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黑風繼續修煉,狗寶還能再長出來吧?”
“當然了。它能凝練出這一個,也能再凝練出第二個、第三個。”老板不耐煩了,“別耽誤時間了,快給我!”
“不行!”周乾固執地搖搖頭,“你得先把包子的魂還給我!”
老板臉皮抽動幾下,想發怒,但忍了下來。
他拿出那個白瓷瓶子,揭下蓋在瓶口的黃符紙,擰開蓋子。
周乾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瓶口,卻什么也沒看到。
老板說:“好了,現在魂已經回到包子身上了。”
周乾半信半疑,“真的嗎?你發個誓,要指著天上,就說,如果騙我就變回黃鼠狼!”
老板都要氣笑了,“臭小鬼,你倒是學得快。”
“快,發誓!”
周乾把帽子捂得更緊了,貼在自己胸口。他隱隱猜到了,老板的確不怕帽子,但是他好像也無法接觸帽子。
戴著帽子時,老板從不碰他,連帶他來這里時,也是用手杖牽著他。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把狗寶藏在帽子里,老板就無法搶走了!
老板無奈地并起食指和中指,指著天空。
“包子的魂已經回到他身上,老天爺在上,如果我騙你,就讓我道行全失,永墜畜牲道。這樣行了吧!”
周乾冷著小臉,點點頭,這才完全放下心。
“好,我相信你了。”
“快把狗寶給我!”
老板的聲音越來越尖厲,一張面孔都有些扭曲,隱約現出野獸的輪廓。
周乾能感覺到,他的耐心快耗盡了。
那雙瞇縫的眼睛微微張開,死死盯在周乾身上,射出瘆人的兇光。
周乾深深地吸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不給你。”
“我不給你!”周乾像宣誓般又重復了一遍,把狗皮帽子緊緊貼在胸口,“你是壞蛋,狗寶不能給你!”
“小子!你敢耍我!”
老板的臉徹底變了!皮膚上“刷”的一聲長出金色的毛發,嘴角邊的胡須因憤怒不停顫動。
周乾看它那可怕的模樣,心里發毛,嘴上卻不肯服軟。
“是你先騙了包子!被騙也是活該!我要把帽子還給林大叔,讓他把狗寶還給黑風!”
“臭小子!”
老板的聲音陡然拔高,怒罵道:“我對你客客氣氣,是想結個善緣,不涉因果把東西拿到手。你要識相,就把狗寶給我!他媽的!你真以為拿著頂破帽子我就收拾不了你?”
周乾其實很怕。
老板展示過的神通手段,看起來比林振英還要厲害得多。
但他倔強地沒有吭聲,轉身向著遠處跑去。
他聽到老板一聲冷笑。
身后,響起一連串古怪的聲音。
這種聲音周乾聽過,就是當初黃皮子討封時,說過的那種詭異的獸語。
伴隨著那咒語般的語言,腳下的山路,路邊的樹叢,響起波浪般悉悉嗦嗦的聲音。
山路上泥土翻起,露出一個個小小的洞窟。
洞里,跳出一只只肥碩的山鼠!
樹叢中,也跑出密密麻麻的山鼠!
周乾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冷汗濕了衣服,他跑得更快了。
可人的兩條腿總跑不過動物的四條腿。
無數胖肥的大老鼠像浪潮一樣涌過來,它們吱吱叫著,跳起來,撲到周乾身上,尖利的爪子和牙齒撕咬他。
“滾!滾開!”
周乾一邊跳腳,一邊拼命用帽子拍打身上的老鼠,但老鼠只是普通的老鼠,并不是修行的靈物,并不害怕狗皮帽子。
細小的鼠牙就像無數把帶毒的小刀,釘進周乾的皮膚,兇蠻地撕下一條條帶血的肉塊。
周乾疼得要暈過去了。
老板的陰森的笑聲又響起來:“不想被老鼠活活咬死,就把東西給我。”
“不……不給!就不給你!”
周乾的犟脾氣上來了,他疼得聲音發顫,哭著大喊。
好疼啊……
真的好疼啊!
媽媽……媽媽……
救命啊……
掛在身上的老鼠好重,手臂好疼,抬起不起來了。
周乾快要拿不住狗皮帽子了。
就在這時,周乾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像個真正的少先隊員一樣,把東西吞下去!絕不能交給敵人!】
那聲音裝腔作勢,說著革命老電影里英雄的臺詞,但一點也不正經,輕浮搞怪。
可周乾已經完全失去判斷力了。
他隱約覺得那聲音有點熟悉,像是在哪里聽過,卻根本想不起來。
劇痛已經讓他失去理智了。這時聽到的指示,就像黑暗里亮起的明燈,周乾甚至沒想清楚話里的含義,就照著做了。
周乾掏出藏在帽子里的銀光流淌的狗寶,張開嘴,吞了下去。
“住手!!!”
老板歇斯底里地大叫,在地上一跳數米高,像屁股底下被人點了火。
“臭小子!你干了什么!你他媽的找死!”
老板一伸手,他的手臂瞬間長長數十米,直接揪住周乾的脖子,把他抓了回來。
原來……他真的不怕狗皮帽子?
周乾迷迷糊糊地想。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你以為我不敢撕開你的肚子,把狗寶掏出來!!!”
老板的臉徹底變形了,長滿金毛的臉頰肌肉高高吊起,嘴角扯到耳邊,露出尖利的犬牙。
“喲~這么屌?”
那個輕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但這次,不是在周乾的腦子里,而是真實響起在現實。
“你那么有勇氣你就試試啊~~黃皮皮。”
聽到“黃皮皮”三個字,老板像被施了定身法,全身僵硬了。
他強迫自己轉過身,看到一個打扮得不倫不類的青年。
惆悵子仍然穿著那身仿佛工作服的套裝,衣服上的每個口袋里都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些什么東西。
他腳踩半筒黑皮靴,發型還是招牌的古典團子頭,打扮得今不今古不古。
惆悵子不知道是什么來的,他坐大山腰一塊突起的巖石上,蹺著二郎腿,那模樣,就像躺在沙灘上悠閑地曬著月光浴。
“你……你怎么會在這兒?”老板的聲音又干又澀,聽得出很痛苦。
惆悵子沒搭理他,吹聲口哨,繼續調戲:“真看不出,你還有殺人的膽子?借鼠殺人,真是出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