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還沒睡？”她嘟囔，有點責怪的意味，現在英國可是午夜時分。

大半夜不睡覺還打電話來擾人清靜，真是……

秦意嘴上埋怨著，但那種一個人深陷在情緒里拔不出來的無力感，卻被他這個電話打斷了。

周牧澤聽出她語氣里的小情緒，唇角微微勾了勾，放松了身體靠著椅背，“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秦意哦了一聲。

“你見過橙橙了？”

“剛把她罵哭了。”秦意很坦誠。

周牧澤揉揉發脹的眉心，能想象道她這脾氣跟魏橙對上，百分百吊打魏橙，但是聽到她理直氣壯說出來，還是有點哭笑不得，“橙橙心思不壞，就是被慣壞了。”

秦意哼了一聲，“誰還不是個小公主呢！”

周牧澤忍不住低聲笑了，她這脾氣還是他慣出來的，確實沒立場說她。

“橙橙的朋友不多，這次度假是跟家里人賭氣出來的，這幾天你如果方便就看著她一些吧。”

“她的小琪姐呢？”

“她需要真誠的朋友。”

哦，意思是明琪跟魏橙交往不真誠咯？

“我看明琪很真誠呢，畢竟是未來的外甥女。”秦意隨口說著。

周牧澤卻又笑了，秦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話有歧義，很容易讓人誤會是在……吃醋。

她自己先牙酸了，沒過腦子的話真不能說出口，不過她這會兒懶洋洋地不想解釋，扶著門站起來，但是因為蹲得太久，腿已經完全麻掉，她齜牙咧嘴地甩掉鞋子，躡手躡腳地赤足踩在地毯上，跟做賊似的。

周牧澤聽她倒吸冷氣，問道：“怎么了？”

“腿麻了。”她哎呀呀地抽氣，感覺自己在尖刀上行走，姿勢別扭得不行，周牧澤在電話那頭聽到她嬌軟的叫喚，很想把她捧起來。

秦意走到沙發旁，很沒形象地半躺在上面，這才感覺自己的腳得到了解放，握著手機卻不知道說什么，而周牧澤也在另一端安靜著，也不說掛斷電話。

秦意不由想起她明白自己的感情決定追求周牧澤的時候，有時候兩個月三個月見不到他，她想他想得厲害，每天有時間就會打電話給他，但是她也沒那么多話題，經常說到無話可說卻又舍不得掛電話，就沉默著，既不掛斷也不說話，然后她隔一會兒就喂一聲，問他在不在，他會在電話那頭嗯一聲，有時候她還能聽到下屬給他匯報工作，他一邊戴著耳機，一邊下達指示。

也就是那時候，她特別想去他的辦公室看他工作的樣子。

一定帥裂蒼穹。

后來她愛上了這個游戲，偶爾還故意挑他工作的時候打電話，他也知道她不會吵鬧，便任由她傾聽自己工作。

“綿綿……”

長久的寂靜中，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沒有別的含義，只是輕輕地叫她的名字。

秦意的眼睛突然有點濕潤了。

現在仿佛反過來了……

她快速眨眨眼睛，把眼底的濕意壓下去，用淡薄的語氣說道：“不說了，我要掛了。”

周牧澤沉默了幾秒，嗯了一聲。

“周牧澤，你別來，我不想在費城看到你。”掛斷前，秦意突然說道。

周牧澤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

還沒等他說什么，電話已經掛斷，傳來嘟嘟的忙音。

偌大的房間里，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良久，他按了內線，叫衛哲過來，衛哲正好有事跟他匯報，沒到一分鐘就推門而入。

“明天去費城的機票取消，直接回帝都。”周牧澤吩咐。

“哈？”衛哲鬧不明白了，周牧澤這兩天披星戴月趕行程，熬了兩宿就為了把歐洲的事務提前處理好，擠時間去費城，跟秦意來一個故地重游，結果現在要取消？

鬧矛盾了？

衛哲表示單身汪看不懂戀愛腦。

“對了，秦意的行程查到了。”衛哲說著在心里暗暗吐槽boss把人看得太緊，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上次把秦意弄丟后，一別四年，估計這是有心理陰影了，這次秦意出國沒有提前報備，護衛都來不及跟上，不讓人擔心才怪。

“她今天出了城區，據魏橙身邊的護衛所說，她應該去了南部的一個縣城，但是具體去了哪里并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去了這里……”

衛哲調出賓州的地圖，放大后指著某個地方說道。

周牧澤沒作聲，他快速覷了眼，接著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秦意把她卡上的錢轉到了一個叫做EmilyAdams的女人賬戶上，而且我還查到，不只今年，秦意每年都會給這個人轉賬。”

秦意現在所有的花銷都用周牧澤給的那張卡，但在這之前，她還有自己的賬戶，賬戶上有幾萬塊，這次全部轉給了EmilyAdams。

秦意每年轉出來的錢少則三五萬，多則八九萬，四年來從來沒間斷過，對于她一個旅居國外的女孩來說很不容易，要知道她離開美國之前，周牧澤給她的任何財產都沒有帶上，只身一人飛赴歐洲。

難怪剛重逢的時候，她年紀輕輕就有過勞傾向。

衛哲想起來就心疼，何況是周牧澤。

過了半晌，周牧澤低沉著聲音問：“還有什么？”

衛哲咽了咽口水，他覺得這件事他不敢說出口，所以打印成文件，讓周牧澤自己看。

周牧澤快速瀏覽文件，修長的手指狠狠扣著紙張，關節發白，臉色冷峻得讓人害怕。

衛哲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壯著膽子低聲說道：“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是應該跟秦意有關，不過秦意她……當時應該是沒事的。”

因為沒事，所以她才會毅然決然離開美國，去往陌生的歐洲，成為時雨的監護人。

周牧澤又想起剛才秦意說不想在費城看到他……

“我要知道所有參與者。”良久之后，周牧澤再次開口，他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沙啞。

衛哲猜到他要做什么，心頭一凜，肅容道：“是！”

這一夜，格外的長。

秦意掛斷電話后沒什么胃口，讓酒店餐廳送了晚餐過來，卻沒吃幾口，隨后草草梳洗后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