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榮指指他戲謔道:“你當然不怕,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
一語雙關,既捧了繆縣長的地位高、個子高,又嘲諷了左光榮的矮胖身材,包廂里哄然大笑。
繆文軍笑笑繼續揪住白鈺不放:“政策不允許,部門不松口,你說怎么辦?”
“我沒說借資,財政集資的錢全部用于修路而非資本運作更不會轉存套取利差;我也沒有增加地方債務,老百姓是積極響應正府號召踴躍集資修路,從根本上優化苠原投資環境……”
“你說與不說并不影響事件的定性。”嚴肅道。
一直沒說話的徐昌福道:“要相信老百姓有這樣的覺悟,集資從另一個角度講就是眾籌嘛,從來沒人把眾籌列入債務吧?”
嚴肅道:“關鍵在于財政所要給付利息!”
徐昌福道:“如果換個說法叫分紅呢?”
“狡辯,狡辯!”繆文軍指著徐昌福笑道,緊接著卻話鋒一轉,“我喜歡這種狡辯!非常時期行非常之道,凡事都按部就班根本沒法干活。當然了,十多個鄉鎮我覺得只有小白能這么搞,其他……頂多一兩位吧,要推把勁才敢豁出去,把好事干好也不容易吶!”
包育英拍了拍白鈺,眨眨眼道:“繆縣長原則上同意了,趕緊敬酒吧。”
“沒……沒酒啊……”白鈺茫然。
徐昌福笑著拿起桌子中間的茶壺,道:“我倒忘了鄉鎮領導都大模大樣喝酒,不用怕舉報;我們呢,喝酒方式得藝術一點……”
白鈺這才恍然敢情剛才給領導們加的是酒而不是白開水,難怪進了包廂一股酒香。
趕緊自斟一壺從繆文軍開始逐個敬酒,包育英說:“悠著點兒,繆縣長晚上還要召集部分落后地區經濟副鄉鎮長座談。”
白鈺一愣,吶吶道:“我沒接到通知啊?”
繆文軍指指腦袋道:“不是經濟總量和經濟增速,而是思想落后!都什么時代了,還指望國家、省市縣三級扶持,象過去一樣躺在家里不勞而獲!我要給他們洗洗腦,讓他們早點從睡夢中醒過來!”
接下來說說笑笑,在包育英指點下白鈺又專題敬了幾輪酒,心里悟出繆文軍叫自己到包廂討論工作是假,借機引見給這些手握實權的強力部門領導是真,更加感激繆文軍的知遇之恩。
雖然繆文軍不同于包育英純粹出于欣賞和愛才,他可能更偏向希望白鈺多挑重擔,引領苠原鄉在經濟發展道路上開拓創新,但平心而論單頂住莊彬的壓力破格提拔自己為正科級就很不容易了。
事后白鈺輕描淡寫提了一下,白杰沖非常吃驚,埋怨他應該早點通報給家人提前敲打莊彬——萬一繆文軍頂不住,別看副科與正科半步之差,錯失良機后就耽誤兩三年寶貴時間。
茶壺里不過兩斤酒的樣子,人均三兩酒可謂輕松自如。
喝完后眾人簇擁著繆文軍出門,剛到走廊手機響起,聽了兩句繆文軍面色一整,匆匆掃掃身邊幾個人,道:
“育英、小白跟我去國賓館見位重要領導!”
眾人均心頭一震:在繆文軍眼里,季輝從來都不算重要領導,那么顯然這會兒去見的應該是市級以上領導。
包育英也罷了,有過財政局長資歷且為副處級,省市兩級都有人脈。白鈺不過副鄉長而已,作為僅有的兩位帶在身邊,可見繆文軍有多賞識!
上了車,包育英還沒來得及詢問,繆文軍沉聲道:“何超省長來了,正好帶你倆見見面。”
“何省長……”
包育英瞟了白鈺半眼欲言又止,暗想繆文軍可能不知道此次調整到經貿委就是何超暗中幫忙,可能更不知道何超不愿見白鈺。
但在繆文軍面前不便說太多太透,畢竟自己只跟他還算投契,但并非他的親信。
不過反過來想,繆文軍出于愛才惜才帶白鈺也罷了,臨時叫上自己恐怕猜到與何超那層關系。畢竟從派系上講,付壽靜、繆文軍都不屬于何超的人,自己更主要發揮某種意義上的橋梁作用。
宦海艱深啊,繆文軍短短瞬間作出充滿玄機的決定,實在非一時之功。
途中繆文軍又打了幾個電話,得知何超此行主要目的是去商碭縣視察農村小水利工程,今晚路過商林留宿,之前已跟季輝談了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