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低抿著唇角，手緊緊抱著小棠棠的后背。
小姑娘五感敏銳，她圓溜溜的眸子看著四張同樣凝重的臉，嗚哇一聲大哭起來。
“壞人！你們都是壞人！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了！”
她撲進沈菀的懷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紀老爺子的一顆心頓時碎的稀里嘩啦：“小棠棠，曾爺爺不是壞人，就是想讓天天跟小心肝兒在一起，小棠棠，乖，讓曾爺爺抱一抱……”
“不要！我不要！”小棠棠拼命往沈菀的懷里拱，“我再也不喜歡曾爺爺了，嗚嗚嗚！”
沈菀心疼極了，輕輕地拍著小棠棠的后背。
小棠棠哭的慘兮兮，卻又明白，媽咪保護不了她。
她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向沉默的站在病床邊的紀北淵。
從小姑娘哭的第一聲開始，紀北淵就有了過去將她抱進懷里好好安撫一番的沖動。
然而，理智告訴他，不可以。
可是現在，當那雙浸滿了水霧的眼眸可憐巴巴的看過來時，他的心就這么可恥的投降了。
他抿抿唇，伸出了兩條手臂。
“爹地！”
小棠棠飛撲過來，小腦袋趴在紀北淵的肩頭，眼淚鼻涕糊了紀北淵一身。
“爹地，你要保護小棠棠，保護媽咪，不能讓我們被壞人欺負呀……爹地，小棠棠最喜歡你了，你一定要保護小棠棠和媽咪好不好……”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像融化了的牛奶糖，很甜，可是又伴隨著哭腔，讓人的心也跟著融化了。
紀老爺子生怕紀北淵搗亂，湊過去哄道：“小棠棠跟曾爺爺住在一起后，就可以天天和爹地在一起了，你不高興嗎？”
說到爹地兩個字，紀老爺子的眼角明顯抽了一下。
算了，只要能暫時忽悠到小棠棠同意去紀家，稱呼暫時混亂一下也沒什么關系。
“我想跟爹地在一起，也想跟媽咪在一起！”
小棠棠抽抽噎噎的道，“為什么非要我喊那個壞蛋爸比，我不要，我不喜歡大壞蛋，不喜歡曾爺爺！爹地，我就喜歡你，喜歡媽咪……嗚嗚嗚……”
小姑娘哭的都噎住了，十分可憐。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發展成這樣了，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逼著她和媽咪分開……
沈菀死死咬著自己的唇。
她的眼睛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哭的傷心欲絕的小棠棠，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唇快被咬出了血珠。
紀家的三個男人都圍著小棠棠，紀老爺子耐心的勸著，紀南亭手足無措的哄著，紀北淵則輕輕地拍著小姑娘的后背，目光滿是溫柔……
這樣一個冷峻的男人，卻對小棠棠露出了難得的柔光。
如果……
不是紀南亭，而是紀北淵呢？
沈菀心頭一動，思緒還未理清，聲音就先于理智說出了口。
“紀老爺子，我決定嫁進紀家。”
既然爭奪撫養權無望，那還不如選擇最好走的那條路。
然她此話一出，圍著小棠棠的三個人頓時轉過了頭，每個人的目光中皆是驚詫。
紀老爺子臉上的皺紋舒展開：“沈丫頭，你決定了？”
沈菀冷沉的點頭。
紀南亭的一顆心頓時哇涼哇涼的，他想張口反駁，卻被紀老爺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紀北淵輕拍小棠棠后背的手卡頓在了半空中，一雙漆黑的眼眸中，涌起風云，翻涌變幻。
“不過，不是嫁給紀二少，而是紀北淵。”
沈菀勾唇，緩緩扔出了一記重磅炸彈。
“臥槽！你說話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差點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嫁給我！”
紀南亭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忽然猛地頓住，“你說什么，你要嫁給我大哥？不行，你長這么丑，憑啥嫁進我們紀家？哦，說白了，你就是嫌我紀二少沒有實權，所以想抱我大哥的金大腿，是不是？爺爺，絕對不能答應她！”
紀老爺子年紀大了，實在是受不了刺激。
他老人家扶著椅子坐下來，目光落在沈菀的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他需要好好捋一捋這個關系。
老二的前女友，老二的孩子親媽，要嫁給老大當老婆。
那以后，小棠棠喊老二爸比還是叔叔，喊老大爹地還是大伯，喊沈丫頭媽咪還是伯母？
紀老爺子頭疼：“沈丫頭，這個，我回去好好琢磨一下。”
嫁不嫁兩說，主要是這個稱呼，必須得理清楚。
周管家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扶著紀老爺子往病房外走。
坐上了車，老爺子才緩過神來：“老周，這事兒，你怎么看？”
“老爺子，您還記不記得沈小姐第一次來紀家的時候，是以大少爺女朋友的身份來的？”
周管家回憶著道，“沈小姐現在是大少爺的女朋友，提出嫁給大少爺沒什么問題，只要大少爺也同意，下個月十五號的婚禮可以照常舉辦。”
“不行不行！”
沈老爺子搖頭，“兩兄弟和同一個女人扯上關系，這以后會出問題啊！沈丫頭要嫁也只能嫁給老二！”
周管家默默的道：“可是二少爺不喜歡沈小姐，沈小姐也不愿意嫁給二少爺。”
“那個小混蛋既然不喜歡沈丫頭，五年前又何苦糟蹋人家？”
紀老爺子氣的吹胡子瞪眼，“不過沈丫頭明顯也不是個吃素的，這丫頭主意大，一點都不好糊弄。老周，你想想辦法，看怎么讓沈丫頭打消嫁給老大的念頭。”
至于老大愿不愿意娶沈丫頭，紀老爺子用腳指頭都能猜出來答案。
周管家默默地低著頭，他也年紀一大把了好嗎，為什么要無故牽扯到這一堆破事中來。
思索了許久，周管家才道：“老爺子，您還記得葉小姐嗎？”
“哪個葉小姐？”
“老夫人曾經的至交的孫女葉若然葉小姐。”
“你說若然那個丫頭啊。”
紀老爺子的臉上總算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那丫頭高中畢業后就在國外生活，前幾天還打電話給我，說過陣子會回國。”
“老爺子，葉小姐要回國了，那么，紀家葉家十幾年前定下的婚約，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老周，你可以啊，你不提這一茬我都忘了！”
紀老爺子一拍大腿，“北淵跟若然丫頭有婚約，就不能跟沈丫頭結婚，這一招很高！趕緊的，幫我給若然丫頭打個電話，具體問問什么時候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