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可以調動三軍的兵符嗎,怪不得王妃敢來軍營借兵。
守門的士兵愣在那里,雖然上面傳下話來,讓他們不要搭理靖王妃,可是,她有兵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士兵不敢造次,急忙轉身跑進去通報。
燕洛璃收起兵符,靜靜地站在門口,瘦削的身軀與軍營極不相稱,但她站在那里,卻又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威嚴,令人無法側目。
她雙手背在身后,神情鎮定,目光望向遠方,說不出的空靈。
似乎沒有什么,可以撼動她那張平靜無波的臉。
可在她心底,卻一直為寒旭堯揪心。
不一會兒,盧子辰帶著幾個衛兵急匆匆的到了營口,看到站在那里,纖塵不染的燕洛璃,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給人的感覺,竟是和靖王殿下有那么幾分相似。
“微臣參見王妃!”
“盧將軍,快快請起,你是王爺舊部,我當不起這大禮。”
燕洛璃說著,上前,俯身將盧子辰扶起。
盧子辰起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王妃,請里面說話。”
進入主帳,盧子辰退了左右的人,獨留燕洛璃和小曼在內。
“王妃此行有何吩咐?”
他是十足的軍人,服從軍令是他的天職。
燕洛璃帶著兵符而來,那他就會聽從她的調遣。
“盧將軍,我需要你派一部分士兵保護藥廬。”
通州城外水患問題盧子辰也清楚,本來他是想讓駐防營幫忙,但陳溫卻下令駐防營堅守陣地,他只能在這營地埋頭練兵,以排解自己的抑郁之情。
軍中,好些士兵的家人都被困于水患,他們早就急得冒煙了,可軍令如山,他們又不能前去,心底早已不痛快了。
這下好了,他們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王妃放心,微臣一定派可靠的人過去。”
燕洛璃點點頭,掃了一圈,看到盧子辰營帳中的地形沙盤,眼前一亮。
“盧將軍,你這地形盤可否送去藥廬?”
“王妃要它作甚?”
“這水若是再不退,恐怕很多人都要支持不下去了,我想借它研究一下。”
燕洛璃說得誠懇,起身走到那沙盤面前,仔細地看了起來。
根據地形沙盤上的描述,城東和城南恰好是一塊巨型的洼地,而在東側有一處較為薄弱的地方,就像是攔水的天然大壩。
燕洛璃瞇起眼眸,目光停留在那陡坡處,腦中靈光一閃,或許這里就是關鍵。
“微臣一會兒就派人給王妃送去。”
盧子辰頓了頓,見她認真研究的樣子,點頭同意。
“將軍對這周圍的地形,可還熟悉?”
光看地形沙盤還不夠,必須實地考察才行,燕洛璃想著,轉身看向盧子辰。
“熟悉。”
“那勞煩將軍,親自將其送來,陪我勘察一下地形。”
“微臣遵命!”
燕洛璃淡然一笑,起身離開,回到藥廬,就聽見不遠處的民眾里有人吵了起來。
“這是什么東西,整天就只有清粥饅頭,是想餓死我們嗎?”
一個大漢起身,扔掉手里吃了一半的饅頭,踢翻了腳邊的兩個粥碗,吼了起來。
坐在地上的民眾看著他,沒有幾人有反應。
說來,他們好不容易吃上饅頭,三餐管飽,已經覺得很不錯了。
可就是有那么一些好事者,一聽壯漢的話,也跟著起哄:“就是,聽說朝廷撥下來不少的銀子,怎的就讓我們吃這個!”
“走,我們找王妃去,聽說這王妃頗有些能耐,再說了有王妃在手,還怕他們不給嗎?!”
幾人一合計,紛紛起身,沖向藥廬。
燕洛璃剛巧從駐防營回來,身后跟了一隊精兵,只見一幫民眾成群結隊,怒氣沖沖地沖過來,后面的士兵立刻拔出手中的佩刀上前,將燕洛璃護在了身后。
那群民眾立刻頓住了腳步,為首的壯漢眼底劃過一陣驚慌。
這,這咋的來了這么多兵,不是說這里的防備很松散的嗎?
燕洛璃銳利的眸光掃過,頓在了那壯漢按著的口袋處,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
她向張揚使了一個眼色,張揚上前,細看才發現是一把匕首,強行從壯漢的兜里奪了過來。
那壯漢面色頓時變得慘白,但還站在那里佯裝鎮定。
燕洛璃冷眼一抬,擺了擺手,示意擋在前面的人退下,走上前,嘴角揚起一個清冷的弧度。
“個把月,每天只有一碗清粥,你居然還這么中氣十足,面色紅潤,肥頭大耳,吸收很不錯啊!”
說著,從張揚的手中拿過那把匕首,慢慢的打開,在陽光下轉悠。
匕首反射出的太陽光,剛好掃過壯漢的眼眸,分外的刺眼,他下意識地瞥過了頭。
“趁亂,你可以對我行兇,到時我不過是死于一場由災民引起的意外。上面追查起來,要追責,也就只能拿你們陪葬。”
燕洛璃握著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拍著自己掌心,不緊不慢地說著。
毫無波瀾的眸子淡然的掃過,見那些人低著頭,有的眼底掠過驚詫,有的則嚇得面色慘白,有的一副無辜的樣子……心底冷冷一笑,想要借刀殺人嗎?
轉而,看向那壯漢,眸色愈加的深沉。
“說吧,誰派你來的,說清楚了,我便不追究。”
壯漢一臉不解的看著燕洛璃,全然不明白她在說什么的樣子。
但和他一起沖上來挑事兒的人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兀自往后退了幾步,和那壯漢拉開了距離。
壯漢回頭,就見自己孤零零站在那里,心底頓時慌了。
“你,你們……”
見狀,燕洛璃手一揮,張揚和寒七已經到他身后,張揚一腳狠狠踹在那壯漢的腳彎里,他“哎呦”一聲跪在了地上,憤憤不平的抬頭。
“你這是毆打平民!”
壯漢不依不饒,昂首挺胸,一副你有本事就打啊的態度。
他也不知怎么了,面前明明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從她眉宇間透出的壓迫感,令人頭皮發麻。
她嘴角微動,笑得淡然。
“平民自是不打,但冒充災民挑事兒的,決不輕饒!”
壯漢一頓,眉心閃過驚慌。
燕洛璃沖著一旁的張揚遞了一個眼色,張揚的長劍便架在了那壯漢的脖子上。
壯漢渾身戰栗了一下,立刻低下了頭。
“王妃饒命,草民也是受人指使,草民……”
這么快就慫了,原來是外強中干,看著咋咋呼呼的,不過是些假把式。
眼底不著痕跡的劃過一絲鄙夷,燕洛璃不緊不慢的開口提問。
“告訴我,你是誰,誰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