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說，“不知道。”

其實程瀟一點都不想見張英寧，因為這個女人，她失去了心愛的人，又失去了親生骨肉，她對這個人曾經有過恨，也有過憐憫。

段止風輕拍了下程瀟的肩膀，“你進去，我在這里等你。”

蕭銘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一頓，隨即移開。

程瀟點點頭，走了進去。

推開門，一股子藥味沖鼻而來，緊隨其后的是彌漫在房間里的一股子腐朽的氣息。

張英寧就那么仰面躺在床上，消瘦可見骨的臉龐上沒有了往昔的風韻，一雙死氣騰騰的眼，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

當聽到推門聲和腳步聲后，她才緩緩轉過臉，那一雙死魚一般的眼，就這么直直地看著走近的程瀟。

“程瀟，我終于見到你了……”

張英寧的聲音細細的，跟蚊子聲一般，可是在這死一般沉寂的屋里聽來卻是那般的驚心。

莫名地，程瀟的心弦被狠狠刮動了下，她不自覺地跳了下右眼，“你找我什么事？”

“我知道，你恨我……”張英寧的聲音緩緩傳來。

程瀟說，“你說錯了，我不恨你。”恨一個這樣病弱的女人，她實在做不到。

張英寧的眼睛忽然亮了，她說，“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恨我？”

“我為什么要恨你？”

程瀟總覺得她的眼神很有問題，明明彌漫著瀕臨死亡的灰暗，卻又在瞬間爆發出光芒。

張英寧依舊笑著，卻是有種凄涼感，“因為我，你不能和蕭銘在一起，因為我，你沒了孩子……”

“什么！”程瀟愣住，“你，你怎么知道……”她從未告訴過蕭銘。

“因為，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依舊沒有為此而去看你一眼，你知道為什么嗎？”她問。

程瀟看向她。

張英寧伸出瘦如枯骨的手，朝她招了招，“你走近點，我沒力氣說話了……”

鬼使神差地，程瀟走近了，“你說。”

“因為，他愛的是我，我一開口讓他不要去，他就不去了。”張英寧慘白的臉上，有些許意的神色。

程瀟擰眉，“就這些？”她興許高看這個女人了，不過俗人一個。

“你不生氣？”張英寧問。

程瀟反問，“我為什么要生氣？”她笑了，“為了一個渣男氣死自己不值得。”

張英寧愣了幾瞬，隨后她笑了，笑得都咳嗽了出來，“我真嫉妒你。”

“你，嫉妒我？”程瀟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啊，嫉妒你的容貌，你的健康……”張英寧看著她，眼里有了嫉妒和恨意，更嫉妒蕭銘對她的深藏的愛。

蕭銘嘴上不承認，可她知道，他心里深愛著程瀟。

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遺憾。”程瀟淡淡地說，“不必太執著。”

張英寧笑了，這會兒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容，“的確是，有遺憾的人生才完美，所以，我想讓銘的人生完美。”

程瀟：？！

張英寧忽然拉住她的手，將一把刀塞到了她手里，然后用力朝自己的胸口捅去。

“你瘋了！”程瀟嚇得雙手拿住了那把刀，往外扯。

兩人相互拉扯，冷不丁張英寧對她說，“我快死了，但我會讓銘一輩子抱著對你的恨意活著，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隨后，她松開了手，身子像是破敗的飛蝶，重重地砸在了床上。

程瀟則往后倒去，直接摔倒在地。

發出的響聲，驚動了外面的兩人。

蕭銘和段止風剛進門就瞧見，張英寧躺在床上，而程瀟則手握刀子坐在地上。

“英寧！”

蕭銘沖了過去，抱起張英寧，伸手一探她的鼻息，臉色瞬間白了，“死了……”

怎么會這樣？！

程瀟也被這一幕嚇到。

段止風扶起她，“程瀟？”

還不待她回過神，那邊蕭銘轉過頭，狠狠地盯著她，“程瀟，你為什么要害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