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白嫣然此刻更是愕然。
她剛剛聽見了什么？
堂堂熠王殿下居然會說出道歉的話？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不單單白嫣然愕然，阿刃和十三也都以為自己剛剛是聽錯(cuò)了話。
十三平日伺候的遠(yuǎn)倒還好，可一直跟在司徒湛身邊的阿刃算是真的開了眼。
平日里驕傲的主子這是主動跟人道歉了？
沒等他倆再多想什么，只見司徒湛冷冷抬眸看向他倆，薄唇微動：“滾！”
“是！”阿刃說完，果斷拉著十三往外走。
主子說啥是啥，他聽就是了！
十三還有些不情愿，滿眼擔(dān)心的看向白嫣然所在的方向，卻發(fā)覺此刻的白嫣然也有些反常。
“嫣然，你是有事情瞞著本王，對嗎？”司徒湛微微抿唇，俊朗的面上帶著幾分失落。
他知她與尋常人不同，有些他不知道的也屬正常。
她不愿說，便證明他在她的心中不算有地位。甚至，根本沒有一席之地。
面對這些，他本該惱怒，甚至用身份壓著她向他臣服。
可此時(shí)，他除了失落之外，更多的是埋怨自己之前對她的傲慢太重，以至于她如今對他太過疏離。
甚至于，竟然有一走了之的想法……
白嫣然聽著他的話心如擂鼓，別過眼不去看他，企圖平復(fù)心情。可終究只是徒勞。
她視線重新落在司徒湛臉上，微微遲疑，解釋道：“我是有事情暫時(shí)不能和你說。但是若是說瞞著，倒不至于。”
他都已經(jīng)跟著她在阿蓉姨娘那里聽到那么多了，還能說什么瞞著？
司徒湛也后知后覺的察覺了不對，笑容微頓，低聲道：“能不能不走。”
他聲音不算小，可白嫣然聽了這話卻不由身子一僵，訕笑道：“熠王殿下你剛剛說什么來著？風(fēng)太大，我沒聽清。”
“本王說，能不能不走。”司徒湛滿臉認(rèn)真的重復(fù)了一遍，拔高了聲音，態(tài)度卻一如之前溫和。
他像是如他說的一樣，真的信了白嫣然所謂風(fēng)大聽不見的理由。
可只有白嫣然知道，他絕對不信。不僅不信，而且還覺得她這理由過于扯淡。
她正是篤定了這一點(diǎn)，才會這么開口，希望司徒湛能借機(jī)明白她不好擺明了來說的為難。
可他非但沒有，居然真的重復(fù)了一遍！
白嫣然對著他微微一笑，咬了咬牙根方才開口道：“熠王殿下，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gè)人真的很欠揍。”
“有。”他如實(shí)道。
白嫣然沒有猶豫，果斷追問道：“那個(gè)人應(yīng)該就是我，對吧？”
司徒湛如同乖寶寶一般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這模樣，竟有幾分像是那些認(rèn)真回答完問題等著老師獎勵糖果的乖孩子。
要是別人，此刻看著他這個(gè)模樣定然心都化了，指定是要什么給什么。
哪怕是留下不走，也抵不過他如此乖巧的一面。
可白嫣然不是別人。她當(dāng)初也有過這樣認(rèn)真等候夸獎的時(shí)候。
只是她等來的從來都不是夸獎，更沒有半點(diǎn)善意。
要么一頓鞭子，要么便是一天水米不見。再不然，便是被扔到訓(xùn)練營里折騰了幾天看她命到底又多硬。
往昔種種在眼前揮之不去，畫面對白嫣然而言清晰可見，仿佛如昨日。
她嗤笑一聲，對上司徒湛那雙誠摯的雙眼，反問道：“熠王殿下可知人間疾苦？”
司徒湛聞言皺眉，好看的眉眼間一絲痛苦閃過，最終只化為一聲嘆息。
他沒有白嫣然想的那般口才了得，將自己過往的痛苦經(jīng)歷拿出來渲染。而是在嘆息之后，低喃道：“世人皆苦。”
白嫣然心頭一震，看著司徒湛的眸間不免多了詫異。
她從未想到他會對人間疾苦有這樣的了解。
她本以為他這般生在皇家的富貴人，最多不過是受了那些爾虞我詐的苦，厭倦了勾心斗角。
她本以為他至多不過是怨恨當(dāng)初下毒害他之人，覺得眼盲已經(jīng)是天大的疾苦。
是啊，這些不過都是她以為而已。
“嫣然，你怎么了？”司徒湛看白嫣然眸間多了傷感，不免慌了神。
往日里她都是清冷以對，哪怕是遇到危險(xiǎn)之時(shí)也不過是多了戾氣。可今日，她竟是傷感？
之前在提及她生母的時(shí)候她不過只是溢于表面的傷感，讓人一眼能看穿。
可如今，她所透漏出來的感傷，來自內(nèi)心深處，讓人不由自主與之共情。
“沒什么，你多慮了。”擋住司徒湛要為自己擦淚的手，白嫣然深吸一口氣壓回淚意。
那些多余的感情太過廉價(jià)，不該是她應(yīng)有的。
若是讓老大知道她差一點(diǎn)在一個(gè)男人面前哭出來，必然是要笑話她的。
司徒湛怔怔的收回手，看著白嫣然強(qiáng)撐的模樣，更為心疼。
“在本王面前，其實(shí)你不必如此。”司徒湛低聲開口，語氣多帶無奈。
他知道她之前受過太多苦楚，這一路走來不易。
可現(xiàn)在不同，她有他在身側(cè)，往后一路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都有他來替她分擔(dān)。
白嫣然垂眸收斂情緒，等自己冷靜下來之后，方才抬眸對上司徒湛擔(dān)憂的雙眼語，語調(diào)冰冷道：
“王爺多慮了，我一切都好，遠(yuǎn)沒有王爺擔(dān)心的那般。”
她盡力保持與司徒湛的距離，不愿意將本就不多的情感再分給旁人。
她知司徒湛平日不喜與人交好，若是真的喜歡上一個(gè)人便是一輩子，心中再容不下他人。
正是明白這些，所以她才不愿意讓他一顆心完全放在她身上。因?yàn)樗苡锌赡芘洳簧稀?br>
她正微微出神間，手突然被司徒湛一把抓住。她試圖抽出，卻是枉然。
“嫣然，本王知道你有諸多顧慮，諸多的不得已。可本王都可以陪你面對。而你，難道連賭一把的膽量都沒有嗎？”
司徒湛握著白嫣然的手攥的很緊，雖不至于弄疼她，卻也絕對沒有抽出來的半分可能。
白嫣然試了幾次無果之后，才不得不正式司徒湛。
他原本帶著溫情的眼中此刻被太多急迫取代。只是白嫣然分得清這種著急是想得到她的答案，而并非什么別的。
司徒湛不是有壞心的人，如同他的身份一般，為人光明磊落，不愧對北禹百姓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