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風,你還在猶豫什么?你殺了他!”
趙時雨見嘲風劍指孤墨池卻半天沒動靜,一時情急便大聲喊叫起來。
如果說,孤墨池傷她、殺她會讓她恨的話,那也是藏著愛的恨——趙時雨心里很清楚,她將傷痕撫得再平整,將情緒收拾的再干凈,在她的內心深處,永遠都有一處角落,藏著曾經對他的愛。
可是,當親眼見到外公魂飛魄散的那一刻,這角落里的愛就成了她痛恨自己的最大理由——為什么?為什么她會愛上這樣一個惡魔?她怎么可以不顧一切的愛上這樣一個惡魔呢?
甚至曾經有過為了他違抗外公囑托的想法,曾經被愛沖昏頭腦的舉動,現在只會讓趙時雨感到后悔、感到羞愧!
此時此刻,趙時雨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嘲風舉著劍,可真的再進一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再也無法前進半分——雖然孤墨池沒做出任何抵抗的動作,可是他周身淡淡的藍光卻猶如一道無法突破的屏障,威力不容小覷。
當嘲風轉換招式,試圖突破這道屏障,下一秒鐘,孤墨池已經出現在了趙時雨眼前。
“孤墨池,你休想傷她!”徐不敗反應極其迅速的將趙時雨往身后藏去,卻被孤墨池一掌給擊飛,嘲風疾速沖過來,卻依然只抓到了趙時雨的一小片衣角——趙時雨不見了!
孤墨池抓走了趙時雨!
“小雨!”
“趙時雨!”
徐不敗和嘲風迅速去追,雖然沒有半點追上的可能,但是他們誰也不愿意放棄,只顧著拼盡全力的追。
再說趙時雨,從孤墨池突然閃現到她眼前,再到現在這樣被他抓住后背拎走,不過只有一兩秒的時間,若是從前的趙時雨,一定能夠在他上手之前出手反抗,可是現在的她,也就只能貓一樣的掙扎一番,偶爾不甘心的罵兩嗓子。
其他的,就再也無能為力了。
原本對自己失去修為的事情還算是挺想得開的趙時雨,此時是真的恨自己,如此的無能!
到了一處僻靜之所,孤墨池這才松開趙時雨,沒了束縛的趙時雨也不逃跑,只是狠狠的看著孤墨池,冷冷的說道:
“孤墨池,一個修為盡失的廢物而已,你想殺就殺,何苦專門尋個地方,糟蹋了這一方好風水……”趙時雨看著眼前這一片碧綠的湖水,湖岸環繞著層層蘆葦,甚至能聽見野鴨愉快的鳴叫聲,呵,還真是大好的風景。
“不過,你要殺我,最好,能給我來個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之類的,否則,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想死?呵,我們之間的賬還沒有算清,你怎么敢死?”
孤墨池右手一抬,掌心微一合攏,趙時雨的身體就不受控的向他飛去。孤墨池掐著她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她那小細脖子就會被折斷。
孤墨池赤紅色的眸子近在眼前,他眼中濃烈的恨意非但不讓趙時雨感到害怕,反而十分痛快!
“哈哈,孤墨池,你還在恨?”趙時雨控制不住的笑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閉嘴!”孤墨池手中逐漸使勁,趙時雨開始覺得呼吸困難,但她依舊不怕死的說著——
“怎么樣?恨一個人的滋味而如何?你恨毒了我?想要我去死?哈哈,可我偏偏又多活了好幾年!這幾年你難熬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趙時雨改口道:“不對,對你來說,不止是‘幾年’而已,你明明恨了我一千多年!你想讓我死,是不是也想了一千多年?嗯?”
“孤墨池,知道你這么痛苦的恨著我,我就是死的再慘,也半點不虧啊——畢竟,堂堂魔尊大人,為了一介女子,可是煎熬了一千年多年呢!好不容易從無盡之墟脫身,卻不能痛快的報仇,一直處心積慮的利用我去破除封印,卻發現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時,是不是更加恨的牙癢癢。俊
和他沉淀千年的恨相比,她趙時雨的這幾年,亦不過就是一場毛毛雨罷了。
戳人痛處的快感趙時雨剛剛體會到,她失去了修為術法,卻沒有失去語言組織能力,她一張小嘴一開一合,令孤墨池雙眸紅得快要滴出血來,手下也不自覺的開始收緊,直到趙時雨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被人掐住脖子,卻不作任何反抗,不是一心求死,無非就是不想做無用功罷了。
孤墨池想要殺她,她哪有反抗的可能?
不過窒息感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就在趙時雨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時,孤墨池卻猛然松開了手!
