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瓏來到岡巖村,走進路邊一片長滿野樹雜草的荒地,找到一棵最粗的梧桐樹。
樹根處堆著一片雜草枯葉,她把它們搬開,露出一個窄長的樹洞。
樹洞邊緣沾著蛛網和看不出是什么的污跡,有點惡心,方玲瓏十分抗拒把手伸進洞里。
但是,明明是自己提出幫忙的,總不能答應趙文紹的第一件事就做不到吧。
“真是的,到底讓我來找什么?怎么會藏在樹洞里?”方玲瓏小聲嘀咕。
她盡量不去碰到臟東西,將手探進樹洞摸索起來,樹洞本就不大,沒費什么勁,她摸到一個硬硬的長條形物體。
“這是……劍?!”
方玲瓏將那東西從樹洞里取出,發現是一把約一尺長的小劍。
金屬質地,似乎已經埋藏在這里很多年了,劍身上長滿了綠色的銅銹。
“青銅劍?怎么會在樹洞里?”方玲瓏有些吃驚。
難道是趙文紹生前放進去的?
方玲瓏把小劍放進提包,走出了荒地。
鞋子上沾滿泥巴,頭發上掛著蛛絲,有點潔癖的她受不了地拍打著自己全身上下。
這時,身后響起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方玲瓏?”
方玲瓏頭皮一麻,不是吧,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哪兒都能碰見他?
她不太情愿地轉過身,果然是油膩教導主任唐安禮。
“唐主任。”
“你怎么在這兒?你不是要回省城嗎?”唐安禮八卦地問。
雖然之前不客氣罵了他一頓,但畢竟是學校領導,方玲瓏也不想把關系搞得太僵。
“我隨便轉轉,熟悉一下環境。”方玲瓏不想被他追問,反問,“唐主任呢?我記得你說,是住在大石莊的,怎么到岡巖村來了?”
“別提了。”唐安禮看方玲瓏態度恢復了以往的和善,心里也是一松。
果然,周六她突然發火,八成是女人每個月都有的那啥,荷爾蒙失調才性格豹變!
唐安禮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小院,“六年級的張鑫,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那孩子……唉,前天晚上死了。”
“死了?”方玲瓏大吃一驚,“是出意外了嗎?”
她這學期才調到學校,張鑫是誰她對不上號,但一個十多歲的孩子突然就沒了,也算是件大事了,身為老師怎么也得關心一下。
“唉。”唐安禮拍了把大腿,“那孩子本來就淘,前天晚上,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一家人都睡下了,他又爬起來去搗鼓電燈玩,把燈泡拆下來,用手去摸接口,可不就中電了嘛。”
“怎么會這樣……”方玲瓏雖然對這些鄉下孩子沒什么好感,但畢竟是一條生命,本能地替他感到惋惜。
“發生這種事,學校也得表示一下,就讓我來看看。”唐安禮一副勞苦功高的樣子。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方玲瓏客氣著,“唐主任既然有事,就忙去吧。我先走了。”
方玲瓏說著,騎上車子飛快地跑了,唐安禮在身后追著她喊:“等等,咱們一道走。”她只當聽不見,把車子踩得更快了。
離開了岡巖村,方玲瓏前往下灣村。
趙文紹說,拿到樹洞里的東西后,要去找一戶附近的有錢人家,隨便用什么方法,把東西交到這戶人家手里。
方玲瓏是外來者,并不熟悉附近村子的狀況,也不好意思去向同事打聽哪家是有錢人,但是,她上次來下灣村的時候,對一戶三層小別墅印象非常深刻。
那戶人家,院里院外的地面都用水泥平整過,建筑外層鋪了亮閃閃的彩色磁磚,坐北朝南的暗金色大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不可逼視,端的是華麗氣派!
在四周一堆毫無特色的土房子里顯得鶴立雞群。
方玲瓏在第一眼看到那院子的時候,就想起自家在省城可憐兮兮的一居室小屋,兩相對比,忍不住感慨,要是能住進這樣的豪宅該有多幸福啊!
能蓋得起如此宅院的人家,肯定是符合趙文紹要求的有錢人吧!
方玲瓏來到周伯財家的院落前,看著緊鎖的金屬大門有些緊張。
如果敲門,直接說要送他們一把青銅小劍,未免太可疑了。
要不然,從院子外把劍丟進去?
方玲瓏看看足有十米高的氣派院墻,對自己的準頭實在沒什么信心,而且這青銅劍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似乎也很脆弱,萬一不小再摔碎了不就糗大了!
方玲瓏思來想去,貌似唯一的可行方法,就是把小劍從門縫下塞進去。
方玲瓏左右四下看看,見沒有行人路過,匆忙跳下車子,從包里拿出小劍跑到周家大門前,鬼鬼崇崇地將劍從門縫下塞進去。
薄薄的劍刃沒費什么力氣就進去了,但手柄的部分卻略厚,卡在了門縫里。
方玲瓏試了幾次,都沒辦法把劍完整地塞進院子,只好放棄了。
“這樣差不多也行吧!”
方玲瓏嘀咕著,臉頰發燙,她長這么大,從來沒干過偷雞摸狗的事。
趙文紹讓她做的這件事,雖然看不出有不好的傾向,但總透著幾分古怪。她莫名地就有一些心虛,萬一被別人發現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現在方玲瓏最怕的就是眼前的大門會突然被主人家打開,她一點也不敢久留,深吸一口氣平復了緊張的心跳,騎上車子溜之大吉了。
心虛的方玲瓏完全沒有發現,在她離開后,一個鬼鬼崇崇的人影從小路拐角探出頭來。
正是教導主任唐安禮。
唐安禮摸著日漸稀薄的腦門頂,自言自語,“方玲瓏到周家來干什么?”
周伯財、周仲祿兄弟身為地方一霸,唐安禮自然是打過交道的。當初周昱龍的葬禮,也是唐安禮代表學校出席。
唐安禮本來是想約方玲瓏有空一起吃個飯,才從岡巖村一路追過來,沒想到卻目睹她十分古怪的行為。
“她在周家門口干啥了?”
唐安禮在方玲瓏徹底走遠后,也將車子停在周家門前,蹲在她之前停留的地方細看。
“哎?這是什么?”
唐安禮抽出門縫下的青銅小劍。
沉甸甸的質感,代表著漫漫時間留下的痕跡的綠銹,讓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