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偉的車子手感不好, 比起王鳴盛那輛方向盤太沉,不過吳大偉吹噓的好, 從買了這臺車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王鳴盛睇眼, “既然這么好,你自個開就是了, 怎么今天非要跟我換車?”
吳大偉開始不好意思,拱著手走近兩步,當著外面小弟的面挺有經理的樣子, 當著王鳴盛的時候,總不經意尋到一絲半縷的gay里gay氣,“那什么,這不是說了,要去見個女網友, 不能失身份。”
初次見面男人要面子得體面這個在理, 不過攬勝頂配怎么說也要百十萬, 雖然算不上入流,但也不至于寒磣拿不出手,王鳴盛笑著說:“你要見哪個女網友?英國女王?聽說現在女王日子也緊巴, 時常擔心哪天揭不開鍋。”
吳大偉說:“盛哥你就別胡侃了,我就問你換不換。”
“換。”王鳴盛果斷答應, 把桌子上車鑰匙丟過去, 輕佻的勾勾嘴,“順道兒給我洗個車。”
“洗車可以,錢呢?”
“所以說, 你表現忠心的時候到了。”
吳大偉呲牙,大方的時候是真大方,小氣的時候是頂小氣。
王鳴盛把會所里的瑣事安排好,拎著車鑰匙出門,也沒想到就能遇見高司南,只一眼,他就確定車里坐著高司南。這么偏僻的地界,著實吸引不來幾輛房車,再者說,能有司機開房車的,都是本市的體面人,王鳴盛這種出身從來想不到還可以這么裝B。
方見到高司南的這輛勞斯勞斯,王鳴盛眼饞過一陣,回頭還跟吳大偉商量要不要也買一輛,吳大偉跟王鳴盛出身差不多,三觀也差不多,他是這么勸王鳴盛的:“買那玩意干嘛,倒車不好倒。”
王鳴盛時常有一種感慨,感慨會賺錢的不會花錢,家里三代貧農,就他還算有點出息,只是也算不得光宗耀祖,這在以前就是見不得人的行當,祖上若是泉下有知,棺材板都得蓋不住。
王鳴盛就近找車位停車,推車門下來,忍不住回頭瞧幾眼,生怕高司南去而折返兩人面碰面,理智一想,自個是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的,有什么見不得人?
想明白以后,也就無所顧忌直奔大院過去。
梁瓷正在院里給花澆水,小蒜苗就跟吃了增高劑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說起來可能夸張,不過這小東西生命力是真強。
王鳴盛抬指撥弄了兩下,梁瓷瞧見有些不悅,眉尖兒蹙了蹙,“你輕點,幼苗很嫩。”
王鳴盛看著她挑眉:“我已經很輕了。”
說完湊近梁瓷,低頭看她澆水,不動聲色站她身后,嗓音低沉著勾唇笑了一陣,繼續說:“哦,我明白了,只給看不給摸。”說話間呼吸噴灑她脖頸上。
也不知道幾句平常的話從他嘴里出來怎么就變了味,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梁瓷不由自主發熱。
王鳴盛心情似乎不錯,丟下她直接上樓進房,就像回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登堂入室,到房間掃視一圈,角落里看見兩箱東西,正是高司南來這一趟所送,他不用問已然猜出七七八八。
唇角往下撫平,輕輕摸了摸下巴。
梁瓷已經進門,澆水壺放下,太陽這會兒不如剛才,沒有陽光撐著氣溫也驟然下降,她就把幾盆小植物挪進屋,王鳴盛擋路不讓,她左他左,她右他右,兩人左右僵持。
她只能停下腳步問:“你干什么?”
王鳴盛說:“你沒什么好交代的?”
梁瓷蹙眉一陣,“交代什么?”
他視線往墻角掃,沉默不語,梁瓷順著他的目光看見,這才明白什么意思,漫不經心說:“司南送的。”
王鳴盛聽到“司南”倆字兒,心里立馬不爽,進門就是為了搜出蛛絲馬跡,沒想到梁瓷倒是坦然,盯著她半晌道:“怎么沒聽你叫我鳴盛?”
梁瓷看了他兩眼,復道:“高司南送的。”又說,“以前叫司南叫習慣了,偶爾會忘,不過以后也沒有那層關系了,人前我得叫他高總了。”
她語氣似在解釋,又似在感慨,王鳴盛表現不爽的兩句話,在她心里怕是只起了提醒作用,提醒她以后不能把高司南當晚輩看了。
高司南對梁瓷那點期盼,眼下就像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王鳴盛可不能小覷。他看了一眼時間,“陪我去吃個飯?吃完飯我們一起順道看個電影?”
他把順道這兩個字刻意強調,顯出幾分理所當然又順其自然。
“看電影?”
“你不喜歡?”
“沒有,”梁瓷低下頭,“我們兩個看電影嗎?”
王鳴盛點頭說:“就我們兩個,不然還有誰?電影票我都買好了,還沒取出來,據說不能退,所以你不能拒絕我。”
梁瓷聞言微笑:“拒絕你會怎么樣?”
