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沒事?你都傷成這樣了,怎么可能沒事呢?”趙時雨說話已經控制不住哭腔,她幾乎哽咽著問道:“一秋呢?一秋知道這事嗎?”
“嗯,他知道。”
“那他呢?為什么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
“他去找法子醫治我啊,等他找到方法,自然會回來的。”
孤墨池說起這話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很小的事情,趙時雨卻哭得更狠了。
“什么方法能夠救你?你一定是知道的,對不對?孤墨池,你告訴我,有什么方法能夠救你?我一定去做!”
“傻瓜。”
“我不傻,我才不傻呢!我只想讓你好好的,孤墨池,我不許你有事!”
趙時雨把頭埋在床邊,哭的什么似的,無論孤墨池怎么安撫,都不能讓她停止哭泣。
“你有這哭的功夫,不如去請虢姥來,她老人家經驗不少,或許能想出辦法也不一定。”
“真的?”趙時雨眼前一亮,也不管他還沒答復自己,起身就往外跑去。
她要去請虢姥,一秋不在,離幽宮只有虢姥醫術最好了!
很神速的,趙時雨親自帶來了虢姥。
兩人來到孤墨池的床邊,才發現孤墨池竟然已經睡著了。
虢姥沒有吵醒孤墨池,只往床上看了一眼,隨后招手讓趙時雨跟她出去。
來到外間,趙時雨才想著打聽一下孤墨池的身體狀況,哪知道虢姥居然還沒等她開口,就扶著拐杖緩緩給她跪下了!
“虢姥!您這是做什么啊?”趙時雨驚的差點叫出聲來,趕緊伸手去扶虢姥起來,奈何虢姥堅決不起來。
“虢姥,您跪我究竟是為什么您說啊?”
趙時雨只是讓虢姥來給孤墨池檢查魂體,卻沒想到虢姥竟然直接給她跪下了!
“少夫人,老身求你救救魔尊大人吧!”
虢姥沒再稱孤墨池為“少主”,而是直接說出了“魔尊”的稱謂,可見,她這是要和趙時雨攤牌了。
“我?虢姥,我要怎么救他?你告訴我,我一定拼盡全力去做!”乍一聽見虢姥讓自己去救孤墨池,趙時雨還有些驚訝,不過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是她能做的,她都會去做的。
“少夫人,你還記得,一千多年前,你親手將魔尊大人打入無盡之墟一事嗎?”
“我、我知道……”對這事,趙時雨這幾天已經開始慢慢懊惱了!
“少夫人,那你也應該知道,如今傷重臥床的,不過是魔尊的半魂而已。”
趙時雨點點頭,孤墨池的身份她早就知道了的。
“哎!半魂終究是半魂,如今的少主遠不如當年的魔尊大人強大,也正是因為不夠強大,才會有現在這樣危在旦夕的時候。”虢姥看向趙時雨,說道:“如果魔尊的肉身還在,那孤絕又豈能傷到他一根汗毛?魔尊大人更不會因為這點小傷就……就接近魂滅!”
魂滅!
趙時雨渾身一震,如果孤墨池魂滅了,那,不但孤墨池會永遠消失……孤塵也永遠醒不過來了!
不可以!他不可以魂滅!
“虢姥,怎么辦?我該怎么辦?”趙時雨慌張的無法思考,只知道抓住虢姥拼命追問。
此時此刻,虢姥就是趙時雨的最后一根稻草。
“少夫人,如今最好的方法,莫過于破除無盡之墟的封印,讓魔尊的半魂回到他的肉身——這樣,他很快就會自己復原,根本就無須醫治。”
虢姥說的方法趙時雨明白,只不過,她今天才試過去破除封印,結果那個封印根本就不認她啊!
趙時雨和所有其他人一樣,根本無法動那封印半分!
“可是,虢姥,我不行啊,我……我除不掉那個封印,我試過的,我除不掉!”
虢姥卻搖搖頭,說道:“少夫人,不是你除不掉,只是你的方法不對罷了。”
仿佛是聽到了希望的聲音,趙時雨連忙追問道:
“方法?是我方法不對的原因?”
“是,只要方法對了,你一定能夠破除封印,還魔尊大人自由之身的!”
趙時雨幾乎喜極而泣,連連點頭說道:“虢姥,我聽您的!拜托您教我破除封印之法!”
說著,趙時雨深深的給虢姥鞠了一躬。
待虢姥教給趙時雨方法之后,趙時雨便有些半信半疑,不過她管不了那么多——不管行不行,她都要去試試!
