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卷在床上抖開，周乾小小的身體從里面滾了出來。
他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小乾！！！”
尚紅梅尖叫一聲，雙腿一軟，身體向地上直挺挺倒了下去。
“嫂子！”一個小警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周愛國伸手在兒子鼻下一探，心里一松，“沒事。只是暈過去了。”
尚紅梅堵在咽喉里的一口氣這才長長地吐出來，回過魂來。
她強撐著站直身體，走進了臥室，“讓我看看。”
周愛國將位置讓給妻子，吩咐道：“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發現！”
現在，周愛國已經確定汪宏澤有問題了！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怎么會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毒手。
“小張，聯系所里，對汪宏澤進行抓捕！”
“是！”一個小警察接到命令，拿出通訊器向所里匯報。
不多時，又有警員在床下的抽屜里找到了可疑的證物——幾條小女孩的內褲。很明顯，是穿過的舊物。
周愛國的眉眼中醞釀著暴風驟雨。
“媽的！警察隊伍里居然混進了這種敗類！”
可憐老汪一世英明，竟然沒有發現侄子隱藏的豺狼本性。
想到這里，周愛國也不由反省自己。
固然不能以貌取人，看人丑就把人當嫌疑人。但也不該因為對方是戰友就放松警惕。
周乾發現的《花仙子》洋牌，明明的確是個疑點。如果妻子不是顧忌自己的臭脾氣，早點說出來的話……
“小周，你過來廚房看看！”另一位老警察也有了新發現。
周愛國走進陽臺改建的廚房，一下子就聞到空氣里特殊的氣味，“這是……油？”
“對。”老警察點點頭，指著廚房的灶臺上的痕跡，“你看，這里被潑了食用油。還有放在這邊的舊衣服，明顯是引火用的。”
“王八蛋想縱火！燒掉人證和物證！”
周愛國額角青筋暴跳，想到兒子差點活生生被燒死，自己的家也有可能在大火中毀于一旦，他就恨得牙癢癢，要是汪宏澤在他面前，拼著受處份也得把那混蛋打個半死。
“小乾命大啊。”老警察感慨，“姓汪的總算沒把事情做絕，還留了一線余地。”
……
案件的嚴重性急速上升，派出所將案情上報之后，引起了區分局的高度重視，聯系了兄弟單位一起行動，僅用了數個小時，就將汪宏澤逮捕歸案。
經過審訊，汪宏澤承認了他的犯罪事實。
汪宏澤性格內向，因為相貌丑陋，從小就很少接觸異性。學生時代，他暗戀班里的女同學，遭到對方無情的嘲弄。
從那時候開始，他對于異性就有了一種畏懼感。
慢慢的，汪宏澤發現自己對小女孩兒產生了異常興趣。小孩子不會傷害他，可以任由他擺布。于是在他的妄想中，對異性的幻想漸漸變成了低齡的小女孩。
汪宏澤也意識到自己出了問題，最開始，他僅把妄想控制在想象層面。
后來，發展成偷盜小女孩的裙子衣物用來意淫。
一次巡邏時，汪宏澤偶遇了蓉蓉，小女孩美麗可愛的小臉，銀鈴般的笑聲，純潔如同小天使的言行舉止，一下子烙在了他的心中。
汪宏澤控制不住跟蹤、偷窺她，盜竊她的生活用品。
案發當晚，蓉蓉晚飯后獨自外出買東西。
汪宏澤當時正躲在她家外面偷窺。當小女孩一個人，蹦蹦跳跳甩著馬尾辮走進黑暗里的時候，一直蟄伏在他心里的惡魔蘇醒了……
王宏澤制服了蓉蓉，將她藏在轄區內的廢棄防空洞。
那片空間黑暗幽深寒冷，如同地獄。
蓉蓉醒來后，激烈地反抗，被洪宏澤失手掐死。他玩弄了女孩兒的尸體，在尸體漸漸僵硬后，將尸體藏進一個空油漆桶。
警方后來找到的蓉蓉尸體，就像無助地蹲在地上哭泣似的，蜷縮在鐵桶中。
正是周乾夢見的模樣。
……
周愛國一邊聽著供述，一邊拼命抽煙，壓抑住想沖上去將惡魔活活打死的沖動。
“人販子的謠言也是你傳播的吧？”周愛國冷冷地問。
“是。”
汪宏澤大概也自知必死，罪名多一項少一項也都無所謂了，乖乖承認。
“你出逃前，本來打算縱火的。”周愛國把一口煙深深吸進肺里，“為什么改了主意？”
聽到這個問題，汪宏澤的表情一下變得很古怪，眼神都開始飄忽起來。
“是……蛇……”
“蛇？”
“一條好粗好長的黑蛇，突然冒出來！”
汪宏澤顫聲說著，身體縮了起來，不停的發抖，似乎陷入極度的恐懼中。
“我從沒見過……不，想都想出來怎么可能會有那么大的蛇……它的腰比我都粗，張開嘴比我都高，蛇信子舔在我身上，刀子似的……嚇……嚇死我了……”
汪宏澤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當時惡夢般的經歷……
他雙手狠狠掐在周乾脖子上，感覺到那孩子在自己手掌下停止了呼吸，仍然不解恨。
該死的周愛國，他好不容易才有的穩定工作保不住了！他明明已經完美地掩飾起來的罪行……怎么會被揭穿？！
汪宏澤越想越怒，抄起一把折凳，對著倒在地上的周乾狠狠砸下……
汪宏澤一番打砸發泄，累得氣喘吁吁，理性提醒他要盡快逃，可他卻控制不住想要更惡毒地報復！
放火！燒掉這所有的一切！
周愛國奪去了他的所有，他也要讓他家破人亡！！！
汪宏澤把周乾卷進棉襖塞進衣柜，在廚房灶臺和易燃的家具上潑上油。
就在他忙碌地布置著這一切的時候……
突然，他聽到了背后響起了詭異的悉悉嗦嗦的聲音。
那聲音，如同堅硬的金屬貼在水泥地面上摩擦。緩慢、真實而妖異。
汪宏澤飛快地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閃閃發亮的黑色鱗片。
密密麻麻的黑色鱗片覆蓋在蜿長的蛇身上，間中分布著紋理般的金色鱗片，如同來一只自幽冥的可怕魔怪。
張開的巨口中，腥紅的信子吞吐，帶著一種挑釁的惡意，緩緩舔過他的臉頰，如同大煙鬼深深嗅著煙槍里的煙片，下一瞬間，就將是瘋狂的暴發。
汪宏澤夢囈一樣說，“太嚇人了，我、我怕被蛇吃掉，就逃了。”
周愛國和記錄的警員面面相覷，這家伙是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