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不過是跟我學,我半月以前才辦了花會,你跟著就辦茶會。可你也不想想,我乃是既定的襄陽王妃,你呢?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跟我比?呸!”郭碧玉胸膛挺的高高的,臉也仰著。
只是她這番話我還沒駁斥,一旁的小姐姑娘們就交頭接耳起來,“怎么就是跟她學?”“許她辦,不許別人辦啊?”“皇后娘娘還辦杏花會呢,也是跟她學的?”
不過腦子就開口罵人的結果就是這樣,容易引來公憤。
“放開我!阮瑾瑜,你就是個賤人,也不知道有多臟!襄陽王早些時候是被你迷惑,可如今他早就看穿你的本質了!他已經不理你了,你休要糾纏不休!別再惦記!”郭碧玉被侍衛鉗住胳膊,卻破口大罵。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竟說出如此無禮又難聽的話來。
曉是我臉皮厚,此時也有點兒掛不住。
還有……她說的這些話,是六皇子與她說的嗎?是六皇子說,他以前是被我迷惑,現在已經看穿我,不理我了?
侍衛想捂上她的嘴,沒得令卻又不敢。
她畢竟是郭家的嫡小姐,皇后的外甥女,如今馬上又要成為襄陽王妃……
“給你的玩意兒,就是擺著看的么?”我身后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穩健的男聲。
尚未回頭,我脊背上就是一暖。
緊接著我的胳膊被人握住,向上一抬。
“嗖——”一直冷箭,從我袖中射出。
凌厲的箭,擦著郭碧玉的臉頰,當的釘在了她身后數步之遠的合歡樹上。
“你竟敢……”郭碧玉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紅著眼睛嘶喊。
可她的視線對上我身后之人時,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竟啞口無聲了。
“有何不敢?”師父放下我的胳膊,銀面具映著陽光,銀輝冷亮,他的目光平靜的落在我臉上,“你來試試準頭,出了事,我擔著。”
啊?我的準頭……連府上的侍衛廚娘,見了都要躲著。
萬一我手一偏,真把郭碧玉給射死了呢?
師父勾了勾嘴角,“不用怕,府上有圣上御賜的免死金牌。”
呃……周圍一片咽唾沫的聲音。師父聲音并不洪亮,但這囂張勁兒,十個郭碧玉也難以企及呀!
“國、國師大人……不要被她給騙了……”郭碧玉的聲音帶著顫,一聽就知她慫了。
師父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見我一直沒有動作,他竟故意撩我,“不敢?”
“有何不敢?”我還他一句,抬起胳膊,沖著郭碧玉按動機括。
嗖——
一只短箭從我袖中飛射而出。
周圍的賓客幾乎嚇傻了,年輕的女孩子們甚至連聲尖叫。
郭碧玉臉色煞白,來不及躲閃,砰——她頭上的金飾被射中,發髻立時散落下來。
扶著她的侍衛都不禁矮了矮身子,以免被波及。
郭碧玉在侍衛手中,幾乎嚇傻了,如枝頭枯葉,搖搖欲墜。
“師父,我準頭還不如您呢,射偏了。”我笑咪咪朝他炫耀。
師父抬手拍了拍我的腦門,“尚有進步的空間。”
在場之人,還能說笑的,也只剩下我和師父了。單憑我自己,是斗不過郭碧玉的,畢竟她身后站著郭家和皇后娘娘。
可我師父說了,出了事兒他擔著,他從來不會食言。
“郭小姐不覺的這箭眼熟么?”師父忽而抬腳向郭碧玉靠近了一步。
郭碧玉立即嚇得往后縮,煞白的臉上寫滿了驚懼,好似我師父是吃人的妖怪一般。
“不……不熟。”郭碧玉連連搖頭。
“不對吧,”師父從我身上的箭匣里取了一直箭出來,抬手扔給一旁的侍衛,“郭小姐記性不太好啊,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
侍衛拿著箭在郭碧玉面前比劃。
把人小姑娘嚇的渾身打顫,牙都磕在一起咯咯作響。
“沒……沒見過。”郭碧玉咬緊了呀。
她在我師父面前,竟然也敢睜眼說瞎話。我不禁有些同情起她來。
“那有個叫春喜的丫鬟,你定也不認識了?”師父嗯了一聲,尾音微揚。
他滿是磁性的低沉音線,叫一院子的小姑娘,緊張之余還忍不住春心蕩漾。
我站的離他有兩三步遠,也清楚的感覺到了周遭落在他身上的灼灼視線。
“春喜埋了嗎?沒埋的話抬過來。”師父吩咐。
郭碧玉一聽,驟然瞪大了雙眼,“死人啊?抬到這兒?這么多賓客……”
“想看熱鬧的留下,不想看熱鬧的,可以去會客廳稍坐。”我揚聲說道,“我與郭小姐之間還有些誤會,今日難得師父在府上,當著我家師父的面,把誤會解釋清楚了也好。省的日后糾纏不休。”
周圍嚶嚶嗡嗡一片議論聲,卻沒見一個人抬腳離開的。
平城人都好熱鬧好八卦,國師府的八卦一般也打聽不到。今日竟有親眼見識的機會,誰愿意離開呀?
師父聞言,輕笑一聲,“哪還有什么以后?”
咦?
我驚訝看他,周圍人也是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怎么,師父竟起了殺心?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難道不是替我教訓郭碧玉一下,順便跟我長長面子就算了?
“師父,不好吧……”我沖他搖頭,一涉及人命,我就有些心虛膽寒。
“郭家不好好教養女兒,尚未出閣的閨中女子,就如此狠厲,買通國師府的丫鬟,謀算我國師府之人的性命。我豈能容她?”師父打斷我的話。
郭碧玉已經嚇傻了,如此寒冷的天,小風吹得我兩腿都有些抖,她竟豆大的汗珠子往地上落。
春喜早就埋了,這會兒上哪兒抬上來?
我料定師父是詐她,卻不知驚鴻從哪兒找了個丫鬟,穿著春喜常穿的衣裳,梳著丫鬟的發髻,一張白布從臉蓋到腳。
露在白布外頭的手,慘白一片,看著就瘆人。
小廝把人抬到了郭碧玉面前,驚鴻面無表情的上前,彎身拉起那白布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