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小瑤?你在聽么?”
可能是半天沒懟到我的反應,桃姐在電話那端急吼吼地叫了起來。
“你沒事吧?”
“啊?”我趕緊應聲:“沒,沒事。只是覺得有點意外。”
的確很意外,但也不算是很意外。
喬知夜那樣樹大招風的,誰知道在外面有多少虎視眈眈的敵手?
上次在笙歌未晚,他弄的包仔不過是個小角色。但背后傳達的意思,可是為了定大規矩的?
以后,誰敢在他喬爺的眼皮底下碰那種貨,誰就是就是死路一條。
這樣一來,勢必要動了多少人的利益。
這還只是外部的,如果再算上喬家內部呢?他身為長子長孫,幼時離開喬家那么久。不像一般的豪門貴胄去念書,去出國鍍金,去上世界名流商學院?反而是去當九死一生的雇傭兵?
這樣的隱秘的過去,這樣不合常理的人生閱歷,背后又有多少陰謀詭計?
這一切的一切,都——
“關你屁事啊!”
桃姐在電話那端給了我清醒的一巴掌,也給了我這個糾結的問題的答案。
是啊,喬知夜的事,關我屁事?
“瑤,你不也說了,喬爺這次跟你分得干凈,干凈了也好。你想想看,多少商少大佬一旦在外面得罪了人,動不了正室的都拿情兒開刀。你說你要真是被人捉去輪一圈,那喬知夜會肯為你放棄一丁點兒商業利益不?你冤不冤?喂?小瑤?”
“我在。”
我咬著唇,強忍著不安的情緒應和,“姐你說的對,喬爺是個多危險的人,他身邊就有多少危險的人。”
“那就是了呀!你嘛,趕緊去燒兩柱香算數。回頭姐給你找個更靠譜的,對,告訴你個好消息,就上次你提過的那個七月灣的開發商,叫房——”
“姐。”
我打斷桃姐的話,刻意壓低了一聲喉嚨里的吞咽。
“那個,喬爺現在怎么樣了?他......”
事實上,我這邊打著電話,那邊卻已經瞬移到了茶幾上的筆記本跟前。
搜索引擎一拉,頭版頭條的新聞都是喬氏集團代總裁遇刺的新聞。
我也挺服我自己的。昏天暗地睡了一天,手機剛開,電腦剛看,都不知道今早出了這么大的事。
不過桃姐有句話是說我心坎里了,如果喬知夜是今早遇刺的,那估摸著人家不會是昨晚就盯上他了吧?
好家伙!沒把我一起做掉了,我是不是真該去燒燒香?
“現在怎么樣了?誰知道啊!聽說是傷得挺重的,在私人醫院里救了幾個小時后,估計是不行。才又輾轉調了直升機,送到國外去了。”
桃姐說的這些,跟新聞上披露的也差不多。
這種事,即便第一時間鎖不住消息,但媒體的本質總歸是要屈服于資本的。后面的事,人家該怎么隱瞞,該怎么公開,那都是有公關團隊在操控。
我要想知道喬知夜的死活?難道還能打他手機去問問?
“不是,小瑤啊,你該不會真的在關心他吧?”
桃姐問我。
“這,倒也不能算關心吧?”
為了不讓她懷疑,我特意僵笑了幾聲,“主要是,這不正談分手呢么?好歹我姜小瑤跟了他兩年多,他許我紫羅蘭這套公寓,也值個小四百萬吧?”
我說,我房子還沒過戶呢,喬爺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上哪哭去?
“滾蛋吧你,就你眼里還在乎這房子?”
桃姐總拿這話來揶揄我,一次兩次我當是巧合,次數多了我就有點警惕了。
敢情我跟喬知夜在一起是不是為了錢,這事兒還用得著旁人來揣摩么?
就算是真揣摩了,以桃姐的尿性,她怎么能看出來我另有所圖呢?
“姐,看你說的。”
我故意呵呵噠,“我怎么就不在乎了?給人當狗夾著尾巴這種事,不為錢,難道還為愛發電啊?”
“你要真是為了錢,那太容易。”
桃姐繼續道:“我剛說到哪了?對,我說小瑤你也是夠有眼光的了。七月灣的開發商房總,不到三十的年紀,坐擁兩百套海景別墅,嘖嘖!看人家多會姓,姓房!這房云凱的身價雖然比不上喬知夜這咖位的,但男人有多少錢重要么?重要的是給你花多少!趕明兒我給你牽個線,咱姐妹知根知底的,姐就還要你一成,行不?”
“有啥不行的?”
我呵呵道,“不過按你說的,我確實得去燒個香了。估摸著我命硬,別再把咱房總也克出來個好歹,到時候又打水漂。”
“且,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桃姐揶揄我,“喬知夜要真沒了,你丫充其量也就短套房子罷了。真要說沒出哭去的,那得算蘇家啊。”
“什么蘇家?”
我心里咯噔一下提起來。
“什么什么蘇家?葉城能數得上的,還能有幾個蘇家?不就是蘇越集團蘇立峰么?”
我的心再次咯噔一下,落地。
“哦?關......蘇家什么事?”
我淡淡地問。
“哎呦你整天都在瞎忙叨些什么?前些天是誰賴皮賴臉非得讓我查查葉城有多少名媛,看人家喬大少準備選哪個妃?蘇雅韻啊,蘇立峰的大女兒,蘇家的大小姐啊!”
我心說,放屁!
‘蘇家的大小姐’是我才對。
管他有沒有血緣關系的,反正蘇家的正牌夫人是我親媽,我就是名義上的蘇家大小姐不行么?
深吸一口氣,我定了定神。
“你說什么!蘇家的蘇雅韻,是喬知夜的未婚妻?”
“十有八九,雖然還沒有最后公開,但據說喬家老爺子對蘇小姐很滿意。蘇越集團雖然比不了喬氏,可也算是葉城一方的老派大戶了。不過,說這些有啥用啊?喬爺不知死活呢現在,估計蘇小姐可比你更想去燒香了!”
我咬咬牙,拳頭不自然地攥緊。
燒香?我倒是希望那蘇雅韻干脆來個自焚吧,這樣才更符合老天有眼這句話!
如果不是這個賤人,我哥當初也不會......
我不知道,這樣詛咒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會有什么下場。
但我不在乎,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配做我姜小瑤的親人的——
只有陶姨和我哥。
現在,這兩條命已經失去了一條半了。
而我活下去的唯一的意義,就是復仇!
復仇!
掛了桃子的電話,我才意識到窗外天已黑了。
我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赤腳走到陽臺上。
今晚難得晴朗,星辰可見。
這兩年來,我每次想我哥了,就會抬頭看星星。
“哥,”
我舉杯,說,“你要是在那邊看到喬知夜那個狗男人,對,就是那個長得人模狗樣的渣男。你要打得過他,就狠狠打。就像當初你為了我,明知道打不過那幫混蛋,也奮不顧身......那樣,好么?他對我很壞,很壞,是這世上讓我受委屈最多的人......”
我一口酒都沒喝,就淚流滿面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些年每每想念蘇言楓,我卻很少流淚。
因為哭有屁用啊?我哥死的那么慘,兇手卻依然逍遙法外。
可是今天,我就是哭得怎么都止不住。
后來迷迷糊糊的,我被一陣門鈴吵醒了。
蓬頭垢面地跑出去開門,看到眼前人的一瞬間,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