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完了那句話,也沒等到人家回答,就沒動靜了。
眼睛閉的緊,再加上逐漸均勻的呼吸,顯而易見,睡著了。
喬小胖驚嘆于他們家元元姐這無心之功,她隨口一句亂說,倒是十分輕松的就把人家給攪得亂成了一團。
盡管衛(wèi)均什么都沒說,但胖爺那雙眼睛可不是白長的,哼,說不定還真讓鹿元元給說準了。
這之前親了一回,即便是現在八成不記得了,可早就動了賊心,這會兒又被撥弄的浪起來了。
“你去用飯吧,順便看著藥。煮好了,第一時間送上來。”衛(wèi)均微微坐起身,然后后背靠在了床柱上,一邊淡淡道。
喬小胖已經預想到這個可能了,想了想,他也沒說啥。眼下鹿元元這病也不知怎么回事兒呢,能不能好起來也不知道。有個人在這兒上心,也是好事。
轉身走了,不過,喬小胖還是稍稍留了那么一點心眼兒,沒有將房門全部關上,反而留下了一掌寬的縫兒。
衛(wèi)均倒是沒有管那些,只是靠著床柱,微微垂眸看著那個嚴嚴實實包裹在被子里睡覺的人。
這會兒是真的睡著了,呼吸非常均勻。而且,如果能睡著的話,可能就是代表她沒那么疼了、。
如此,衛(wèi)均也稍稍放心了些。
喬小胖在樓下用了飯,這是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如此正常的吃飯。說起來,還真是感動。
當真是感激涕零的填飽了肚子,然后,就去廚房看煮藥了。
一邊看著大夫忙活,他一邊拿出自己的冊子開始做記錄。
其實,初起時做這個,想要把每天所經歷所發(fā)生的一切記錄下來,就是源于鹿元元的病。
她犯病了就忘事,她那時候還不像如今這般看得開,因為忘了,整個人就特別的擰巴,非要想起來。
喬小胖真害怕她哪一天因為這個發(fā)瘋,繼而把自己的頭發(fā)都給抓下來。他就想著,將每日的事通通做記錄,細枝末節(jié)的,再加上鹿元元說的那些怪言怪語。一旦她犯病了,就給她看看,能夠讓她心情好些。
后來,就成了他的興趣了,耍起這些來,很是有意思。
這會兒趁著閑暇,把沒來得及記錄下來都記下來,別看他噸位大,但靜靜地待在那兒時,還真有點兒藝術家的意思。
當然了,一般人也欣賞不出他身上的藝術氣息。
這藥真是熬了許久,天都黑了,一大鍋藥湯才濃縮成一碗。
老大夫盛出來,喬小胖過去一看,把他給惡心的。
真是同情鹿元元,還得喝這種玩意兒。
“這藥,是什么效用?”喬小胖還是不放心,一手托著碗,臨走時問了一句。
“止痛,驅寒。”老大夫也告知,當然了,也不止這兩種藥效。
聞言,喬小胖點了點頭,就端著藥走了。
上了二樓,走到那房間門口,房門還是他臨走時的狀態(tài),可見這期間沒人出去也沒人進來。
“藥來了。”喬小胖一路到床邊,那睡著了的人還睡了,并且,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就沒動過。
衛(wèi)均坐直,倒是先小小的喚了鹿元元一聲。
可她沒反應。
于是,他就直接將她托起來了,讓她坐著,靠在自己身上。
歪頭瞅了瞅她,隨后抬手捏住她的下頜,示意喬小胖往下灌。
也只得這樣了,喬小胖一屁股坐到床邊,配合著衛(wèi)均給她灌藥。
這第一勺下去的不太順利,喬小胖用袖子擦著流出來的藥湯,“王爺把她鼻子捏住,她大概是聞著味兒了,自動排斥。”
衛(wèi)均用另一手捏住她的鼻子,這邊喬小胖再給灌,別說,她還真往下咽了。
“鼻子好使,舌頭不怎么樣,嘗不出味兒來。”喬小胖喂得也來勁,甭管是有用沒用的,但一想到這玩意兒熬了那么久,還是覺著不能浪費。
“能喝下去便好。”衛(wèi)均輕嘆,顯然也很欣慰。
很快的,一碗藥都喂下去了,喬小胖托著碗站起身,看著衛(wèi)均在那兒輕輕地給她拍背。
這么一瞧吧,這閹人別說,還是有些魅力的。
某些時候,比真正的男人還男人。
這世上的事兒啊,難說。這世上的人呢,更難搞懂。
拿著空碗出去了,房門還是那個樣子。衛(wèi)均依舊靠坐在床頭,微微垂眸看著鹿元元,他的眼眸在燈火中是極其幽深的。
因為幽深,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那躺在床上的人,那就更不知她此時此刻腦海里都是什么了。
反正,挺舒服的。
暖洋洋的,溫水流淌,她好像就浸泡在里頭。
這母親的羊水,大概也就是這感覺了吧,再也沒有比得過的了。
她就琢磨著,自己這是在哪兒,怎么就這么舒坦呢?