王鳴盛抿著唇,目光在她腰肢轉了一圈又安靜地看著她,“擱以前,兩張電影票就是我一星期的伙食費,我一星期不吃飯才攢下這個錢,你不跟我去看電影就是浪費,你是老師,為人師表,你來說,浪費可不可恥?”
梁瓷輕聲說:“你也說了那是以前,現在有錢了不是?”
他掏著兜笑,下巴點著她義正辭嚴:“這個我得批評你,不管咱們多有錢,都得憶苦思甜。”
王鳴盛絞盡腦汁的歪理邪說,梁瓷還真生出拒絕他就變得罪大惡極之感,她嘆了口氣點頭:“好吧,左右我在家也沒什么事做。”
王鳴盛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稍微往里間轉身,示意她:“去換件衣服,我到樓下等你。”
梁瓷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頓時有些別扭,因為他在這,不好意思換衣服,發生過一次關系,讓他出去顯得自己矯情,當著他的面太放開,又顯得自己放蕩。
不過聽到后半句,心里變得軟踏踏,進退有度的男人充滿魅力,反而更容易讓女人有好感吧,梁瓷到這悄悄抬眼看過去。
王鳴盛沒有想那么多,扶著欄桿走樓梯下去。
一樓老兩口正準備做菜,身軀佝僂,穿著隨意保暖,老太太灰色的羽絨服里面還套著手工的棉襖,從卷起的袖口露出半截張揚大膽的老式花色,此時打開水龍頭抽水洗菜擇菜。老爺子穿著還算得體,帶著老花鏡多五分高干的氣派。
不用猜就知這兩位類似于留守老人,可能生活還不錯,有退休金拿,王鳴盛默默看了一陣兒,用本市方言走近攀談。
“做啥呢?”
“就食。”(下飯菜)
“看著不賴。”
“孬好對付一口,你吃了唄?”
“麻溜去吃。”
他說完從兜里掏出香煙,抽出一根遞過去,問老大爺:“能抽嗎?”
老人擺手拒絕,食指指了指咽喉部位,暗示嗓子不好,山東人性格豁達,不分年齡老少,男人之間的話題都是從一根煙開始。
老人介紹,兒子跟兒媳都在西安工作,長年累月不回家,不過有孩子并不是為了養老為了傳宗接代,只好過得好,在哪安家都可以,家里有幾套拆遷補償房,也并無金山銀山要繼承。
梁瓷換好外出的行頭下來,肩上背著包,長發全梳上去,干練精致,瞧見往常不健談的老夫妻跟他正有說有笑,兩人對眼兩秒,王鳴盛打完招呼過來迎她,肩并肩往巷口走。
王鳴盛沒話找話:“能聽懂我們講什么嗎?”
梁瓷掀起眼皮,“我也是本市人,不過老家距離這遠,兩個半小時的車程。說起這個,我好久沒回家了,不過馬上寒假了,正好回家過年。”
王鳴盛略微驚訝,“沒聽你講過本地話。”
梁瓷說:“都差不多,不過你們這講兔子的子是de,我們那講zi。”
他消化了會兒她這番話又說:“現在就回家過年,早點。”
“在這沒什么事做。”
王鳴盛抿嘴笑,步速不慢,說話間到停車處。年紀漸長,見識多了,吃喝越發不能滿足喜好欲/望,相比王鳴盛提起的吃飯,梁瓷更期待接下來的電影。
電影院節假日人多,周中人流量并不大,侯影廳三三兩兩稀稀疏疏坐了幾個人,看穿衣打扮都是十幾歲的年輕情侶,像梁瓷王鳴盛這么閑的已工作者屬于少數。
王鳴盛買了兩杯熱茶,一大桶爆米花,詢問她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梁瓷輕輕搖頭,很多次自己一個人看電影,跟男人來還是頭一次,端坐著看手機。
兩個小時的慢節奏電影,前期鋪墊很多,梁瓷抬手撐著下巴,視線一瞬不瞬盯著銀幕,忽覺身旁動了動,王鳴盛探手過來,遞上熱茶。
梁瓷掃了一眼杯身,“我不喝。”悄聲說完嘴角抿了抿,接過去放身邊。
王鳴盛翹腿靜坐片刻,抬身往后掃兩眼,狀似無意地說:“今天看電影的人不多,全場才三四個人。”
“剛才走了兩個。”
“這片子挺無聊的。”
“你要慢慢看。”
男人黑暗下舔了舔嘴唇,“看不進去,可能是你坐我身邊的原因……總覺得看兩個小時的電影太浪費。”
“……”
梁瓷的視線從熒幕挪到他臉上,放映機忽明忽暗,光線不停閃爍,她看不太清楚五官,隱約只瞧見王鳴盛的輪廓,沒等說什么,他的手就探過來,帶著幾分強勢握住她的五指,緊扣住。
公共場合讓人尷尬,她順勢想要掙脫,他不松手,一拉一扯差點把爆米花打翻,王鳴盛“嘖”了聲表示不滿,眉頭皺起看她一眼,視線很快又挪開。
這下換梁瓷徹底看不進去電影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非:不想看電影把票給我!!!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