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話一語雙關，他在告誡寒旭淵，這是給他的最后一次機會。
寒旭淵跪在那里，低著頭，眼底劃過無盡的恐懼。
還是什么都逃不過父皇的眼睛，控制著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寒旭淵嘴角一揚，抬起頭，面上是從容和淡定。
“是，兒臣定不會再讓父皇失望了！”
這話說得異常堅定，似乎是在向陛下證明什么。
陛下不動聲色地瞇起眼眸，嘴角浮現淡淡的笑容。
“好了，都下去吧，退朝。”
寒旭淵回到東宮，便馬不停蹄地進了蕭婉茹的院子。
蕭婉茹才起，還未洗漱。
一席白色中衣，頭發散落下來，坐在梳妝臺前。
青蓮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紫檀木的梳子，一下一下，梳著蕭婉茹的頭發。
透著鏡子，看到門外寒旭淵怒氣沖沖的進來。
那張溫婉的臉上，眉心凝結了陰沉。
就算是懷著孕，就算是手上捏著父親留下的勢力，寒旭淵仍舊可以將她隨意拿捏。
棋子的命運，她似乎永遠都擺脫不了。
見寒旭淵怒氣沖沖地進來，青蓮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趕緊福身行禮。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出去。”
她話音未落，寒旭淵就直接下令。
捏著梳子的手抖動了兩下，青蓮立刻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門還未完全合上，就聽到了來自寒旭淵充滿了怒火的質問。
“你不是已經阻止了他們嗎，為什么璃兒他們還會遭到襲擊，還傷了衡王蕭炎！蕭婉茹，你是不是巴不得孤早一點死掉，你好再投寒旭堯的懷抱嗎？！”
越說越氣，寒旭淵直接就從后方扼住了蕭婉茹的咽喉。
“咳咳咳……”
感覺空氣忽然被控制，蕭婉茹痛苦地咳嗽起來。
面色一點一點變得慘白，她艱難地抬頭，看著寒旭淵那一張盛怒的臉。
“信臣妾的確送了，但是消息晚了一步，派去的人已經動手了。”
噙著淚，她艱難地解釋，心底一片蒼涼。
然，對于她的話，寒旭淵并沒有全部相信。
“依孤看，你是恨璃兒，所以才故意拖延的吧？！”
惡狠狠地說著，他一把揪住她的頭發，直接將她轉了過來。
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仰頭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從寒旭淵的眼中，蕭婉茹看到的是滿滿的不信任。
既然他不信任自己，那她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呢？
嘴角輕挑，眉頭緊皺的那張臉上，勾起燦爛的弧度。
“是，我就是恨她，我就是想她死！”
每個字都說得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因為她一直籠罩在寒旭淵的心田，自己何至于受那么多的屈辱。
話一出口，寒旭淵的手便緊了幾分。
蕭婉茹沒有任何的掙扎，而是緩緩地閉上眼睛。
臉上是無比地鎮定和從容。
這樣的她，反倒是令寒旭淵下不去手了。
憤恨地甩開手，蕭婉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捂著脖子，大口地喘氣，慢慢恢復平靜。
不止經歷一次，如此場面，她早已習慣。
片刻的寂靜過后，她緩緩的抬起頭，直視著寒旭淵的眼睛。
溫潤的眼底凝結了怒火，就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
他強忍著怒意，手指顫抖地指著蕭婉茹的臉。
“你知不知道，衡王遇刺的消息已經傳到朝堂，你知不知道父皇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說話間，眼底掠過恐懼和慌亂。
原來，不是因為燕洛璃，而是因為陛下。
蕭婉茹瞇起眼睛，眼底滿是鄙夷。
“放心吧，他們已經收到了消息，暫時不會再有動靜。”
淡然地安慰了一句，她雖然恨不得將燕洛璃碎尸萬段，但也清楚當前的形勢。
若是陛下徹查，那自己也脫不了干系。
大仇未報，絕不能為此斷送了性命。
“你說得輕巧，父皇命我調查，我拿什么給父皇一個交代？！”
寒旭淵氣得一屁股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順手拿起茶幾上的茶杯就朝地面砸了下去。
“就是因為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如果不是你不聽孤的，執意報仇擅自行動，東宮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話題又轉到了蕭婉茹派人去刺殺燕洛璃事情上。
蕭婉茹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靜靜思索了片刻。
“殿下，陛下讓您徹查，那不是好事嗎？隨便找幾個人出來定罪不就好了？”
之前，好些事，他不也這么干的嗎？
她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以為是陛下是有意要放水。
“愚蠢至極！這是父皇給孤的試探，他是在警告孤，是他最后的仁慈！”
寒旭堯氣急敗壞地說著，起身，又到了蕭婉茹面前，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看著她那張無所畏懼的臉，心頭略微恍惚了一下，高高舉起的手握成拳頭，硬生生放了下去。
“孤真是瞎了眼，會娶你做太子妃，你何德何能與璃兒想比。中了她的計，還在這里沾沾自喜！”
最后一句話刺激到了蕭婉茹，她不解地看向寒旭淵。
看著她這一副愚蠢的樣子，寒旭淵真的是一點都提不起興趣。
真不知道之前怎么會鬼迷心竅地寵幸了她。
深吸一口氣，捏住蕭婉茹的衣襟將她拉到了自己面前。
陰森的目光里，是滿滿的嫌棄。
“你派人去刺殺，蕭炎是質子，稍有不慎就會引起兩國紛爭！他的奏折可比靖王的有用多了！燕洛璃就是要你派人去，如此才能將陛下的目光引到東宮，引到孤的身上！”
話說到這份上，蕭婉茹才全然明白過來，心底猛地一顫，面色瞬間晦暗。
這全部的一切，都在燕洛璃的計算之中嗎？
所以說，她早就料到那些人會去刺殺，所以她設計好了，與衡王同行，就是為了引她入局，扭轉情勢嗎？
而她之前，掉進了圈套都渾然不知，甚至以為，可以除了她。
呵呵呵……
可笑，真的是太可笑了！
悲從中來，氣急攻心，蕭婉茹逐漸皺起眉頭。
“肚子，肚子……”
腹部的疼痛占據了她全部的思維，面部逐漸出現扭曲。
察覺她的異樣，寒旭淵心揪了一下，立刻松開手。
蕭婉茹直接踉蹌著往地上倒去，捂著自己的肚子蜷縮成了一團。
“婉茹，你，你怎么了？”
后知后覺地寒旭淵才意識到了什么，眼底劃過緊張。
“孩子，孩子，救救他……”
氣若游絲的聲音里滿是哀求，這是為人母本能的反應。
“太醫，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