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設想完全被推翻,并不是她和衛均有什么私情,更沒做任何不應當做的事。
就只是她來洗澡而已,他是后跟來的。
她早上的時候,腦袋想破了,都沒想出是居然是這種原因,她是來洗澡的。
但,也的確是她會做出來的事兒,身上有味兒,忍受不了。有這樣一個鼻子,一點點異味,她都會覺著自己好像爛了。
倆人下了樓,直接穿過廚房,走到這客棧的小后院去。
從這底下往上看,感覺更沒有多高了,鹿元元甚至覺著,自己也能爬上去。
“這幫人在這里轉了好多圈了,氣味兒混雜。”走到墻根底下,正對著二樓那扇窗子的位置。抬頭往上看了一眼,她然后傾身把鼻子往前湊,聞味兒。
這里本來就有點兒臟,再加上之前很多人都出現在這里,味兒難聞的很。
不過,還是在某一處,能聞到一些。這應該,是那個人不得不碰觸的地方,即便真有一身功夫,需要往上攀爬,也得有著力點。
就像窗子上那一塊,必然是他的手不得不碰觸的地兒,才會留下味兒。
而其他地方,則沒有味兒,這就說明,他十分小心,甚至也知道不能隨便碰觸,會留下氣味兒。
在那一片嗅了一圈兒,鹿元元退開兩步,“能一直跟著我到這兒來,他身上的味兒,我怎么可能聞不到?一路跟著我,我卻沒聞到,他必然是做了什么偽裝了。”
喬小胖看著她,之后又看了看這墻,“既然都知道你鼻子不一般,跟蹤你時,做了偽裝也不稀奇。主要是,他知道該怎樣做偽裝,看來,一直跟鹿家跟咱們長輩作對來著。”這樣的話,仇恨什么的,也算源遠流長了。
“世仇?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咱們當初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青溪城比較好。這出來了,被發現了,倒是有點兒危險了。”鹿元元轉過身來,邊說邊搖頭。世仇這種東西,是沒有理智的。分明都不認識,但對方就覺著,必須得讓你死。沒處說理去。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甭管舊怨,反正新仇是已經結下了。不如啊,咱們現在就去街上走走,把這家伙釣出來。”喬小胖已經等不及了。
鹿元元看了一眼他的下半身,“你確定這時候碰著了他,你能對付他?”不說別的,就是這下半身,也不太行吧。
一說起這個,喬小胖就長嘆了口氣,生氣。
“行了,先別說這個了。倒是衛均寬厚的超乎想象,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早上都說他啥了。說他變態,又好一頓挖苦他。這會兒,他倒是也沒找我算賬。”鹿元元揚了揚下頜,這個是她沒想到的,如今想想,真覺著衛均有點兒了不起呢。
喬小胖想了想,“他要是跟你一個病人還計較,那得多失風度。”
一聽他說完,鹿元元覺著有點兒道理,是這么回事兒。
跟她計較的話,他人設就站不穩了。
“走吧,還是干正事吧。咱倆就去昨兒去過的布行,我也不想折騰了。”正事要緊,都已經被耍了一通,鹿元元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喬小胖點了點頭,“走吧,就搬衛均這尊大佛,準好使。”也不用全城的去找了,往那布行一坐,看誰敢不來,找死。
倆人說走就走,好在是有護衛看到他們倆出去了,倆人沒走多遠,孔鈺就跟上來了。而且,這次不止孔鈺,他身后還跟著另外兩個護衛,不過距離他們不算太近。
沒管他們,倆人在街巷中穿梭,直奔那布行。
說起來,這布行的老板也是有眼力的,再加上,他對鹿家的人好像是有些熟悉的,或者說見過多次。以至于,在上一回他們倆去的時候,老板就隱約認出來了。
這回,兩個人又來了,在柜臺后扒拉算盤的掌柜的手上一停。看著走進來的人,他的視線始終都在鹿元元的臉上。
環顧一圈,鹿元元也看向那掌柜的,見他在看自己,就明白了,他是看出來了。
既如此,那就不用繞彎子了,直接走向柜臺,站在那兒,看著那掌柜的,彎起了眼睛。
“掌柜的定時定量的在吃采星司的獨門秘藥,看來,當年沒少儲存啊。”鹿元元邊笑邊說,第一次來這里,掌柜的身上的味兒就暴露了。根本不用再多觀察,轉了一圈,就基本認定了。
那掌柜的看著鹿元元,片刻后,他從柜臺后走出來,然后拱手,朝著她作揖。
鹿元元歪頭看他,這掌柜的看起來年紀不小了,估摸著,跟鹿判差不多。
“您不用這樣的,只是此次,我隨著肅王來到楚州,順便都過來看看而已。”她說,順便的,把衛均抬出來。、
當然了,還是得用他這尊大佛來嚇唬人,管用。
聽她說完,那掌柜的倒是的確有點兒意外,沒想到肅王也會在楚州。
“鹿小姐,您和兆兆非常像,那日來了,老朽便看出來了。”掌柜的說,果然是認出來了。
這倒是頭一回有人說她和鹿兆兆長得像,不是通過別的認出她,反而是因為兆兆。
