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旭堯冰冷的目光瞟了過來，嚇得鐘淑后退一步。
只要涉及到燕洛璃，他似乎可以什么都不顧。
那凌厲的目光就像是尖銳的刀子刺在了鐘淑的心口，強烈的威壓迎面而來，逼得她不得不低下頭。
“臣女認為，父親不敢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無力地辯解著，想起進宮前父親的話，心底沒來由得一陣緊張。
難道……
真的是父親所為？
不，不可能！
爺爺千叮嚀，萬囑咐，要父親千萬不要招惹燕洛璃的。
她在一邊胡思亂想，但寒旭堯并未在意她的話，冷徹骨髓的目光直視自己的父皇。
“靖王，如今燕洛璃搖身一變成了璇璣公主，事關(guān)兩國邦交，朕怎么可能會如此不顧黎民之事呢？再說……”
陛下的眼底透著忌憚，極力為自己辯解。
心中有些許的慌亂，就這么短短的時間，他竟然查得如此徹底。
若不是手頭沒有證據(jù)，現(xiàn)在應當不是來這里試探和警告了。
“前幾日，悅來客棧，是你派影衛(wèi)去刺殺的吧？！”
寒旭堯無情地打斷陛下的話，質(zhì)問的聲音越來越冷。
“還有前兩日，你在宮中傷的那個刺客，也是璃兒，對吧？！你是不是一定要將璃兒置于死地？！”
最后一句話，寒旭堯的聲音已經(jīng)冷到變形，帶著深沉的恨意。
深邃的眼底凝結(jié)著千年都無法融化的寒霜，就那么站在那里，周身的氣魄越來越盛，蓋過了陛下的氣勢，整個南書房因為他的存在，而變成了冰窖。
迫于他強大的氣場，陛下心中雖怒，卻不敢立刻發(fā)作。
“在你的眼里，如今只剩下一個燕洛璃了是嗎？！這南楚的江山，這天下的黎民，你都準備不管不顧了嗎？！咳咳咳……”
氣憤地說著，陛下猛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便嘔了出來。
然，面對這一幕，寒旭堯無動于衷。
鐘淑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對父子宛若仇人一般，心底不免有些唏噓。
她想出言相勸，但迫于寒旭堯的戾氣，終究沒有膽子邁出這一步。
陛下看著手中的鮮血，眼底漫過一抹凄涼。
難道這就是他的報應嗎，按照這個情況，也不知自己什么時候就會毒發(fā)。
再看不慣面前這個兒子，他也是繼位的最佳人選。
可是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怎得不叫他寒心啊……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燕洛璃，都是因為她的存在！
想到這里，陛下猛然抬起頭，怒火中燒地看著寒旭堯。
“一個背信棄義，欺上瞞下，試圖顛覆我南楚江山的女人，難道朕不該殺嗎？！”
這話，徹底激怒了寒旭堯，他緊握著拳頭，上前一步，死死地盯著陛下。
“好一個背信棄義，那么敢問父皇您斬殺忠良，過河拆橋的時候可想過有今日的下場？！”
寒旭堯毫不客氣地反問，堵得陛下一時語塞。
怒不可遏地瞪了寒旭堯半天也沒找到反駁的話。
“父皇，您若是再敢動璃兒的話，兒臣定會叫父皇知道什么是代價！”
冷冷地撂下一句話，寒旭堯翩然轉(zhuǎn)身，大袖一揮，揚長而去。
“站住！”
快踏出南書房的時候被陛下喊住。
“難道為了一個女人，你連江山都不要了嗎？！”
望著寒旭堯的背影，陛下拿出最后的籌碼，在他看來，身為皇子，皇位便是他們的夢想。
且他也不能失去寒旭堯，如果沒有他這個鐵面戰(zhàn)神作為屏障，泱泱南楚很快就會被北齊和東月蠶食干凈。
與其說，這是他的籌碼。
不如說，這是他的懇求。
寒旭堯頓在門口，臉上劃過一絲不屑。
皇位，呵呵！
“父皇，您這個位置只要兒臣想要，唾手可得！但是在兒臣心里，只要璃兒一人，便足矣！”
他說得風淡云輕，言下之意也很明確。
您手里的香餑餑，我想要就要，可是我不稀罕！
但是您要是一再相逼，那我這個做兒子的，就不客氣了！
他的話，就像是一塊大石壓在陛下的心上。
此時，陛下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是徹底失去了這個兒子。
目光怔怔定在門口，直到寒旭堯消失在了視線，還沒回過神來。
鐘淑站在那里，心底萬分的忐忑。
那還是曾經(jīng)的靖王嗎？還是那個為了家國天下出生入死的那個靖王嗎？
或許，隨著燕洛璃的離開，他那顆炙熱的心，也就隨之隕落了吧。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她的眼底滿是疑惑，當初只要不對燕洛璃下手，如今朝堂說不定就是朝氣蓬勃的局面。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陛下卻是咄咄相逼。
“淑丫頭……”
沉吟良久，陛下蒼老的目光才落到鐘淑身上，將她的魂兒拉了回來。
“臣女在。”
鐘淑一怔，躬身回話。
“今日之事，你就權(quán)當沒有見過。”
陛下的面色極其難看，瞟了鐘淑一眼，淡然地吩咐。
“是，臣女什么都沒看到，也沒聽到。”
鐘淑恭恭敬敬，她自然清楚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
陛下贊許地點點頭，擺了擺手。
“朕今日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
退出南書房，鐘淑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加快腳步往外走，走出南書房后才停下腳步往后看了一眼。
心底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低著頭，一個人走到宮門口，就見靖王倚靠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猶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他已經(jīng)回過頭，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臉似乎永遠都緊繃著，沒有任何的暖意。
她硬著頭皮，略帶著尷尬地走上前。
“臣女參見靖王殿下。”
福身行禮，仰起頭，嘴角掛上淡淡的笑容。
寒旭堯淡然頷首，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父皇相中了你的才智，想把你變成第二個璃兒。”
開口，便是這么直接，一句話毫無防備地就沖擊了鐘淑的內(nèi)心深處。
她就那么怔怔站在那里，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王爺，您這話何意？”
頓了良久，她才問出自己的疑惑。
“當年，璃兒去南書房伺候，父皇意在讓她除去蕭鄭元。可惜，璃兒聰慧過人，脫離了他的掌控，這才是父皇痛下殺手的原因。”
咯噔！
鐘淑的心臟停跳了一拍，當年燕洛璃帶軍平京城之亂的豐功偉績，還猶然在耳。
若正如寒旭堯所說，那么陛下利用自己，豈不是……
她被自己的想法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