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拙焦急地詢問,眼睛越過蕭炎往屋子里瞧。
可惜門關著,看不清情況。
“喝多了,睡著了。”
蕭炎簡單回答,往后退了一步,讓出道路。
這時,寒旭堯換好衣服從旁邊的屋子走出來,榕春公主一看見他,就躲在了燕洛拙身后。
兩只眼睛烏溜溜轉著,透出絲絲怯意,滿臉的窘迫。
等他走近了,她才探出腦袋。
“那個……靖王爺,我,我不是有意要針對你,我不知道……”
當著人家的面,把他說得一文不值,榕春公主的臉實在是不知往哪擱。
“不用在意。”
寒旭堯淡然四個字,打斷了榕春公主的話,徑直走到燕洛璃的門口,又停下了腳步。
“咳咳——”
拉動了傷口,疼得他咳嗽起來。
燕洛拙察覺到他氣息不穩,下意識地上前,拽著寒旭堯的胳膊。
“你受傷了?”
居然能傷到他,燕洛拙心里有些詫異。
“小璃璃傷的,希望她醒過來的時候不記得。”
不等燕洛拙詢問原因,蕭炎已經給了補充,大概把燕洛璃的情況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燕洛拙和榕春公主的面色都變得凝重,相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問下姑姑和老國師,或許他們有辦法。”
想了想,榕春公主提議,眨巴著眼睛,看著面前的三個男人。
靜默之間,里面突然傳來響聲。
燕洛璃醒了過來,頭疼得要命,起來打翻了屋子里的茶杯、椅子,擺件……
四人趕緊推門而入,就見她痛苦倒在地上,一片狼藉。
“心兒!”
寒旭堯和蕭炎異口同聲,沖到了燕洛璃身邊,試圖將她扶起。
“啊!……”
她忽然抬起頭,雙眼空洞地看向天花板,痛苦的哀嚎,直刺人心。
內力外泄,縈繞周身,將寒旭堯和蕭炎硬生生震了出去,撞在柱子上。
站在門口的燕洛拙和榕春公主愣住了,看著倒在地上的燕洛璃,吞了吞口水。
方才那氣勢太過強勁,他們只覺得自己被定住,就連呼吸都很困難。
“小璃!”
見她雙眸含淚,緩緩攤到在地,燕洛拙才被解了束縛,沖到她身邊,將她扶起抱在懷里。
紫色的玄鐵面具從她的臉頰滑落,順著衣衫滾至地面。
“小璃,你醒醒……”
緊緊擁著她,燕洛拙悲痛出聲。
看她如此模樣,他盡管已經知道她的情況,可心臟依舊受到了沖擊。
她的妹妹,背負了一切。
而他卻在南疆,偏安一隅。
“哥……”
聽到呼喚,她艱難地擠出一個字,緩緩睜開眼睛,嘴角抖動著,揚起笑意。
“小璃,你怎么樣,好點了沒有?”
他關切地問著,捧起她的臉,看了一遍又一遍。
“沒事了。”
她搖了搖頭,還是風淡云輕的語氣,顯得有些虛弱。
“就是感覺做了一個夢,但是內容,記不起來了。”
撐著起身,轉頭見到身后的重明和蕭炎,眼底透著迷茫。
“你們怎么摔在地上,打架了?”
這一問,眾人懸著的心,才算落地,她不記得了。
重明不知自己是該好像,還是該憂傷。
與蕭炎對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尷尬地笑了。
“沒,就是切磋下。”
蕭炎笑呵呵地打馬虎眼,走過去拍了拍重明的肩膀,還補充上一句。
“這次沒輸贏,下次我們再比劃比劃。”
感覺到重明的迷茫,蕭炎對著他擠眉弄眼。
“哦,好。”
后知后覺地應了聲,他落寞地低下頭,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外走。
昏黃的燭光勾勒出他的身影,不知不覺間就落入了燕洛璃的眼簾。
濃重的悲傷沖擊了她的內心,她下意識地往前幾步,伸手想去抓住什么。
“你去哪?”
問題脫口而出,隨即又懊惱地低下頭。
話里透著關切,落在寒旭堯的耳朵里,那刻浸染了悲傷的心猛然一顫。
身軀僵直在門邊,一時不知所措。
“休息。”
他沒有回頭,猶豫了片刻,給出兩個字,邁著步子離開。
燕洛璃的目光一直都注視著他的背影,心底莫名的悲愴逐漸蔓延。
“小璃,你也早些休息,車馬我和公主都已經安排好了,天一亮就送你們離開。”
見她情緒有些不穩,燕洛拙立刻轉移話題。
隨即又囑咐蕭炎好好照顧燕洛璃,帶著榕春公主離開。
偌大的屋子變得空空蕩蕩,燕洛璃轉身,卻見蕭炎的眼底泛著淚光,詫異地問。
“蕭炎,你,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說著,她拿著帕子,要給蕭炎抹眼淚。
蕭炎下意識轉身,伸手抹了一把,詫異的看著手上的淚痕。
不知道為什么哭,但是方才,他的心里異常的悲愴。
悲愴?!
他忽然轉頭,怔怔看著燕洛璃。
是她嗎?
她的心,那么痛苦嗎?
“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燕洛璃不解地歪著腦袋,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沒,沒事,早點休息吧,明早我們就回去。”
蕭炎丟下一句,落荒而逃。
他想和她拉開一點距離,他不想感覺到燕洛璃對寒旭堯的感情,那會讓他崩潰的。
翌日,沒有宏偉的踐行。
只有燕洛拙和榕春公主,還有白亥木瑾三人將他們送出皇宮。
幾人跨著駿馬,快速穿梭在寧靜的天水城街頭,消失在初生的朝陽之中。
南疆叛亂,神秘人出手解圍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南楚,陛下捏著密信,呆坐在攬月宮的大殿,面色十分難看。
看那嫻熟的手段,還有驚人的魄力,又是女子。
天下能做到的,也就只有燕洛璃了!
如今,北塔欠了燕洛璃這么大的人情,加上燕洛拙又是南疆的駙馬。
越想,陛下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他將信紙緊緊攥在手中,人因為極度憤怒而微微顫抖。
呆坐了很久,他的面色才稍微緩和。
“來人!”
朝著空蕩的門口喊了一聲,高公公端著浮塵立刻走了進去。
“陛下有何吩咐?”
恭敬地站在堂下,高公公低著頭,心里是說不出的忐忑。
“高奇,你派人立刻給淑郡主送信,讓她務必在南疆邊境,注意燕洛璃的動向。”
高公公一怔,注意到陛下手里捏著的紙團,心里有了幾分猜想。
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是!奴才這就去辦。”
鐘淑已經在岷州城停留了個把月,接到陛下的密旨,立刻往南,趕往南疆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