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閣，王府的丫鬟站在門外，看到燕洛璃在蘭兒的陪同下款款而來，各個眼底都閃爍著微光，三年來，她們終于等到王府的女主人回歸。
“奴婢參見王妃娘娘！”
幾人異口同聲，福身行禮，隨即打開了煙波閣的門，引著燕洛璃進去。
煙波裊裊，溫潤的水氣撲面而來，站在浴池邊，燕洛璃張開雙手，丫鬟們伺候著退去衣物。
濃重的水氣四面縈繞，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她那白皙修長的腿。
腳步輕點，她飛身落入水中，溫暖在頃刻之間將其包圍。
丫鬟們相繼退了出去，只留下蘭兒伺候著。
燕洛璃閉著眼睛，任憑蘭兒給她搓背。
蘭兒的手指觸即她的肌膚，才發現她的身上滿是傷疤，心口不由得一顫。
“小姐，你身上……”
“滿是傷疤，是嗎？都已經愈合了，你就當沒看見吧。”
淡淡一句，打斷蘭兒的話，她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白霧蒙蒙，若隱若現之間，燕洛璃獨坐其中，眉頭蹙起，似乎陷入了什么怪圈。
只有流水聲和蘭兒的呼吸聲，如此靜謐的環境，不禁讓她心中的仇恨開始肆意增長。
腦海中一遍又一遍，浮現寒旭堯的臉龐，那些零碎的記憶，那些再也回不去的美好，似乎都在昭示著，她今生的選擇仍舊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或許是這溫熱的水太能蠱惑人心，昏昏欲睡間，眼前晃悠著羅素紅。
就是這紅，曾經把她推向地獄，又把她帶向天堂。
好像她那雙眼睛，慢慢浮上的血絲，以及愈演愈烈的頭痛，消磨著她最后的理智。
“王妃，請您起身。”
過了一陣，丫鬟們進來催促，將羅素紅的紗裙裹在燕洛璃身上，襯托著她白皙的肌膚。
站在鏡子前，亭亭玉立，傾國傾城。
“王妃還是這般好看，就好像歲月從未流逝一般。”
丫鬟們看著燕洛璃，臉上洋溢著歡喜的笑，攙扶著她走帶梳妝臺前。
燕洛璃就好像木偶一般任由她們推著，就連她們的話也聽不太清，幾乎沉浸在自己滿是仇恨的世界里。
對著鏡子，看著那耀眼的羅素紅，腦海里閃過一遍又一遍三年前她與寒旭堯定終生的場面，又閃過寒旭淵強行喂她喝下毒酒的畫面……
來來回回相互交錯，那兩張臉，幾乎就要重疊在一起。
耳邊來自潛意識的低音一直在響，反反復復念叨著：寒旭堯不愛你，他不愛你！你什么都不是，你在他的心里沒有任何的位置……
閉嘴，閉嘴！
只覺得腦袋就快要被這些畫面和聲音攪得天翻地覆，她在心底不止一遍的吶喊。
可是那聲音卻越來越快，越來越近，幾乎已經占據了燕洛璃所有的思緒。
“閉嘴！！！”
終于，她再也忍受不住，響亮的一掌拍在梳妝臺上，梳妝臺應聲而碎，身邊伺候的丫鬟們一個個宛若靜止，嚇得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寒旭堯披著一身白色錦袍走了進來，擺了擺手，丫鬟們悉數都退了出去。
他就靜靜地站在燕洛璃的背后，望著她纖瘦的背影，還有一身羅素紅和瀑布一般傾瀉著的黛色的發。
她的周身，氣流涌動，煙波閣散出來的水霧在她的腳下緩慢旋轉，形成了一個淺淺的漩渦。
璃兒……
他心里柔聲喚了一句，伸手想去撫她的發，她卻忽然轉身，手里捏著一張玄鐵面具。
冰冷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著寒旭堯，殺機四伏。
咯噔！
寒旭堯的心猛然墜地，張了張嘴想要解釋，燕洛璃以極快的速度已經移至跟前。
她一手捏著寒旭堯的下巴，一手將面具慢慢地按到寒旭堯的臉上。
盯著那張臉，她端詳了好久，嘴角才勾起毫無溫度的笑容。
“重明，寒旭堯，你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雖是疑問的語氣，但她卻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尖刀，一層一層地拋開寒旭堯所有的偽裝，他竟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燕洛璃拿下扣在他臉上的面具，輕輕一扔。
那面具就朝門口飛去，重重的撞在柱子上，一般直接刺進了木頭。
“隱藏身份，接近我，寒旭堯，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清冷的話語聽不出任何的波瀾，但她周圍涌動的氣流足以在告訴他，她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目的？
除了想要陪伴她，他還能有什么目的。
可這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就算他說了，她也是不會信的。
他就那么凝視著她，一言不發。
她站在他面前，內力攪動著氣流，將她身上那件輕薄的紅袍掀起，勾勒出妙曼的曲線。
就像是踏足人間的妖孽，危險十足。
修長的手指捏著寒旭堯的下巴，將他的臉拉到自己面前。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只是想守在我身邊？”
殷紅的唇角勾起，她笑得分外妖嬈，說出的話卻極為諷刺。
話音未落，她已經出招，對準寒旭堯的脖子扣了過去。
“王爺，小心！”
躲在暗處的寒七忽然竄了出來，他本不該在此，可是他總覺得燕洛璃留下來另有所圖，便違抗命令，躲在暗處。
見到寒旭堯有危險，他大喝一聲，破門而入，劍橫在燕洛璃和寒旭堯時間。
外面的風吹散了屋子里縈繞著的霧氣，也令人清醒了幾分。
寒旭堯蹙眉看向一旁的寒七，寒芒四射。
“出去！”
冷冷下令，他和燕洛璃的事，還不需要寒七插手。
”可是，王爺！”
寒七沒有收劍的意思，反而劍往燕洛璃的面前挪了挪，強迫她后退兩步。
“滾出去！”
寒旭堯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不容違抗的威嚴。
不等他出手，燕洛璃紅袖一揮，直接將寒七扇飛了出去，恰好撞到門口，連著門一同倒向外面。
寒七不知所措地起身，捂住心口，噴出好大一口血。
怔怔地抬頭看向里面，心底不由得一顫。
燕洛璃傲立其中，紅裙無風自動，黑發上下紛飛，宛若魔女一般。
三年不見，她的功力竟然精進到這種地步，望著寒旭堯的背影，寒七的心底不由得升起擔憂。
在他愣神之間，燕洛璃玉手一轉，寒七掉在地上的劍慢慢浮于半空。
“嗖”得一下，劍就往里飛去，穩當當地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