝了不少酒,臉上有些泛紅,正靠在座椅后閉目養神。
他和周硯憫都喝了酒,沒辦法開車,司機還沒來,外面又冷,便只能先在包廂等著。
周硯憫低頭在袖口嗅了嗅,一股煙酒味,甚至還沾染上了一絲淡淡的香水味。他面露嫌棄,接著,站起身來,離余燃遠了些。
“嘖,全是味。你離我遠一點。一會兒回家漫漫聞到又不舒服。”
從秦漫懷孕過后,周硯憫怕煙味對秦漫和小孩兒不好,就默默地把戒煙提上了行程。最開始還是會忍不住,但也沒敢當著秦漫的面,只能去衛生間,開著排氣扇抽,后面漸漸地也就把煙戒了。
“周哥,我們將講點道理好不好。要不是我攔著,這一身味道都在你身上了好吧。”余燃聽到這話,“唰”地一下睜開了眼睛,控訴著周硯憫。
余燃今晚確實幫周硯憫擋了不少酒,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大舌頭。
周硯憫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不行,一會兒得先讓司機送我去附近商場買件衣服,一身味道。”
余燃張嘴剛想對周硯憫說“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矯情?”但嘴唇剛張就意識到周硯憫換衣服也許不是因為他自己受不了這個味,是怕秦漫受不了,又默默地把嘴閉上。
“怎么還沒來?”周硯憫沒注意到余燃的表情,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表情有些不耐煩。正想給司機打電話,結果一回頭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門口的秦漫。
他怔了兩秒,下意識往秦漫那邊走,卻在距離秦漫一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老婆,你怎么過來了?外面冷,怎么才穿這么點?”
秦漫低頭掃視了一眼自己的穿著。
已經入冬,又是深夜,外面氣溫驟冷。她穿得也不算少,黑色高領毛衣再加上過膝的羽絨服,怎么看也不像是穿得少。
“不冷。”她自動忽略了第一個問題,沒說原因。
兩個月前,秦漫有一位翻譯助理也懷了孕。也許是因為兩人都懷孕的緣故,讓她看起來沒有以往那樣不近人情,那位助理也變得愛和她探討一些關于寶寶的事。
而最近幾天,那位助理一改往常,沒有興奮地和她討論關于寶寶的事,時常走神,臉上親切的表情讓人想忽視都難。
秦漫知道有些孕婦會在懷孕期間患上抑郁癥,她觀察了助理兩天,害怕助理情緒不穩定,終于在今天上午把人請進了辦公室閑聊。
閑聊中,秦漫知道助理的老公居然在她懷孕期間出軌了。秦漫一時愕然,不知該說什么。
助理拉著秦漫的手哭著情真意切地和秦漫說了一大堆,甚至動了打胎的念頭,好在后面秦漫勸了下來。助理最終決定離婚自己生下寶寶,只是言語中一直提醒秦漫也要提防這類事的發生。
秦漫懷孕這五個月為了寶寶的健康,周硯憫一直沒敢碰她。再加上孕婦本就心思敏感,聽了助理的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至于晚上周硯憫讓司機去酒店接人的時候 秦漫才會想也不想的要跟上一起。
秦漫到了有一段時間,沒讓司機跟著自己找服務員帶路去了周硯憫的包間。她見包廂門微掩著沒關,就特意沒有出聲,靜靜地聽著周硯憫和余燃的談話。那一刻她才明白周硯憫暗地里給了她多少安全感,又有多在乎她。
“走吧,回家。”她抿了一下嘴唇,難得地說了謊,又主動朝周硯憫伸出了手。
周硯憫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臉上閃過一絲遲疑。
秦漫瞬間明白過來,周硯憫是怕身上的煙酒味熏到她。她沒多說,上前直接抓住了周硯憫的手。
周硯憫表情有些詫異。
難得見秦漫這么主動,他便沒有再松開,伸手與秦漫十指相扣。
秦漫表情自然地又對余燃詢問道:“這個點不好打車,我們先送你回家?”
