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正言順？難道不是成王敗寇嗎？”他笑著放下茶盞。
看吧看吧！果然是要再回來奪權！
我咬著下唇，心思轉的飛快，其實勸服的說辭在這幾天里，我早已經想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說服他罷了。
“您這么一走，再一回，在世人看來是什么？是謀權篡位！是亂臣賊子！”
“瑾瑜！”他低喝了一聲。
我沒在意他的稱呼，瞇眼說道，“可如果您再等一段時間，并不離京……您賢名在外，倍受文人才子推崇。在朝中，呼聲也極高，眾多文臣支持您。圣上如今身體大好，日日親自臨朝……太子卻已經和圣上有了父子嫌隙……”
我故意頓住話音，趁機打量他的神色。
平陽王皺緊眉頭，手里捏著兩只文玩核桃，輕輕的摩挲。
我再添一把火道，“太子既能立，就能廢。若是父子間嫌隙大了，圣上忽然醒過神來，發現除太子以外，竟有更適合的儲君人選……那豈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么？平陽王真的要遠遠的去往平陽？”
平陽王神情一滯，盯緊了我，“你是不是聽到了什么風聲？”
他目光片刻不移的打量著我。
我是國師的徒弟，國師是圣上身邊最信賴的人，他這么猜自然是有道理的。我也就打算叫他如此誤會。
我故作高深莫測的抿了口茶，口中苦中有甘的茶香逸散開來之后，我才想起，師父說過不叫我飲茶。
我放下茶盞，輕咳一聲，“平陽王再想想吧。”
“多謝你。”他忽然拿了一只盒子放在我面前。
我愣怔看他，不明其意。
“改口費。”他垂眸一笑，仿佛湖里的瀲滟水光，全落進了他眼底。
我想，我大概知道表姐為什么會對他一見鐘情了……
“那是開玩笑的。”我把盒子退了回去。
“話是玩笑話，禮物不是。”他神色鄭重，“對你的謝意，也不是玩笑。”
這么嚴肅，我都不敢拒絕了。
他起身欲走，我顧不得打開看看盒子里的東西，卻是趕忙將他的風氅還給他。
他皺眉，臉上不悅。
“叫人看見，誤會了不好。”我忙說。
他瞇了瞇眼，嘆了口氣，這才接過風氅，掛在臂彎里。
我沖他福了福身，拿過禮物盒子，先一步沖下樓。
茶會上一直看不見做東的我，多不像話？
我把盒子交給綠蘿拿著，急急忙忙又往前頭宴客廳去。
只是還沒進院子，便聽到里頭叫罵之聲。
我腳下一踉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人吃了豹子膽？這可是國師府啊，敢在國師府叫罵，是嫌自己命長嗎？
綠蘿氣喘吁吁的追上我，“小姐，怕是婢子耳朵有毛病了吧？”
我搖搖頭，“那我的也有……”
我倆對視一眼，又齊齊望向雕花的月亮門。
綠蘿調整好呼吸，扶著我的手向前，我剛邁步跨進月亮門，齊刷刷一排侍衛立時橫在我面前。
我微微一驚，才發現他們都是國師府的人，驚鴻正站在不遠處，給他們打手勢，叫他們保護我。
院中叫罵的女子聽得動靜，轉過身來，一眼就對上了我。
“阮瑾瑜，你來的正好，我正尋你。”她抬手指著我的鼻子，囂張的好似是在她家內宅。
我不禁有些想笑，“郭四小姐，我記得今日沒有請你呀？你是隨了誰的帖子混進來的？”
郭碧玉指著我的手都顫了顫，“你辦茶會為何不請我？請了襄陽王，卻不請我，你安得什么心吶？！平城誰不知道我與襄陽王已經定下婚事了？”
難怪她的囂張氣焰有增無減，原來她和六皇子的婚事已經定下了。
可她著實是冤枉我了，我并沒有請六皇子來呀？
“只是訂了婚事，還沒成婚，郭四小姐已經管的如此之寬了嗎？襄陽王出現在哪里，你就要在哪里？”我哼笑一聲，“你這尾巴做得好，不過消息沒打聽好。”
周圍一片低低的竊笑聲，眾人看向郭碧玉的目光都帶著些嘲諷。
郭碧玉氣得臉色如豬肝一般，若不是礙著我身邊站著數十個孔武有力的侍衛，她怕是要沖上來抓我的臉。
“你什么意思？”她厲聲問道。
我笑著搖了搖頭，“真是不聰明，這不是明擺著，你來了這么久，可曾看到襄陽王了？”
她瞇著眼，飛快的掃視一圈。
莫說我沒請六皇子，便是我請了，他也未必會來。自打那次他被乙渾和公主聯手打傷，我師父救了他的命以后，他再也不登國師府的門了。
我不知道，他和師父之間是不是立下了什么約定，但我知道，他此時絕不可能在這里。
“定是你把他藏匿起來了，你是今日東道主，卻不在這里宴客，不知躲去了哪里，難道不是故意借著人多，好偷偷與人私會？”郭碧玉的下巴太的高，一臉的鄙夷之色。
我冷下臉來，“郭四小姐說話，從來都不過腦子的么？”
她知道我是今日的東道主，竟還把話說得這么難聽，怕不是覺得我好欺負？就只會忍氣吞聲？
“呵，你還不配我動腦子。”郭碧玉鼻孔朝天的揮了下胳膊，啪，一聲鞭響炸響在半空。
我這才瞧見，她手里竟一直握著一根馬鞭。
來作客還隨身帶著武器？看來她打從踏進門，就沒打算善了，她是來鬧場挑事兒的。
“你既不是國師府的小姐，又不是這里的正牌夫人。你在國師府的地界兒上，辦的哪門子的宴席？名不正言不順，你若真請我，我還不來呢！”郭碧玉四下一看，鼻中發出嗤笑聲。
周圍賓客們的臉色，一時都難看起來。
她這一番話，可是把所有人都捎帶進去了，罵我也就罷了，還罵我的客人……當我是泥捏的？
“那郭小姐還真是賤呢。”
“你說什么？”
“請你不來，不請你，你卻削尖了腦袋尋了機會鉆進來，不是賤是什么？”我冷笑一聲，“驚鴻，把這不速之客給我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