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了勾唇，一句‘喬爺說笑了’讓我的心瞬間抽痛不已。

我與喬知夜，終究還是回了最初的原點。

可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一個道理。

比相愛更加奢侈，更加困難的，是我打心眼里對他的恐懼。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披了一身隨時隨地會刺傷我的鎧甲。

我怕他。怕他傷害我，更怕他會傷害我身邊的人。

我就坐在一旁，聽喬知夜與房云凱商量云瀾灣的后續開發計劃。

細節談得露骨，我忍不住悚然。

我不知道喬知夜是不是真的敢這么做，但是如果他們的目的是放長線釣大魚。

那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喬知夜做那個漁夫，而房云凱做魚餌。

太陽快下山了。

我離開咖啡廳這邊的商務區，回到樓上又去看了看陶姨。

唐若霖不在，只有陶姨一個人躺在床上，似乎正在睡著。

我輕手輕腳走進去，攥著她的手，默默陪了一會兒。

喬知夜進來的時候，我都沒發覺。

準備離開的時候，我一下子看到他，嚇得幾乎尖叫出來。

我是借口上洗手間才出來的，之后就沒再回去。

“是誰信誓旦旦要查個水落石出？我給你機會，你卻懶得參與？”

喬知夜說。

我搖搖頭：“喬爺故意給我聽的，未必都是真的。傅家會不會變成第二個蘇家，我不在意。但房云凱絕對不能變成第二個蘇立峰。”

我很清楚，自己并沒有什么立場可以對喬知夜說這樣的話。

只要是喬爺想要往前走，鋪誰當墊腳石，不過是看他夠不夠善良了。

事到如今，我依然不清楚喬知夜跟蘇家到底有什么過節。讓他牽一發動全身地布了這么大的一場局？

我更不知道，為什么最后他沒有斬盡殺絕。

雖然蘇家已經岌岌可危了，但他還是給蘇立峰留了一條路。

我相信喬知夜一定有自己的動機和理由。

而這個動機和理由，房云凱不知道，傅小玉也不知道。

沒錯，因為他真正的底牌永遠都會留下一手。

我姜小瑤還真不至于自作多情到——

以為他毀了蘇家毀了蘇雅韻，只是為了給我出氣吧？

畢竟，今天我跟他站在不算對立的位置，他都能輕而易舉地擺我一道。

明天我一不小心跟他涇渭分明了，他弄死我還會有半點猶豫么？

陶姨仔病床上動了動身子，我以為她快醒了。

于是我懇求地看了喬知夜一眼，意思是，有什么話出去說。

晚上挺冷的，風比大型對峙現場更加無情。

我想起自己無數次這樣，與喬知夜一同沉默著走在無人的道路上。

但我從來沒有跟他并肩，比肩的資格。

我從來追不上他，他也從來沒有刻意主動地等待過我。

像今天這樣，他走著走著突然站住，轉身等我，就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外婆問我，你怎么好久沒過來吃飯了。”

我一愣，心口頓時一陣疼。

“麻煩告訴紀老夫人，我......去外地一陣。”

“你打算多久回來？”

喬知夜瞪我一眼。

“八九個......月吧。”

我在心中與自己博弈，原以為會釋然而笑，可是淚水一不小心就充盈了眼眶。

我想，在我死去之前，我并不打算再去看望紀老夫人了。

她和陶姨一樣，也不會隨時隨地記得所有人。

“說不定，到時候她也能忘記我了。”

喬知夜沒說話，只是與我這樣慢慢地往前走，一步步走到停車場門口。

“姜小瑤，他們都能忘記你，我卻偏偏想起了你。”

說完，喬知夜獨自開車離去。

我在原地愣了好久，最后突然抱著肩膀，蹲下身來。

風高夜色，我哭得不能自已。

我一個人在家里休息了三天，然后回山水會所去了。

開早會的時候，部門崗位做了調整。

說是要調過幾個人，從云瀾灣立項開始做。

房云凱今天來公司了，出席了我們銷售部的早會。

我第一個表示，我要去云瀾灣那邊。

我以為，這是我和房云凱之間的默契，也是博弈。

他知道我一定愿意，我也明確他的意愿，他的決定。

我們都阻止不了彼此，所以干脆聯手走下去。

因為云瀾灣項目還在前期籌備，我們做銷售的，提前預售的指標與后續標售之間，KPI是呈指數上升的。

于是，下午房云凱讓我去了趟紅會所。他想讓我看看那邊的接待做的怎么樣，是否還有些潛在的線索和目標。

我去了，然后很驚訝地看到喬知夜和姚逸之都在那里。

還有紀冬九，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