若是能夠一直這么舒坦就好了,人生在世,圖的不就是個安逸嘛。
多給幾十年壽命,再讓人這么舒坦,哎呀,想想就覺著日子有盼頭。
這若是能夠長出小翅膀來,那就更好了。
鬼知道因為什么,她發(fā)現自己這么想了之后,后背還真冒出倆小翅膀來。雖是看起來跟撲棱蛾子似得,但忽閃忽閃的,她就被帶著飛起來了。
離地越來越遠,她也越來越高。正因為此,她忽然發(fā)覺,自己可能是在做夢。
如果是做夢的話,那這么舒坦又這么鬼扯的畫面,就能夠解釋了。
她在夢里還能夠自己給自己找答案,想想也是挺牛的。這清醒時做不到的事兒,夢里能做到,既如此,她也就安心了。
背后的翅膀忽閃忽閃帶她飛,大地是麥田怪圈,她就那么瞅著看著,覺著真不錯。
不過吧,這么一直飛著不落地兒也有點麻煩,她還想去麥田怪圈里走走呢。
陽光明媚,照在她的翅膀上,她翅膀都透明了。
正享受著呢,忽然就覺著吧,她好像聞著了一股血味兒。
那血味兒,一點一點的往鼻子里鉆,她轉著眼睛四處找,可是又沒找到。
逐漸的,味兒越來越重,她也覺著自己開始有些不對勁兒了,她在往下墜。
低頭往下看,眼瞅著自己就像失控的熱氣球一樣往麥田怪圈撞上去,她猛地抬頭,只見自己的翅膀在燃燒。燃燒的極為迅速,又冒著紅光,那紅光就是血。
身體劇烈的一抖,她眼睛就睜開了,入眼的是昏暗的光,還有儉樸的床帳。
下一刻,一張臉從忽然出現在視線中,她眼睛一轉,對上那張臉,然后就看到他笑了。
“醒了。”已經半夜了,她這睡得可夠久了。衛(wèi)均還想著,她可能喝了藥一會兒就會醒,會被餓醒。
看著他,鹿元元慢慢的眨了眨眼睛,之后一只手緩緩地從被子里拿了出來。
瞧她把手拿出來,又奔著他過來,衛(wèi)均就給抓住了。
“想要什么?”她的手熱乎乎的,還有那略迷茫的眼神兒,衛(wèi)均認為她應當是不疼的。
手被他抓住,感受著他的力道,鹿元元確認這會兒不是在做夢。
她在被子里的腿動了動,然后就微微變了臉色。
“說話。”她也不出聲,衛(wèi)均很想聽她開口說話。
嘴唇動了動,她又無端的握緊了他的手指,“衛(wèi)均,我好像在流血。”她聞著血味兒了。
一聽她這話,衛(wèi)均面色也變了。
“哪兒在流血?”抓緊她的手,衛(wèi)均一手抓住被角,往下掀了掀。
她上半身露出來,但都好好著呢。
“你再扯下去些。”鹿元元指示,隨著被子掀開,血味兒更濃了。這可不是一點點,她覺著自己是浸泡在血里了。
聽她的話,衛(wèi)均站起身,直接把被子翻開了。
隨著翻開,他也被驚著了。
鹿元元穿的是喬小胖新買的衣裙,還是清淡的粉白色。這會兒,她的下半身,裙子連帶著床單,都是血。
她自己也掙扎著起身,腦袋翹起來,往自己下身一看,她心跳瞬時就上去了。
直接往后一躺,呼吸也急促起來。
“別動,深呼吸,不要害怕。”她這樣,可不更驚著了衛(wèi)均。
接連喚來人,他在這床邊掐住鹿元元的手腕,讓她深呼吸,不要犯病。
很快的,大夫過來了,還有喬小胖。
好家伙,這一眼看到鹿元元像浸泡在血里似得,把他胖爺也嚇著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哪兒傷著了?”要往前沖,但床邊已被老大夫給占據了。
鹿元元在那兒深呼吸,哪有空閑回答喬小胖的話。
只不過,深呼吸好像也沒什么用,倒是衛(wèi)均在掐她手腕挺有用的,因為疼了,心臟倒是跳的緩和了些。
另一手被老大夫掐著,還有人在解她裙子。裙子上都是血,解也費勁。
“慢著。”診脈的老大夫忽然發(fā)聲,另外兩個老大夫就停了。
衛(wèi)均也微微皺眉看著,他的眼神兒才更為瘆人。
“王爺,咱們外頭說?”老大夫放了手,一邊說道。
衛(wèi)均的表情更不好了,不能被她聽到,那顯然很嚴重。
鹿元元不同意,反而扯住了衛(wèi)均的手不讓他走。
不過,這會兒衛(wèi)均還真沒順著她,把她手放下去,就快步的隨著老大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