余燃笑了一下:“謝謝嫂子,不麻煩了。我再歇一會兒,醒醒酒。”
本來周硯憫最開始的想法就是讓司機先把余燃送回家,但現在反而不愿意打擾他們小兩口。
秦漫見余燃答得情真意切,倒也沒再勉強,和他說過一聲后便帶著周硯憫走了。
包廂的門大打開來,余燃靠在沙發上盯著周硯憫和秦漫的背影,莫名心里一癢,大腦瘋狂地叫囂著一個想法。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受控制地把電話撥了出去。
“喂。”電話那邊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余燃早已經習慣這種應酬的生活,再加上又年輕,坐著休息一會兒的時間,酒已經清醒了不少,但此刻還是像醉的一樣,聲音有些飄又帶著某種委屈感:“我喝醉了,沒人管。”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
余燃等了一會兒沒得到回應,擰著眉頭出聲:“溫施雯?”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嘆氣聲:“把地址發給我。”
-
“來。今天的維生素。”茶幾上瓶瓶罐罐勸是錢滿的營養品。周硯憫拿出每天的用量放在手心遞給秦漫。
秦漫肚子越來越大了,每天需要補充的營養周硯憫一點不敢耽誤。他知道秦漫不喜歡吃藥,哪怕是營養品也不行,就每天固定時間盯著秦漫吃。
秦漫一看到周硯憫手上的維生素表情不太好。剛開始吃這些維生素的時候她還沒這么反感,但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對復合維生素就越抗拒,總覺得有一股不舒服的味道,有幾次她咽下去的時候都有些反胃。
她面色不霽地接過各種營養品,表情難堪到這些不是補品而是毒/藥。
她挑挑選選拿了一顆正準備放進嘴里,想到什么偏頭對周硯憫說:“你幫我沖一杯果茶吧。”
“行。”吃藥的時候別說秦漫就是想喝一杯甜水,就是想要其他的,周硯憫都會滿足。
只是燒水的時候花費了一點時間。等他端著泡好的果茶過去的時候,秦漫已經將手里的藥都吃完了。
大約是被那些藥苦到的緣故,他剛把水遞過去,秦漫就揭過咕嚕喝了一大口。
“今天這么乖。”周硯憫見秦漫不需要他督促就把藥吃完了有些詫異,但沒多想,在秦漫嘴角輕啄了一口,以示獎勵。
秦漫嘴里含著水的緣故,只含糊的應了一聲,也沒有反抗,看起來特別乖。
之后的日子秦漫一直表現得很乖,給藥就乖乖吃,周硯憫也一直沒有發現異常,直到兩個星期后,周硯憫休假在家陪秦漫,給寶寶做胎教,講故事的時候意外被沙發上某樣東西硌住。
周硯憫擰著眉頭,往身后的沙發摸了一下,摸到一個小圓粒一樣的東西:“什么東西?”
“什么?”秦漫正躺在周硯憫身上,聽到周硯憫的聲音,下意識瞥了一眼周硯憫手上,但也沒太在意。過了兩秒,她忽然想起來什么,眼皮一跳,表情難得的有些慌亂。
她緩慢地從周硯憫身上起來,又平靜地往旁邊沙發縮了過去。
周硯憫正在研究那個小圓粒,沒太在意秦漫的動作。
這些顆粒莫名長得很眼熟。
片刻,他腦海里突然閃過某種東西的模樣。
這不是秦漫的復合維生素嗎?!
秦漫心里咯噔一下。
她一看周硯憫的表情就知道周硯憫已經發現了。
周硯憫把那顆藥放在桌上,又不信邪地往沙發的每個角落掏了一遍。
收獲良多。
每個意想不到的角落,都塞滿了不同的營養品。
周硯憫一時被驚住。
他沒想到沙發里居然藏了這么多。轉而,又想到了這段時間秦漫一到吃藥的點,不是想喝水就是想吃其他東西。他以為秦漫是吃藥太苦想吃點其他東西中和,卻不想那是秦漫故意把他支走好往沙發里塞藥。
秦漫趁著周硯憫掏藥的時候就已經默不作聲地起身要溜走。但沒想到剛抬腿,周硯憫就把目光轉向她。
周硯憫敲了敲茶幾:“秦漫,你解釋一下,這是什么。”
秦漫見證過很多大場面,也有著絕對的臨時應變能力,但唯獨沒有面對過藏藥被老公發現的經歷。她不動聲色地往旁邊走了兩步,語氣盡量平靜道:“我不知道。我有點累,先回房了。”
表情很冷,就是腳步慌亂。
周硯憫氣笑了。他沒想到秦漫居然還會幼稚地把藥藏起來然后裝無辜,還想跑。
見秦漫已經移動到樓梯口,他厲聲道:“秦漫!你給我站住!”
秦漫上樓的腳步越發快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會更新勤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