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就試試。”
傅小玉像鬼魅一樣從我身后出現(xiàn),手里的冰袋依然不離臉頰。
此時此刻,我的手里正提著一支黑色的紅底鞋。
“這款式不太適合宴會禮服,但你也不是作為賓客參與的。對么?”
的確,我手里拎著的這只黑色皮鞋,應(yīng)該是最經(jīng)典的商務(wù)款。
高跟,漆皮,質(zhì)地柔軟。
我和傅小玉的身材差不多,雖然氣場上絕對不是她的敵手,但她的衣服和鞋子跟我是同尺碼的。
而我之所以對這只鞋子特別關(guān)注,是因為我覺得,我見過它。
傅小玉下樓去了,留著偌大的衣柜供我撒野。
我心里一陣狂亂,在聽到她下樓的腳步聲后,我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紙巾。
沿著那只鞋子頭部與膠底之間的縫隙,輕輕擦拭了一下。
一抹褐色的如同鐵銹一般的痕跡。
我猜測,十有八九是干涸的血跡。
我見過這雙鞋子,在房云凱的辦公室里。
那天他喝醉了,在沙發(fā)上躺尸。
我聽到有人進來,于是鉆進辦公桌底下。
我知道進來的人是個女的,她穿著絲襪和一雙黑色的高跟鞋。
她在桌上翻找了一會兒,然后去開房云凱的電腦。
沒錯,我一直以為那個女人是商微。
偏偏巧合了,第二天商微來公司的時候,也穿著絲襪和黑色高跟鞋。
可是現(xiàn)在想想,這個標(biāo)配的商務(wù)打扮,說不定讓我先入為主了呢。
而鞋子縫隙里沾染的這些血跡,才是她去過現(xiàn)場的最好證據(jù)。
因為那天我也受傷了,我的手肘和膝蓋,被擦破了。
我記得我從桌子下面鉆出來的時候,還特意清理了蹭在辦公桌腳上的血跡。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開始驚慌,開始恐懼。
我想起之前發(fā)生的一切,好像那么順其自然,就把一切都?xì)w結(jié)在了商微的身上。
別人會以為,她是因為跟我有過節(jié),才搞出這一系列的事端。
而事實上,商微不過是個棋子。整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傅小玉在策劃。
她去了房云凱的辦公室,也知道我躲在那里。
她拿了房云凱的領(lǐng)帶。然后致使商微去找蘇雅韻,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把我置之死地,甚至連喬知夜出面保我,可能都在她的計劃之內(nèi)!
不,這不僅僅是一個計劃,很可能是一個試探。
為什么在那之后,我就被喬知行給算計上了?
是誰告訴喬知行,我很有可能會是喬知夜的‘軟肋’?
而在我反殺了喬知行之后,又是誰出現(xiàn)在我面前,解救了我?
傅小玉,這個女人真的是太不簡單了!
此時此刻,她在我眼中就像是一只滿頭毒蛇的美杜莎,她用魅惑的眼睛挑釁著我。
似乎在對我說——
姜小瑤你不是想為你哥報仇么?
盡管放馬過來,早就準(zhǔn)備好了萬丈深淵,等你一腳踏進去!
“選好了么?”
傅‘毒蛇’去而復(fù)返,這一次,她手拎著我的包。
剛剛進門的時候,我隨手放在了樓下客廳的沙發(fā)上。
“你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傅小玉說。
我愣了一下,趕緊回過神。
“哦,謝謝傅——”
“叫我玉姐。”
我點點頭:“謝謝玉姐。”
我一手拎著包,另一手在包袋里翻找手機。
黑暗中,我瞄到了來電顯示上那串既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是喬知夜。
他告訴過我,這是他的私人號碼。
我一時間緊張不已,掏手機出來的時候,啪一聲——
一個什么玩意兒跟著掉了出來。
是優(yōu)盤。
這東西又脆又硬的,幾下子就滾到了柜子底下。
傅小玉看了我一眼,揮揮手,示意我接電話去。
她蹲下身,幫我去撿。
“在哪?”
喬知夜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是讓我熟悉又意難平的開場白。
我咬了下唇瓣,轉(zhuǎn)身往陽臺走去。
一邊走,一邊壓著小聲說:“在七月灣。”
我沒撒謊,傅小玉的別墅也在七月灣沒錯。
“怎么樣了?”
聽他一問,我稍稍反應(yīng)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問我傷怎么樣。
我揉了揉喉嚨,還好,沒有之前那么疼了。
“沒事。”
“你還挺扛折騰。”
喬知夜不冷不熱地諷刺了一句。
我微微一怔,心猿意馬了幾分。
這話,他以前常在床上說。
“喬爺過獎。”
也不知道是我這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激怒了他,還是他心情本來就莫名不好。
“姜小瑤,我警告過你別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
隔著無聲的信號,我能感覺到喬知夜的氣息有點不耐之意。
如果他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保不齊又是一掌鉗住我的脖子。
“喬爺,我錯了。”
我乖順成習(xí)慣,可結(jié)果卻仿佛將他弄得更加不悅。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
我莫名其妙地琢磨了老半晌,也想不明白喬知夜到底找我干什么?
只是為了問問我有沒有被他打傷么?
其實如果我猜的不錯,紀(jì)冬九一回去肯定就告訴他我被打的吐血。
所以,他是真的在擔(dān)心我么?
我無奈地想。
返回身,不見了傅小玉。
桌上放著我的優(yōu)盤,我隨手收進了包里。
“傅——玉姐?”
我一邊喊她,一邊下樓。
玄關(guān)口,我看到傅小玉不遠(yuǎn)不近地站著。
面對著房云凱。
氣氛一促即發(fā)地微妙起來。
我看到房云凱的一瞬間,呼吸是屏住的。
他當(dāng)然也看到了我。
只是他的表情管理一直很到位,我見過他唯一的一次情緒失控,大概就是兩個小時前,他對傅小玉動手的時候吧。
“你在這里做什么?”
房云凱問我,口吻冰冷平淡。
這時候,一個女傭跟著我下來,把我選好了一條裙子,一雙鞋子一并打包起來了。
“先生您回來了啊?”
女傭例行公事地點頭,傅小玉卻說:“他待不了三分鐘,也是要走的。”
“你說對了。”
房云凱的目光從傅小玉的肩頭上越過去,直挺挺盯在我臉上。
“不過,她得一起走。”
還沒等我說話,傅小玉倒是先開口了:“憑什么?明知道是我的人,你還想動她動得這么明目張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