“江云從,你究竟想要什么?”孤墨池聲音不似以往冰冷低沉,而是萬分疲憊,仿佛一頭精疲力竭的獅子,放棄獵物前的最后一聲嘆息。
當桎梏被松開,趙時雨一下子癱軟在地,情不自禁的大口呼吸著,身體迫切的需要氧氣,她只有配合著喘氣的份,間或咳嗽幾聲,嗓子便疼的不行。
孤墨池沒有動手殺她?
問她想要什么?那么究竟他又想要什么?難道還在指望著她去破除無盡之墟的封印?
不想再揣摩他的心思,反正,無盡之墟的封印,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本事破除的,所以——他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好了。
趙時雨放任自己躺在地上,全然一副任人宰割的狀態。湖邊的土地,潮濕松軟,刺骨的冰冷讓趙時雨分外清醒,她睜開眼就是藍天,閉上眼就是外公消散的樣子……
報不了仇、解不了恨,除了等死,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趙時雨聽見嘲風的喚聲。
嘲風來了?
趙時雨立即起身,原以為會看見孤墨池,可湖邊卻只有她一人而已。
“嘲風!”趙時雨用喊聲回應,喊出口時才發現,原來嗓子已經啞成這樣。
不過嘲風還是瞬間飛過來了。
“小雨!你沒事吧?”
他追蹤了好久好久,才終于得到一點氣息,雖然立即疾速飛行往這趕,但還是被嚇得夠嗆——
現在的趙時雨,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而孤墨池又一心想要她的命……
嘲風真是想想都覺得后怕!
不過當他真的找到趙時雨時,見到她并無大礙之后,卻又感覺到奇怪——孤墨池將她擄走,卻沒有真的傷害她?
這是為什么?
“小雨,孤墨池呢?”
“我也不知道,那會兒還在這呢!睕]了術法的趙時雨,對孤墨池的離開自然是不可能有絲毫察覺的。
不過她比嘲風更奇怪的是——明明可以殺掉她,為什么不殺?
就算是想要留著她命去破除封印,也不該直接把她一個人扔這兒啊。
不管了,趙時雨搖搖頭,不再去琢磨孤墨池的想法。
他的想法,本來就很難去參透的,現在她更沒有必要去想——畢竟,只要放了她回去,她就絕不會再次被抓!
孤墨池,想殺我,你沒機會了!
“小雨,不管怎么樣,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里!”
趙時雨點點頭,嘲風這才發現趙時雨脖子上的勒痕,他能聯想到趙時雨剛才都經歷了些什么,雖然很是心疼,但是又很慶幸——她還活著就已經很幸運了。
脖子上的傷,也不算多重,回去給她弄點藥敷上幾天,很容易恢復的。
嘲風變回獸型,馱著趙時雨迅速飛回了。
……
孤墨池剛回到離幽宮,就收到了伊縷元君已經過來的消息,他這才想起來,外頭還有一個伊倉。
孤墨池捏了捏眉心——但愿那個伊倉的本事大點,要是他出事了,伊縷元君非要把這里鬧翻天不可。
“元馗。”
“在!”
“你帶人去將伊倉給接來——若有什么意外,傳訊給我!
孤墨池一揮手,給元馗扔了一塊令牌,是離幽宮的傳訊令,有了傳訊令,不管你人在何方,都可以給對方傳遞消息。
元馗接過令牌,這才明白這差事的重要性,立即告退出發了。
元馗前腳剛走,伊縷元君后腳就進門了,和一秋一起,來的有些匆忙。
“孤墨池,我弟弟呢?”
伊縷元君知道孤墨池親自去救伊倉,于是便聽一秋的話,留在離幽宮等他們回來,可是剛才侍女們給她稟報,說是孤少主已經回宮,卻不見伊倉的身影,伊縷元君再三確認后,別提有多著急了。
要不是一秋各種保證,說孤墨池會將伊倉完好無損的帶回離幽宮,她才不會選擇在離幽宮干等著呢!
現在好了,果然回來的只有孤墨池一人!
“抱歉,忘了。”孤墨池見伊縷元君眼淚直打轉,也確實有些歉意。
“什、什么叫忘了?”一秋有些搞不懂——怎么出去救個人,反而把人給搞忘了?
“該滅的都已經滅掉了,伊倉應該不會有事。”
“可你總得帶他回來啊。”伊縷元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孤墨池,實在是想象不到,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元馗已經去接,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去瞧瞧!
伊縷元君一時有些生氣,自然是一甩袖子出去了。
自己的弟弟自己救!
一秋正打算追上去,卻被孤墨池叫住。
“少主?”一秋回頭,不知道孤墨池為何叫住他。
“追殺趙時雨的命令,是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