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璃怔在那里,從寒旭堯的眼神中,她可以深切的感受到,他對于權力斗爭的深惡痛絕。
“寒旭堯,在我眼里,關心我的,愛我的人都極為重要。可是深處在權力的旋渦里,唯有將所有的陰謀詭計都看破,才能運籌帷幄,才能更好的保護身邊的人。”
燕洛璃聲音有略微的顫抖,面對盛怒的寒旭堯,她緩緩伸手捧住了他的臉龐。
眼底有光芒閃動,剛才的話,她是發自肺腑的,歷經一世,難道她還會在乎那些虛情假意,飄渺不定的東西嗎?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著他,緊張地氣氛逐漸變得平靜。
“璃兒,本王……”
寒旭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慢慢松開了手,將燕洛璃拉了過來摟在懷里,她雙手摟住了他的腰,腦袋埋進了他的懷里。
“我知道那是你的父親,這件事一直都沒跟你講明,從柳大人口中得知,你很生氣。”
燕洛璃打斷了他的話,深情的凝望著他,不需要解釋,她心底是明白的。
“本王不該對你動怒,本王——唔——”
燕洛璃抬頭,吻住了他的唇,手慢慢往上勾住了他的脖子,溫潤中帶著些許的冰涼,就那么直接湊了過來,猝不及防間,心臟都好像漏跳了一拍。
她微微松口,凝視著他深邃的眼眸。
“璃兒,唔……”
他一開口,她便又湊了過去,堵了他的話,那種感覺,軟軟的,甜甜的,還帶有一點小小的征服感,以至于她有點上癮。
寒旭堯不悅的蹙了蹙眉,直接將她橫著抱起,放倒在馬車里,霸道地回了過去。
馬車里一片睥睨,她窩在寒旭堯的懷里,撥弄著他的大拇指。
“過幾日,蕭將軍就該到京了吧,不知他到底傷得多重。”
燕洛璃隨口念叨,心底則在盤算,如何揭穿他的苦肉計。
蕭鄭元受傷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蕭婉茹那邊,她已經被禁足在東宮兩三月了。
“青蓮,你這消息可靠嗎?”
她還不敢相信,父親武功蓋世,不是隨便什么能夠傷得了的。
“千真萬確,陛下在早朝親下的旨意,讓老爺回京休養。”
青蓮鄭重其事地補充了一句,這還是她好不容易打聽到的呢。
話音剛落,就見蕭婉茹身體一晃,人踉蹌著后退了半步,強烈的危機感自心底升起,顫抖的手捂著自己的心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有了父親,那就沒有了蕭家,沒有了蕭家,那自己就什么都不是,很快就會被寒旭淵給拋棄。
到時候所受的屈辱全部變成了白費,她將什么都不是,還如何與燕洛璃作對,如何笑著將她踩在腳下!
她蒼白的臉上,不甘、憤怒、擔憂……種種情緒快速交替。
“青蓮,待父親回來了,我想去看看他。”
蕭婉茹頹然地倒在椅子上,眼底滿是蒼茫。
“小姐,可是皇后娘娘下令,您不能離開東宮。”
青蓮跪在地上,挪著膝蓋到了蕭婉茹身邊,將她冰涼的雙手捧在掌心,滿是心疼地看著她。
她木訥地坐在那里,滿臉的頹敗,柳眉微微皺起,腦海里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天色暗了下來,屋子里還沒有掌燈,炎熱的夏季,昏暗的屋子里卻透著冷意。
“殿下,對,我可以去求太子殿下!”
忽然,蕭婉茹眼底一亮,猛地坐起身來,只是那亮光就像是流星在深邃的天空之中一閃而過,又暗淡了下去,嘴角動了兩下,笑得凄然。
“殿下已經數月未踏足這里,他怎么可能會幫忙呢?”
像是說給自己聽得念叨了一句,她擺了擺手,示意青蓮退下。
“怎么連燈都不點,白芷,快去把燈點上。”
玉蟬前來探望,見天都黑了,太子妃的屋子還昏暗一片,趕緊吩咐自己的丫鬟去掌燈。
屋子亮堂了起來,也恢復了一些暖意。
就見蕭婉茹一人蜷縮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腦袋埋在其中,對于忽然亮起的光,她還不太適應,下意識地瞇起眼睛。
“臣妾參見太子妃。”
她走進,對著蕭婉茹恭敬地福身行禮,桌案上的茶杯被蕭婉茹掄起直接朝著玉蟬砸了過去。
“滾!你是替燕洛璃來看我落魄的樣子的吧!看到了,看到了可以滾了!”
蕭婉茹沖著玉蟬咆哮了一句,她在東宮備受寵愛,現在是來奚落自己的嗎?!
玉蟬也不多留,轉身就走,到了門口的時候,放慢了步子。
“臣妾聽聞蕭將軍重傷,過兩日應當會和殿下去探望。如果姐姐您要是舍得屈尊降貴,臣妾可以帶您一同去。”
玉蟬淡然地說完,便踏著溫婉的步子,走進了黑夜之中。
蕭婉茹呆愣了片刻,晃晃悠悠地回過神來,立刻追了出去。
玉蟬的步子不快,還未走出蕭婉茹的園子,又或者說,她刻意放慢了腳步,就等著蕭婉茹。
“你所說,可是真的?”
對著玉蟬的背影,蕭婉茹問出口,聲音都有些失真了。
玉蟬停下腳步,慢悠悠轉身,不緊不慢地走了回來。
“只要姐姐您愿意,臣妾愿效犬馬之勞。”
玉蟬微微福了福身,一臉平靜地說著,嘴角掛著淡淡的笑,那波瀾不驚的姿態像極了燕洛璃,難怪殿下會對她如此傾心。
可是……
“你為何要幫我?”
蕭婉茹心底對于玉蟬仍舊是懷疑,她怕自己著了燕洛璃的道。
“臣妾只是一介婢女出身,無權無勢,全仰著殿下不嫌棄才有今日。臣妾怎么也得尋一個靠山,靖王妃容不得臣妾,姐姐您容不得靖王妃。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嗎?”
玉蟬平靜闡述,使得蕭婉茹也跟著平靜了下來,那張溫婉如水的臉上蕩漾起笑容,煙波一般的眸光從頭到腳,認認真真的打量著眼前的玉蟬。
比起燕洛寧,這個玉蟬似乎更加的沉穩,更富有心機。
眼下自己處于劣勢,的確需要伙伴,且她說得也在理,她的確需要靠山,燕洛璃善妒成性,又將她迫害墜河,靖王府不可能成為她的靠山。
“妹妹說得哪里話,方才是姐姐太過情緒,還請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蕭婉茹說著,拉住玉蟬的手,輕輕拍了拍。
“姐姐言重了,臣妾怎敢,那臣妾的提議,姐姐可愿意?”
沉思了片刻,蕭婉茹點了點頭。
“一切,就都仰仗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