趙時雨動身的時候,虢姥也陪同著去了。
趙時雨再次來到封印處,對著封印感慨萬千——當年江云從拼死留下的封印,今天她也要拼死來破除了!
血嗎?
是需要她的血才行嗎?
趙時雨看了虢姥一眼,虢姥對趙時雨點點頭,表示鼓勵。
“我不怕流血,我只怕除不了這個封印。”趙時雨說著,右手一抬,掌心便現出了碧云劍來,只見她毫不憐惜的舉劍,對著左手腕就是一劃,頓時鮮血直往外涌,趙時雨趕緊將其盡數注入封印內。
鮮血一直在流動,一滴不落的全數灌入了封印,卻并未見到封印有任何反應。
反而是趙時雨,隨著鮮血的流失,頭也越來越暈。
不過她并不想停下來,她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怎么會這樣?連你的血液都不能激發這個封印?”一直在一邊默默注視著的虢姥,突然喃喃自語道。
趙時雨這才聽見虢姥說的話,問道:“虢姥……所以,這個方法,其、其實您并不確定是嗎?”
趙時雨的聲音已經略帶虛弱,她看向虢姥時,視線也稍微有些模糊了。
“我只知道江云從在封印里加了東西,卻不知道究竟加了什么——難道竟不是她的血?”
虢姥一臉的疑惑,卻并沒有讓趙時雨停止的意思。
原來這個方法,也不過就是個猜測而已,她不怕賭命,只是現在看來,她的血確實是沒用。于是趙時雨便試圖收回手,畢竟再放下去,孤塵沒放出來,還把她自己給搭進去了。
可是就在趙時雨把手往回拿的時候,虢姥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急問道:“你干什么?”
“虢姥,我的血沒有用……我不、不能再放血了,會死的……”趙時雨開始覺得渾身發冷,連話也說不利索了。
“沒用?或許只是血放的不夠呢?這是我們能想到的,破除封印唯一的辦法了!”
“你們?”
虢姥不再和趙時雨多說,只是使勁抓著趙時雨的胳膊不松開,任由她的鮮血源源不斷的流進封印。
此時的趙時雨哪里爭得過虢姥,她幾乎連抽回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虢姥,我不怕死,我更愿意為、為他而死,但是你看……沒用就是沒用,再繼續,我也不過就是白搭性命,你快些放棄吧……”
“放棄?魔尊大人就是被你給封印的,你放他出來本就是應該。”
“可我真的破除不了這個封印,虢姥……停止吧,再繼續……我就真的死了……”
聽到趙時雨的話,虢姥卻只是拿出小瓷瓶,接了一點純陽血留存,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虢姥?我就……要死了……”
“如果你真的不能破除這個封印的話,當初我留你一命的意義何在?”
冷冷的男聲耳熟到不能再耳熟,趙時雨忍住強烈的暈眩感,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孤墨池!
虢姥見到孤墨池,熟練的向他行了禮,隨后說道:“魔尊大人,她的血,似乎也不是破除封印的機巧,這個封印,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反應。”
“可惜了。”
孤墨池的身形趙時雨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是對他的聲音、氣息無比的熟悉——來的正是孤墨池。
他不是傷重嗎?不是接近魂滅了嗎?
可是聽到他的聲音,哪里像是受傷的樣子?
“可惜?可惜……什么?”
趙時雨不確定自己究竟想知道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趙時雨嘴唇微微顫動,僵硬的跪在封印前,任由鮮血從腕間滑落。
孤墨池朝趙時雨走了幾步,她才終于看清他似笑非笑的樣子。
“可惜本尊陪你玩了這么久。”
趙時雨想開口,卻發現喉嚨僵硬的說不出話來。
她心中慌亂委屈,看著孤墨池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想問又不知道從何問起,失血過多的身子一時有些搖搖欲墜。
孤墨池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半扶半抱,柔聲說道:“撐不住了?乖,再堅持一下,封印還沒有破除,或許它需要更多的血呢?”
趙時雨微微合上雙目,聲音虛浮,“可是,再流血,我真的會死……”
孤墨池低頭看她,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一絲憐憫的神色,他冰冷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面頰,低聲道:“小雨,乖,你就是死,也要先破了這個封印知道嗎?”
趙時雨木然的看著他,氣若游絲般說道:“你照顧我、幫助我,包括你從前說的……那么多溫柔的話,為的就是或許我能夠破除這個封印?可如果我今天血流盡了,封印也破除不了呢?”
孤墨池輕撫她面容的手微頓,說出來的話卻毫不猶豫——
“小雨,如果你不能破除封印,我又何必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