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斑駁落下他的面容上,光華影影綽綽,我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半邊臉頰。
沈路陽的容貌如同他的性格,溫文儒雅,卻并不見半分懦弱?偰苡米钊彳浀姆绞酱騽幽,也能夠用他溫和的面容下隱隱的鋒芒和睿智,擊退有敵意的人。
手心的溫度持續往心里傳去,穿過一片沒有樹林遮蔽的石階,暖光薄薄的一層覆蓋在我和他的身上。我忽然覺得,這大概就是我想要的歲月靜好。
雖然我不知道沈路陽究竟是什么時候對我動心,但是我突然萌生了一種堅定的信念,想要和他在一起試試,真心實意的。
“累了嗎?要不我們歇會兒?”臨近半山腰,有一處樹蔭遮蔽的地方,修筑了幾處石桌石椅,能夠供人休息。
我額上和鼻翼已經滲出薄薄的細汗,仰目望著看不見終點,曲折漫長的山路,我點下了頭,由沈路陽指引,坐在一旁休息起來。
方才坐下,一道暗影擋在了我面前,也坐了下去。
我連余光也不曾有半刻落在肖明睿的身上,將他當作隱形人一般,和沈路陽分享著這些天在學校發生的趣事,言笑晏晏。
沈路陽遞給我紙巾,我回眸感激的沖他微笑時,不知道肖明睿發哪門子的瘋,忽然被激怒,起身將我拉扯了過去,禁錮在懷中。
我猛地一驚,與他怒目而視。
肖明睿面色鐵青,惡狠狠的瞪著我,眉頭緊皺,雙目中泛著的光華比當下炎熱的日頭還要炙熱,險些將我灼傷。
“肖明睿!”我一字一頓的喊著他的名字,即便知道他已經發怒,還是寸步不讓。
我掙脫不開,被一旁歇涼的人圍觀著,心底不是個滋味,一時惱羞成怒,揚手想要逼他放開我。
手抬到最高的位置,準備落下的時候,我又頓住了。望著那雙嗜血的眸,心底一顫,終究還是緩緩放回了原位。
沈路陽起身,溫和的臉上是肅殺的神色,一面護著我,一面將我拉了回去。
沈路陽的懷抱安穩而溫柔,有種莫名安心的力量。
我抬眸,正好對上肖明睿眼底肅殺的寒光,眼眶通紅,蘊含著殺機。
我心里突突的跳著,卻不知哪來的勇氣,冰冷的凝視著肖明睿,態度堅定:“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就在幾年前,是你一手摧毀,麻煩你以后不要再來糾纏我!”
肖明睿不肯放過我,死死捏住我的手腕,虎口正好落在剛褪去青紫的地方,與上次的位置一模一樣。
“糾纏?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個你千方百計想要擺脫的累贅嗎?”肖明睿忽然發笑,冷冷寒寒的目光凝固在我面上,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突然爆炸。
我心口緊繃,像是被一只大手桎梏起來,緊緊捏著一般,隨時會停止跳動,也隨時都會爆裂。
“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是你還不清醒,沒有認清現實!”興許是有沈路陽在,讓我壯了壯膽,依舊不怕死的說著,試圖利用這一次的機會,讓肖明睿選擇放棄,“肖明睿,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個可笑的錯誤,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
“錯誤?”肖明睿低低的笑著,銳利如鷹隼般的眸微狹,細細凝視著我。
“我永遠也不可能放過你,我們的人生已經綁在了一切,你休想擺脫我!毙っ黝5脑捳Z壓得極低,仿若從地獄而來,帶著殺戮和死亡的氣息,“如果我下地獄,也一定會拉上你。”
最后一語染上幾分陰柔,我恐懼的看著他,不由心驚膽戰。
他真的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
沈路陽不知何時起身靠近,拉開他的手,兩人目光對峙。
沈路陽極少露出不溫和的神色,眼下他雖然沒有將怒意展現出來,可是從他逐漸變得深邃的眸色和漸漸握緊我的力道能夠感受到,他在發怒。
即便他竭力隱忍,依舊釋放出來一些。
我有些擔心,只恐兩人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起來。
慶幸的是,肖明睿忽然冷笑,半勾著唇角,戲謔的看了看我,轉身離開,背影有些落寞蕭索。
他離開前的目光清晰的告訴著我,這件事還沒完,他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那種想要與我同歸于盡的神色,讓我背脊發寒。
肖明睿離開以后,沈路陽才放開了我,坐下休息。
“你還好?”沈路陽擔憂的目光發自真心,讓我不忍愧疚。
從重逢的第一天開始,一直是他在為我付出。
耐心體貼的照顧保護著我,不介意我的過去,也不計較我溫吞的性子和反復無常的情緒。
“我沒事!奔幢阒雷约盒牡滓呀浖な幤鹎永,我依舊搖了搖頭,不愿他在為我多擔心一分。
沈路陽直視著我的眼眸,似乎要透過我的眉眼,看穿我隱藏起來的心事。
事實證明,我不是一個極好的隱藏者。
他一眼洞穿我的心事,輕聲的嘆息著:“在我面前,你可以脆弱,可以不堅強的。”
我凝視了他一眼,垂下目光,不敢再與他對視。
我已經虧欠他太多,并不想他再為我分擔更多。
即便我知道,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愿意與我同甘共苦,足夠強大到替我分擔這一切,那這個人只能是沈路陽。
我厭惡被人虧欠,也不愿虧欠別人。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沈路陽忽然岔開了話題。
“恩?”我將視線轉向他,示意他說下去。
“從前有一對姐妹,姐姐從小乖巧懂事,負責分擔家里的雜務,妹妹任性淘氣,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做事。長大以后,姐姐發現家人似乎只寵愛妹妹,倒是對自己不冷不熱。很久以后,姐姐沒能忍住問了媽媽,為什么自己聽話懂事,反而不被喜歡。”沈路陽驀地停下話音,笑眼看著我,“你這么聰明,不如猜猜看,是為什么!
我淡淡一想,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猜測,如果不是十拿九穩的答案,寧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