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再次陷入了安靜,燕洛璃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難道他剛才的難過都是演給自己看的嗎?
難道對于母親被人陷害,他可以這么無動于衷嗎?!
那可是他曾經(jīng)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下的毒手啊!!!
燕文昭憔悴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女兒,臉上多的是頹然。
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生命中重要的人了,斷不能再失去她了。
“小璃,你娘的事,是為父對不起你,如果當(dāng)時為父能夠守在她身邊,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自責(zé)地垂下腦袋,當(dāng)年到底是被毒害難產(chǎn),還是連日奔波已經(jīng)無從追究。
為此,他已經(jīng)自責(zé)了十六年。
事情再被翻出來,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不能再遭受打擊了。
他不愿意去多想,更不愿意去相信,是陛下和皇后背叛了他!
尤其是皇后,他真的不愿相信,是她親手毒害了自己的好姐妹。
“沒有逼宮奪位,你以為母親就不會出事嗎?!”
燕洛璃毫不留情地質(zhì)問,偏要揭開他心底最后的一絲希冀。
權(quán)傾朝野的丞相大人,在這種時候,竟然如此糊涂!
對他,燕洛璃的心底越來越失望。
“帝王無情,本事常事。他對父兄都能痛下殺手,又何況是臣子呢!”
語氣加重了幾分,眼底劃過悲涼,偏就笑出了聲來。
從她的話里,燕文昭聽出了她的不甘,他清楚,燕洛璃不會善罷甘休。
“小璃,你不是他的對手,且國不可一日無君,你萬不可……”
“父親!”
燕洛璃打斷他的話,悲憤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滑落眼眶。
“父親,女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怕他,我不怕他!”
眉心擰緊,燕洛璃的心涼了一截。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想著國不可一日無君,還在勸說自己不要與他作對,呵呵……呵呵呵……
她只覺得自己可笑,自己的娘親可笑。
這眼睛是有多瞎,才會看上這樣的兩個人!
“父親,你覺得我不與他作對,他就會放過我,放過你嗎?!”
聲音悲切到顫抖,她失望的搖著頭,眼底一片蒼涼。
“他曾經(jīng)不是這樣的,小璃,他曾經(jīng)心懷天下,情系黎民,為父也不知他現(xiàn)在為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小璃,為父知道你恨他,可是他曾經(jīng)是那么疼愛你,為父不相信他會對你下毒手。”
燕文昭激動起來,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往火坑里跳,也不想看著安定的國家再次陷入叛亂。
然,這只讓燕洛璃對這個父親更加的失望。
“父親,沒有人是永恒不變的,他為了自己的皇權(quán)什么都做得出來!你是他皇權(quán)的幫兇,是弒殺皇族,陷害母親的劊子手!”
最后的字眼,燕洛璃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去詮釋心底的憤怒和悲哀。
話落,她的眼底便再也沒了光彩,變得空洞無神。
看著自己那畏首畏尾的父親,曾經(jīng)心目中偉岸的形象轟然坍塌。
燕文昭愣在那里,一時不知如何言語。
因為,她所說的就是事實。
沉默了許久,燕文昭才恍恍開口。
“小璃,為父的時日不多了,陛下的時日也不多了,你為何就不能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等皇位易主,他有信心,整個天下會是寒旭堯的,而她就可以是皇后。
到時候,要想給關(guān)月昭雪,想要贈給她最貴的謚號都可以!
“燕丞相,小璃璃她并不在乎那些虛名,她要的,是那些負(fù)她的人,負(fù)她母親的人親自認(rèn)錯!”
蕭炎看了他們父女許久,終于忍不住打斷了燕文昭的話。
這就是他最喜歡她的地方,就算深處皇權(quán)的旋渦之中,她也沒有迷失自己。
她要的,不過就是簡單的公道二字!
要的,只是一句道歉,一句承認(rèn),一句懺悔……
僅此而已。
燕文昭布滿皺紋的眼睛驀地睜大,看著自己的女兒,整顆心都被煎熬所包圍。
是啊,多簡單啊,只是要為她的一個枉死討一個說法。
可是就連這么簡單的事情,都變得那么難。
因為,那落下屠刀的人,是整個南楚的天,凌駕于眾生之上。
“蕭炎,別說了,他們這種人是不會懂的,因為在他們的眼里,人命就如同草芥。”
此刻,燕洛璃的臉上無比的平靜。
緩緩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燕文昭望著她轉(zhuǎn)身離去,怔怔起身,笑叫住她,可卻開不了口。
走了幾步,燕洛璃停下腳步,緩緩轉(zhuǎn)身,冷徹骨髓的目光落在燕文昭身上。
“父親,既然已經(jīng)交權(quán),我不想看到你越權(quán),我母親的心血,你不配享有!”
說完,利落的轉(zhuǎn)身,消失在陽光下。
她終究還是變成了關(guān)月的模樣,不,她比起關(guān)月,更加冷靜睿智,更加冷血無情。
燕文昭的心底劃過一絲恐懼,這南楚的天,怕是要翻了。
“小璃璃,你剛才的樣子,真的是太帥了!”
蕭炎看到她的眼底布滿了憂傷,立刻豎起大拇指,對燕洛璃一頓猛夸。
然,她的面色絲毫未變,眸光一挑。
“趕緊回去,那殺手找不到我們,不會罷手的。”
回到落腳的小筑,紅兒坐在院子里,望著天空,眼底透著擔(dān)憂。
見他們回來,猛地起身,上前相迎。
燕洛璃環(huán)顧一眼,沒有看到寒旭堯,心里猛然一顫。
“寒旭堯,還沒回來嗎?”
話中帶了幾分冷意,犀利的目光看著面前的兩個人。
見他倆在悄悄交換眼神,便明白了過來。
上前一把揪住了蕭炎的衣襟,將他的腦袋拉下來,目光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
“你說,他到底去哪里了?!”
語氣中強(qiáng)壓著怒意,因為她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只是要從他們的口中得到證實。
“去西郊了,一早就去了,按理應(yīng)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拗不過她,蕭炎直言相告。
燕洛璃怔怔地松開捏著他衣襟的手,恍然往后退了一步。
他居然撇下自己,就那么去了。
這是要將自己托付給蕭炎?!
他有沒有問過自己的意見!
心底怒意起,轉(zhuǎn)身進(jìn)屋,拿起劍就往外沖。
“小璃璃,你別沖動啊!”
蕭炎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將她攔了下來,按著她的肩膀,居高臨下,凝重地望著她。
“我怎么能不沖動,我夫君很可能困于龍?zhí)痘⒀ǎ阕屛以趺床粵_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