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曼覺得王鳴盛最近有點冷淡,不過也屬于網(wǎng)聊的特點,生活節(jié)奏太快太枯燥,大家都習(xí)慣了快餐文化,社交軟件撩妹不用負(fù)責(zé),省錢省力,一個月頂多幾十塊錢的網(wǎng)費。
所以契合的時候徹夜長談不知疲倦,了解透徹沒了興趣也就沒了共同話題。
她提包到地方,推門進(jìn)書店,看見梁瓷在書架旁挑選書籍,向店主詢問價錢,而后微笑著點頭,把看中的書寄存柜臺繼續(xù)挑選。
長外套搭在手上,披散著長發(fā)。
李容曼從后面繞過去,走近拍了她一下。
書店很安靜,不乏過來借閱的人,梁瓷轉(zhuǎn)過頭,悄聲說:“怎么才來?”
李容曼笑:“出門自然得打扮打扮,尤其是跟閨蜜,不能被你比下去。”
她聞言抿嘴笑了,輕輕嘆了口氣,“我一個已婚婦女,對你能構(gòu)成什么威脅?”
李容曼很好奇她跟高教授的關(guān)系,關(guān)心道:“你真要離婚的話,在學(xué)院里的地位挺尷尬的。其實高教授一開始真挺好,那時候幫你改論文發(fā)文章,陪你加班熬夜,還從飯店點餐,直接打包送到研究生辦公室。可能也用過真心的。”
梁瓷低下頭沉默了會兒,“男人一開始不都這個樣。”
李容曼說:“離婚這事,高教授怎么說?”
她搖了搖頭,“已經(jīng)沒什么夫妻情分了。”
李容曼欲言又止,最后才說:“你這么年輕,還能遇見更好的。家里說了嗎?”
梁瓷嘆氣,“我至今都沒敢說,好久沒回家了,每次打電話媽媽問起,我都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李容曼覺得梁瓷就是家教太嚴(yán)格了,從小到大沒有什么話語權(quán),根據(jù)她的經(jīng)驗,一般越聽話的孩子越容易驚世駭俗,往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所以梁瓷就硬氣了這么一回,還選錯了人。
有些男人愛偷吃是天性,根本沒什么所謂的改過自新,就像吸過毒的人復(fù)吸的可能性很大一樣。
年紀(jì)大的男人都功利,高教授可能一開始也懷揣幾分真心,只是把梁瓷想錯了,她是脾氣好,不是沒脾氣。梁瓷從察覺不對到實錘,一直都不愿意相信,高教授也從一開始的愧疚演變成了處變不驚。
這期間梁瓷經(jīng)常對她感慨,說女孩子該談戀愛的時候一定要談戀愛,這樣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見多識廣,就不容易被騙了。
畢竟是知道內(nèi)幕的人,李容曼還是可以理解梁瓷的,高永房雖然年紀(jì)半百,但保養(yǎng)得好,想當(dāng)初迷倒了不少小姑娘。課堂上從來不點名,出勤率卻居高不下。
梁瓷從外校保送過來,碩博連讀,一直跟高永房到博士畢業(yè),李容曼跟梁瓷不是一個導(dǎo)師,在隔壁實驗組,不過對梁瓷這個才女卻有所耳聞,到了博士期間,交情就好了,后來一起留校做老師。
不過這個世界對女孩子還是很苛刻的,在了解梁瓷之前,李容曼很看不起她,覺得梁瓷就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胡搞八搞,不好好念書,轉(zhuǎn)走歪門邪道。
畢竟那個時候,在大家眼里,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
就像《西西里的美麗傳說》,美麗就是原罪,不管你貞潔與否,在別人嘴里都是騷\\貨,就是不折不扣的禍水,你要接受男人的意銀和女人的嫉妒與不忿,誰叫你這么幸運,長得好,有才,還嫁給了教授。
所以在教授明里暗里追求的那半年,梁瓷雖然對教授有愛慕之心但也很猶豫,梁瓷最后被俘獲,實在也沒什么懸念,畢竟小姑娘都抵不住成熟穩(wěn)住的魅力大叔。
當(dāng)然李容曼后來才知道梁瓷早就仰慕高教授很久了,具體從什么時候,不好說,也說不準(zhǔn)。
總之李容曼一開始對梁瓷這個人很排斥,以訛傳訛,傳著傳著假的也就成了真的,經(jīng)手的人一多,誰還在意是真是假,八卦就是了。
后來了解一些內(nèi)幕以后很愧疚,因為她也曾站在對立面質(zhì)疑、鄙視、推波助瀾過,至今回想,都覺得輿論壓力可能也是加速梁瓷跟高教授婚姻破裂的一方面原因。
有時候我們覺得自己足夠成熟不被輿論壓迫,但等到面臨的時候,才會明白,人都是群居動物。
時至今日,高教授耐不住寂寞翻了婚姻圍城的墻,責(zé)難之聲仍然圍繞著梁瓷,有人問為什么她這么高學(xué)歷卻眼瞎,有人問為什么她眼光這么不行,甚至還有人表示不明白她為什么選擇嫁給高永房。
人生又不是一本《十萬個為什么》,哪來的那么多為什么。好像說不出個子丑寅某,就不能給身為路人甲的吃瓜群眾一個交代。
梁瓷結(jié)完賬,看見李容曼站在書架旁盯著一本油畫集發(fā)呆,錢夾放進(jìn)包,提著書袋走過去,側(cè)頭,微微往下低:“你想什么呢?”
