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長老不可置信地看著燕洛璃，才后知后覺的感覺到，她仿佛早已經不是之前的她。
呆愣了好久，靜長老才即可點頭，立刻回應。
“是，屬下遵命，這就去安排。少主您還有何吩咐？”
他下意識地問，語氣比之前還要恭敬幾分，默默低下頭，不敢直視燕洛璃的臉。
“退下吧。”
伴隨著燕洛璃的話落，靜長老身后的門自然而然地開了。
他不敢停留，恭敬后退到門邊，轉身離去。
就在他踏出門的時候，門自動關上，順帶掠過一陣冷風。
少主……
滄桑的眼眸在門前停留片刻，揚起幾分凝重。
他不知，燕洛璃如此轉變，究竟是好是壞，會不會導致整個暗靈陷入危機。
鐘淑南疆一行，并未有多少收獲，上門拜會燕洛拙也遭到拒絕。
但路上打聽到關于瘟疫和南金一族叛亂之事，只可惜官員們三緘其口，百姓們知之甚少，就只知那是國師的功勞。
可越是這般隱秘，她就覺得越是和燕洛璃有關。
思來想去，她決定速速回京，將這邊的情況面呈陛下，可就當她過了定州城，穿梭在密林之中時，十幾名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從天而降。
嗜血的威壓驚了鐘淑的馬駒，如絹絲破裂般的嘶鳴過后，它前蹄往上，站立而起。
鐘淑沒有抓穩韁繩，人往后倒去，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她抱頭滾了兩圈，才勉強從地上站起來，兩個黑衣人就到了她面前，手中的長劍翻轉，發射出森冷的光。
“你們是什么人？！”
她驚恐地望著那兩人，抓住腰間的佩劍。
那兩個黑衣人沒有停留的意思，揚起手里的劍就朝著鐘淑的脖子砍去。
劍眼看就要砍下她的頭顱，千鈞一發之際，她執劍而起，勉強擋下了兩人的劍，刺耳的金戈之聲在寂靜的山林中尤為清脆。
兩個黑衣人微微一愣沒想到面前的女人還有些本事。
就在他們猶豫的片刻，鐘淑看準時機，反手為營，將他們逼得步步后退。
得以脫身的她并不戀戰，立刻轉身，跨上駿馬就要逃離。
回首，看到跟著她的那些護衛都已經被黑衣刺客斬落馬下，她的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涼意。
燕洛璃！
一定是你，你竟然如此趕盡殺絕！
放眼整個南楚，她只與燕洛璃有不共戴天之仇。
當日，她親眼看著父親慘死之時，燕洛璃就曾告訴她，何為先下手為強。
而她得意茍活到今日，只是因為她還念及自己照顧小王爺的情分，也是因為，在她的眼里，自己不足為據懼
飛快的思緒在心頭閃過，鐘淑的臉上劃過蒼茫。
她終究不可能放過自己，但自己也不會就此坐以待斃，她一定要保住性命，一定要親眼看著燕洛璃走向萬劫不復！
就在她策馬狂奔的時候，一個黑衣人注意到了她的行蹤，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地擲了出去。
在半空翻轉兩周，劍不偏不倚擊中了鐘淑的后背，從胸膛竄出，連帶著殷紅的血珠。
鐘淑仰頭望著天空，眼里的光逐漸渙散，手松脫韁繩，直接從側邊摔落。
觸及地面，無疑再是一把推力，將劍往里推。
“呃——”
鐘淑哀嚎一聲，整個人就好像被掏空了靈魂一般，倒在地上，渾濁的眼睛望著天空和樹林，一張一閉，淚水順著眼尾滑落。
彌留之際，她看到一個黑衣人走到她面前，停下腳步。
冰冷的眼神打量著她蒼白的臉，沒有任何的惋惜和動容。
“你們……你們究竟，是，是誰？”
拼著僅有的力氣，她艱難地問出口，就算是死，她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可是，似乎沒有人在意她的問題。
“快點，砍下她的頭，回去跟靈主交差！”
虛晃之間，聽到黑衣人同伴的催促，鐘淑的心里已經放棄了抵抗。
靈主，會是誰呢？
難道是消失已久的暗靈組織嗎？
咔嚓！
沒等她想完，黑衣人的劍就毫不留情地揮下，斬斷了她的脖子。
“報！——”
京城，傳令兵急匆匆地跑進大殿，跪在了皇帝面前。
“啟稟陛下，中山郡主鐘淑回來途中遭遇刺客，郡主及隨行侍從，無一生還！郡主更是被割去頭顱，慘不忍睹。”
侍從的聲音清晰可聞，每個字就像是一塊大石壓在皇帝的心頭。
他怔在那里，眼眸慢慢瞇起，是誰，是誰砍去了他這條還未成型的臂膀！
拳頭攥得死死的，他怒視著大堂之上跪著的傳令兵。
“是誰！是誰如此膽大妄為，敢刺殺藩王郡主，查，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給朕查一個水落石出！”
然，放眼望去，整個朝堂，能夠擔當大任的，除了靖王，已經沒有人了。
而靖王，也很久沒有站在朝堂之上了。
“來人，傳靖王。”
鐘淑和寒旭堯的交情不淺，皇帝認定，他不會袖手旁觀。
萬花樓隱秘的角落里，靜長老捧著一個盒子走了進去，燕洛璃正在屋里梳妝。
從鏡子中看到他跪在屏風后面的樣子，放下手里的梳子。
“事情都辦妥了，首級就在盒子里。”
靜長老恭恭敬敬地回話，將盒子往前推了推，打開蓋子。
燕洛璃沒有查看的意思，拿起淑莊臺前的口脂，抿了幾下，才不急不緩地開口。
“長老您辦事，我放心，這盒子就給中山老王爺送去吧。”
這……
靜長老的眼里閃過驚詫，中山老王爺已經七十高齡，前段時間失去了唯一的兒子，現在連唯一的孫女……
這一刻，他不禁覺得，燕洛璃竟是如此的冷血無情。
“是不是覺得我太殘忍了？”
燕洛璃拿起簪子，對著鏡子匹配自己的發髻，漫不經心地問著，卻是一語中的。
靜長老渾身僵住，一頭跪在地上。
“屬下不敢！”
他惶恐地說著，身體因為恐懼而不自覺得顫抖。
“不敢？呵呵，送過去，我要看看那老王爺是什么反應，聽說他和我父親有一個秘密……”
后面的話，她欲言又止，痛失世子，他都可以無動于衷，那么這個秘密或許就和他的繼承人有關。
燕洛璃瞇起眼睛，見靜長老還跪著，冷聲催促。
“還不快去？！”
“是，屬下這就去。”
靜長老誠惶誠恐地應著，抱著盒子趕緊出門。
月黑風高，燕洛璃著了一身羅素紅出了萬花樓，朝著皇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