“既然如此,那咱們話也不用說太多了。我會第二次來這里,想必掌柜的也知道是為了什么。咱們楚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能來了這兒,也能去別地兒。但是呢,昨晚發生了點兒狀況,肅王心情不太好。所以,我覺著楚州的事兒就在咱們這個布莊進行了。還得勞煩掌柜的,將城里原來我爹的部下都請過來,我有話要說。當然了,可能過了這么多年,大家都不想參與了,畢竟所做之事無不危險。但,我想,他們來見我的話,總比要被王爺請去要好得多吧。”她笑瞇瞇的說著,但是,每句話聽起來都透著一股威脅。
掌柜的自然也聽懂了,而且,她說的是的確有道理。見她,和見衛均,那是兩回事兒。
“掌柜的覺著如何|?”歪頭問他,鹿元元希望他能盡快答復。若不然,就得按著衛均的性子來行事了,得先把他們都逮起來。
那掌柜的想了想,隨后點頭,“老朽這就去辦。”
果然啊,用衛均是好使。
鹿元元想了想,不禁樂,其實吧,衛均沒有那么嚇人,他很寬厚。他的寬厚,還挺招人喜歡的。
就在這布莊等著了,并且因為鹿元元占據了這里,連生意都不做了。
掌柜的出去了,鹿元元就在這布莊里看布料。挨個的看,次等的,上等的,最好的。
挨個的摸了一圈,這里最多的還是楚州人最常用的料子,摸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當然了,因為阿羅不喜歡,所以,她即便覺著舒服,也不會買。
這布莊還挺大的,在前面轉悠,又去后面轉悠,這后頭什么都有,多個倉庫。
還有一口井,里頭的水還挺好的。
鹿元元趴在井口聞了一陣兒,覺著這水特好,這家保護的也挺好,一點兒都不臟。
“看吧,這地兒風水好,咱們在這兒住吧,看二樓的房子也夠。那鄭家,就不是人待的地兒,連水都不能喝。”看了看水井,鹿元元非常滿意,覺得就在這兒待下了。
喬小胖倒是沒任何想法,他更多關注的是周邊,那些墻頭什么的,因為總覺著有人在窺視。
可是,又抓不到這個窺視的人。
“孔鈺,你派個人回去跟王爺說一聲吧,我們就在這兒待下了,告訴他別擔心。”孔鈺一直跟在后頭,簡直寸步不離。其實,她也明白,這是衛均的命令。因為,他也知道,那個人可能還在跟著她。
孔鈺想了想,雖是覺著王爺未必會放任她,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叫一個護衛回去通報。
“挺好。”圍著水井轉了一圈,鹿元元小小的雀躍了下。
打算在這兒了,鹿元元就沒走,倒是那掌柜的出去了,直至傍晚了還沒回來。
太陽落山了,有人來了,卻不是那掌柜的,反而是衛均。
他們好像是故意趟著夜色來的,并且是分批的,幾個人幾個人的進來。
鹿元元就在后院,坐在水井旁邊,后門是打開的,她坐在水井邊,只要一探頭,視線就能穿過后門看到前門。
眼看著護衛兩個兩個的進來,神情謹慎,看樣子,不像只是走過來的而已。
喬小胖從前頭過來了,“就說嘛,這幫人也不是傻子。就這一下午,他們可把這布行周邊兩條街內都搜查了一遍。元元姐,今兒還沐浴不?今兒若想沐浴,你可以洗個徹底了,保證沒人再來打擾。”
坐著小板凳,邊聞著水井里的水散發出來的潤潤水汽,一邊吃著剛剛從土里挖出來沒多久的新鮮花生。眼睛隨著喬小胖轉,“不洗了,洗澡已經洗出陰影了。嗯?我師父來了。哎呀,我猜他肯定也沐浴了。”
喬小胖回頭去看,果然看到衛均進來了,“你怎么知道他沐浴了?”
“你不知道嗎?我每天見著他,都能聞著。如此繁忙,他都能抽出時間來沐浴,把自己捯飭的干干凈凈,里里外外都一塵不染,更沒異味。非常好,人啊,就該這般整理自己,也不會對別人造成負擔。”邊把花生放進嘴里,她一邊小聲道。每一天,見著的衛均都是洗過澡的,徹底干凈。
“你確定,他不是害怕你聞著怪味兒才刻意清洗的?”喬小胖可不信世上還有這種愛干凈的人。只不過,就是在鹿元元身邊太有負擔了。
“怎么可能,就是愛干凈而已。你不愛干凈,還不允許這世上其他人愛干凈?”鹿元元搖頭不信,她的鼻子,只是在正事上比較重要罷了。在其他地方,哪有那么重要。具體來說,這就是個工具。
喬小胖哼了一聲,還是不信。
衛均在布莊里停留了一陣兒,之后,便朝著后門走過來了。
隨著他從后門出來,不可不說是星月增光,鹿元元眼睛微微瞇了下。忽然覺著,若昨晚真是她跟衛均在胡扯,其實也不委屈,說不準是占便宜呢。
可惜啊可惜,一切都是可惜,并沒有發生那樣的事兒。
葷黃的小心思轉悠了一下,他就到近前了,鹿元元吸了吸鼻子,嘴里還塞著花生呢,一邊彎起眉眼來。
就說他每天都沐浴,一點兒不假,賊干凈。身上那股子花樹的香氣甜絲絲的,一點兒異味都沒有。
掃了一圈,衛均的視線最后還是落在了鹿元元的身上,“或許,人已經離開了楚州。離開的話,算他好運。若沒離開,倒也正好。”
“什么意思?這座城,又歸你說了算了?”鹿元元覺著,這才是他能干出來的事兒。
衛均幾不可微的頜首,的確如此。
鹿元元小聲的唏噓了下,“也好,畏畏縮縮的,其實有礙發揮。若是早早的就掌控了這座城,哪能讓他有機會跟著我。”
“知道就好。”有些事,需要暗地進行。有些事,就要大張旗鼓。
敲山震虎這一招,其實非常好用。
鹿元元挑了挑眉,“師父打算今晚待在這兒?估摸著一會兒就得有人來了,你要圍觀嗎?”
“是得看看你要如何處理。”衛均點頭,看樣子好像是她留他,他才留下來的。
鹿元元忍不住笑,他若是知道她是拿他嚇唬人的,不知道會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