“啊?”
梁瓷笑:“我剛才問你要不要喝杯咖啡再走。”
她看了眼書店旁邊的咖啡廳,詢問她意見。
李容曼回過神:“我還沒挑好書。”
梁瓷:“那你繼續(xù)挑,我先去點單,你喝什么?”
她:“跟你一樣。”
梁瓷:“好。”
邊說邊走,李容曼挑了一本,結(jié)賬出來,透過玻璃看見梁瓷,選了個靠近落地窗的位子,軟沙發(fā),頭頂?shù)臒粼O(shè)計的很別致,大白天開著,散發(fā)出柔和的光。
剛坐定服務(wù)員端兩杯咖啡放下,不早不晚,李容曼嘗了一口,大概是上面一層云頂?shù)木壒剩肟谙忍鸷罂啵瑑蓭粚Ρ龋D坛壧穑Х瘸壙唷?
沒課的時間,她們經(jīng)常到學(xué)校南門附近閑逛,有時候買書,有時候純粹找地方喝咖啡閑聊,現(xiàn)在能看進(jìn)去書的人越來越少,人心漸漸都有幾分浮躁。
梁瓷剛喝了兩口咖啡,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圍巾不見了,方才在書店等李容曼,找位置稍微歇腳,室內(nèi)溫度高,她怕出屋的時候會冷,就把圍巾和外套都脫了。
眼下肯定是落書店座位上了,便起身:“圍巾忘記拿了,你等我片刻。”
李容曼嘆了口氣:“最近你丟三落四的。”
是啊,梁瓷也很無奈,她是個心里裝不下事的性格,只要稍微發(fā)生點什么就能影響自己,更何況眼前面臨婚姻大事。
自從高永房跟自己談過一席話后,梁瓷總惴惴不安,一方面覺得這個事不能再猶豫,一方面又不想撕破臉皮聲張。
喝完咖啡,梁瓷看了一眼時間,“你跟我去4S店再走一趟吧。”
李容曼問:“你要買車嗎?”
梁瓷點頭:“我想自己買一輛,不過你也知道我正在看房子,房子跟車一起買,我可能有些……”
李容曼皺眉:“咱們兩個都不懂,看不出個所以然……”
想了想,忽而想起一人,眼前一亮:“我知道個人,我們可以找他,指不定還能給個內(nèi)部價。”
梁瓷好奇:“誰?”
李容曼:“王鳴盛啊。”
梁瓷:“……”
李容曼:“真的。”
梁瓷遲疑:“他有時間嗎?”
李容曼沒所謂搖頭,其實她也存幾分私心,好見天沒見面了,王鳴盛也沒再約她,心里有些癢癢,按捺不住。
梁瓷覺得不妥,看著她,“我覺得不太禮貌,我跟他不太熟。”
李容曼說:“沒事,我跟他還算熟。”
說著就拿出手機(jī)撥電話,不給梁瓷質(zhì)疑的機(jī)會。
王鳴盛這廂正招待朋友,男人女人燈光下搔首弄姿,鈴聲在喧囂的房間內(nèi)顯得微縮,他看見屏幕一閃,亮了。
來電顯示:李容曼。
瞇起眼,猶豫要不要接,桌上電話下一秒被拿走,漂亮姑娘扭著水蛇腰,想騎跨在他身上,王鳴盛換了個姿勢,“伺候他們?nèi)ァ!?
女孩子低低不滿:“盛哥……”
尾音上揚,聲音軟軟綿綿的,男人聽了容易把持不住那類。
王鳴盛不為所動,手繞到她身后把電話奪回去,皺著眉看手機(jī),指尖的煙掐滅,起身往外走。
手機(jī)不停歇的叫著,他想了想接聽。
“喂?”
李容曼問:“在忙啊?”
王鳴盛模棱兩可:“還行。”
她說:“你有時間嗎?下午想去4S店看車。”
王鳴盛掃了眼腕表,“想看什么車,什么價位?”
李容曼拿開手機(jī),問梁瓷:“你有鐘意的車型嗎?”
梁瓷搖頭:“還沒。”
李容曼低下頭,拿起咖啡勺攪動咖啡,手機(jī)放回耳邊:“沒想好呢。”
王鳴盛不太想?yún)⑴c,懶得參與,看車并不是沒這個時間,今天不巧,而且他覺得應(yīng)該跟李容曼保持住距離。
便說:“今天恐怕不行,有點突然。”
李容曼沒想到被直接拒絕,有些尷尬,沖梁瓷撇嘴搖頭。
梁瓷明白什么意思,抿了一口咖啡,柔聲安慰她:“沒事,王總肯定忙的。”
李容曼垂下眼,對王鳴盛略失望,聲線有些無奈:“好,那我就陪梁瓷去看車吧,主要擔(dān)心我倆都不懂,所以就隨口問問你有沒有時間。”
王鳴盛微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眉宇一皺:“你跟梁瓷?”
李容曼毫無重點的回答:“對,我們倆都不懂,你不去就我們倆去。”
王鳴盛沉默了兩秒:“到底誰買車?”
“梁瓷買啊。”李容曼說。
“你們倆什么都不懂,怎么買車?”他回身看了一眼,抽煙區(qū)四下無人,抬手把手里的煙頭掐滅,“在哪呢,去接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王鳴盛:不早說,國家主席來了我也得去幫梁瓷看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