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聽到周硯憫的話也有些微微失神。
她和周硯憫半年前便已經結婚。
說是結婚,不如說他們都是為了家族的利益而不得不采取的聯姻。
秦家和周家在錦城都是家族企業,根基牢固,雙方為了更好地發展選擇了聯姻。兩家老一輩交往密切,再加上兩人年齡相仿,機緣巧合便湊到了一起。
秦漫和周硯憫是高中同學,雖然交集不多,但彼此了解。比起一個不認識的聯姻對象,熟悉的人反而會更好。于是,為了應對家里人也為了自家產業,兩人一拍即合地選擇結婚。
為了婚后不必要的麻煩,雙方都簽訂了一份婚前協議,總而言之協議里就是雙方不得干擾對方的所有事,必要時候要配合對方演戲。
確定協議后,兩家便正式見面,確立婚約。
大約考慮到協議的緣故,秦漫和周硯憫沒有大辦婚禮,只是簡單地領了證。
領證當天,周氏在國外的分部資金突然出現問題,急需負責人解決。于是,他們還來不及度過新婚第一天,周硯憫便匆匆去國外解決分公司的事務。
本以為只是小事,誰知道周硯憫這一去便是大半年。
新婚夜當天新郎就遠去國外,惹得不少人都在猜測周硯憫是不是因為不滿意這樁婚事,才去國外找老相好。
秦漫對于外面那些傳言都沒有理會,因為就連她也分不清外面的流言是不是真的。
她的態度給足了外面看戲人的想象空間。久而久之,他們夫妻倆不合的消息便傳了出去。
盡管這兩人這大半年內沒有過多的交流,但不可否認周硯憫是一個很好的合伙人。
就像現在,明明是她違反協議,插手他公司里的事,周硯憫也沒有半點不悅,反而向大家宣告她的身份,認同她的做法,以此來護著她的顏面。
秦漫看到程悠悠的臉色又白了一陣。就在她以為程悠悠會受不了離開的時候,程悠悠打破了她對臉皮厚的認知。
“我只是不小心把咖啡灑到了地毯上!背逃朴蒲劾锖瑴I,望著秦漫的時候,就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般:“您怎么能仗著你的身份欺負我呢?”
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硯憫,試圖尋求周硯憫的幫助。
秦漫的耐心早就被消耗完。
她冷笑了一聲:“欺負?你覺得我開除你是欺負?”
說著,她緩慢地站起身來,朝程悠悠走去。
程悠悠望著秦漫不斷逼近的身影,頓時感受到了一股壓力襲來,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
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往后退是在示弱,她又強迫自己站穩了腳步。
秦漫站定在程悠悠面前,俯視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未經允許,擅自闖入老板的辦公室。如果公司的機密文件被盜,你能負責嗎?還是說你說故意闖進來的?我有理由懷疑你是對家派來的。”
程悠悠嘴唇張了張,秦漫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繼續道:“別拿你只是想來送一杯咖啡當借口,公司請你來是給公司創造價值,不該你做的事不用你操心。難道你價值只體現在這一杯速溶咖啡上?”
“我、我”程悠悠張嘴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從她進公司開始,上司顧及她的身份沒有交給她其他工作,別的同事都在忙的時候,她在涂指甲,每天等著時間打卡下班。面對秦漫的質疑她根本說不上話。
“最后,你知道什么是欺負嗎?如果我不想看見你,在錦城,就沒有一家公司敢要你。這才是欺負!鼻芈p飄飄掃了一眼程悠悠的著裝,“別把你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用到我面前。礙眼!
秦漫語調不高,但配上那一張冷艷的臉,莫名有一種信服力。再加上最后如此直白的話,直接讓程悠悠羞紅了臉。
程悠悠下意識地望向周硯憫,企圖讓周硯憫幫她說話。
“周總,我”
不給程悠悠說話的機會,周硯憫一個眼神掃了過去,聲音也帶著冷意:“你小學畢業了嗎?聽不懂我夫人說的話嗎?出去1
在周硯憫沒去國外前,助理跟著周硯憫也有大半年的時間,深知周硯憫的脾氣。
他有預感,如果他再不行動,可能下一個被開除的就是他。
他立馬半拉半請的把程悠悠帶出了辦公室。其中,他還不忘把桌上那杯礙眼的速溶咖啡帶走。
程悠悠和助理一走,房間里只剩下秦漫和周硯憫兩個人。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十分寂靜,氣氛也變得格外微妙。
秦漫嘴唇微張,想問周硯憫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又覺得自己沒有這個權利。抿了一下嘴唇,把話咽了回去。
倒是周硯憫直接跨過座椅,徑直走向沙發,直奔食盒,還不忘問她:“晚餐帶了什么?”
大約是周硯憫問話時太過于自然,讓秦漫有一瞬的恍惚。這個場景就好像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每天給周硯憫送餐是她的日常。
許久沒等得回應,周硯憫偏頭看了她一眼。
秦漫回神,淡淡道:“不知道,陳姐準備的。今天家宴,爺爺忽然問你為什么沒去,我隨口說了一句你在公司忙。爺爺擔心你沒吃飯便讓我給你送晚餐。”
想了下,她又補充道:“如果你吃了,就放著吧!
“沒吃。”周硯憫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這次回來得匆忙,回來后一直呆在公司,過兩天我親自去和爺爺道歉。”
這話像是和秦漫解釋自己回來后為什么沒有聯系她又像是隨口一說。
秦漫輕輕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這個話題過后兩人又陷入沉默。
半響,兩人又不約而同地開口。
秦漫:“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周硯憫:“不忙的話,等我一會兒,一起回家?”
氣氛再次凝固。
秦漫很快便反應過來,再次開口:“不忙。”
這算是間接地告訴周硯憫,她會等他一起回家。
周硯憫點了點頭,開始用餐。
周硯憫用餐的時候,秦漫就坐在另外一張沙發上看股票。余光卻有意無意地望向他。
周硯憫的用餐禮儀是從小接受過訓練的,就算餓得前胸貼后腹,用餐也依然優雅,讓人賞心悅目。
用過晚飯后,周硯憫還有幾份文件要處理,給了秦漫一個ipad后就開始忙碌自己的事。
秦漫怕周硯憫ipad里記錄著商業機密,沒敢亂看文件,隨便點了一個2048的游戲玩著。
本來因為東郊那塊地皮的問題,她這段就沒少到處奔波,再加上辦公室里合適的溫度,柔軟的沙發讓她漸漸放松下來,便有了困意。
再后面,她便靠著沙發的一角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完全躺在了沙發上,身上還蓋著一件黑色西裝外套。應該是她睡著的時候周硯憫為她蓋上的。
她望了一眼落地窗,外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還能隱約看到遠處的路燈。而屋內只開了一盞不晃眼的黃色燈光。
不遠處的周硯憫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衣,像是嫌棄太過正式,最上方的兩顆扣子被他解開,帶著一絲痞氣。
大約是秦漫的目光太過于炙熱,正在低頭簽文件的周硯憫忽然抬眸望了過來。
對上秦漫的視線,周硯憫面色依然平靜:“醒了?”
“恩!币娡悼幢话l現,秦漫也沒繼續在沙發上賴著,撐著手起身。身上的黑色西裝外套順勢掉落在大腿上。
她拿過外套,正在思考是現在把外套給周硯憫送過去還是放在沙發上的時候,周硯憫已經走了過來。
“走吧。”周硯憫道。
大約是才睡醒,秦漫思路還不清晰。聽到周硯憫的話,她完全沒有沒反應過來。抬頭望著周硯憫,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去哪兒?”
周硯憫低笑了一聲,朝她伸出手,語氣里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你說呢?回家了,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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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漫和周硯憫的婚房是在棠安公館。
這邊的產業都隸屬于秦氏。這套獨立的別墅是秦老爺子給秦漫的陪嫁禮物。
秦漫父母在她五歲的時候就因為車禍去世,秦漫從小跟在老爺子身邊長大,造成老爺子格外疼愛秦漫。怕秦漫住不習慣,還特意把家里從小照顧秦漫的王姨叫去照顧秦漫。
這套婚房,周硯憫只在搬行李的時候去過一次。大半年的時間早就把地址忘得差不多,再加上司機也是他的人,沒來過,還是靠秦漫指路才找到。
剛進屋,就有一個五十幾歲的中年婦女迎了過去:“小漫,你今天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后面的話因為看到周硯憫而咽了回去。
“有事耽誤!蓖跻淘掚m然沒說完,但秦漫也猜得七七八八。
她低頭換好拖鞋,想起什么,偏頭對周硯憫介紹:“我之前和你說過,家里有位照顧我很久的長輩。這是王姨!
簡單兩句話算是介紹,也算是給周硯憫提醒,王姨在她心目中不僅僅是保姆,更是長輩。
周硯憫聽出秦漫話里意思,對王姨點頭致意:“王姨!
王姨是真心把秦漫當自己女兒照顧,本來對于周硯憫新婚當天便去國外這事多有不滿,F在見周硯憫回來,儀表堂堂,又有禮貌,好印象增加不少。
她笑著對周硯憫點了點頭,又對秦漫說:“小漫,把外套給我吧,我給你掛上。”
秦漫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衣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還披著周硯憫的外套。
出辦公室的時候她本把外套還給了周硯憫,但周硯憫說晚上冷,又重新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一直到剛才王姨提醒,秦漫才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地看向周硯憫。
周硯憫順手取下秦漫身上的外套遞給王姨:“有勞王姨。”
王姨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秦漫又看了一眼周硯憫,笑瞇瞇拿著外套走了。
明明他們什么都沒做,但秦漫在王姨的眼神下,莫名有一種心虛感。
她快速越過周硯憫,去開放式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想了想,她又從冰箱最下層拿了一盒冰塊,丟幾塊放進透明水杯里。
隨后跟上的周硯憫看見秦漫的冰水,微微蹙眉。想說什么,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已經有人先行一步。
“哎呦,怎么一會兒沒看見你,又喝冰的了。”王姨雖然是責怪的語氣,但顯出幾分親昵。
秦漫嘴里含著水,含糊道:“口渴。”
周硯憫難得見秦漫有小女孩的一面,有些驚奇。
一旁的王姨搖了搖頭倒沒再說什么。忽然,她想到什么,望著周硯憫,嘴角止不住上揚。
聲音帶著笑意:“我記得臥室里有一套大紅的四件套,本來是新婚夜用的,一直沒用上。現在小周回來了,正好用上!
正在喝水的秦漫,聞聲立馬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