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子里放置著一只鳳尾玉簪,白凈的玉色散著溫潤的光澤,紋理通透,好看的色澤,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但慕玨在看到那錦盒中的玉簪時,深潭一般的眸光,倏然一定。
他依稀還能記得,那丫頭拿到這枚鳳尾玉簪時,那帶喜氣的眸子,是怎樣的璀璨閃爍,如今竟然連這都送還回來了,完全做出了一種跟他兩不相欠的架勢。
“她~,可有什么話~”
這驚愕帶著痛惜的神色,只在一瞬間便散盡了,慕玨沉吟了許久,方才用有些壓制情緒的顫音,問出這么一句。
“沒有~”
簡單明了的兩個字,如同鋼刀直接插入了心窩,慕玨黯然苦笑,若是真如墨煦所講,那丫頭不過一時遇到了困難,才離他而去,總歸有回來的一天,又怎會將這發簪都退了回來。
“放下吧~”
慕玨暗暗閉上了雙目,恍然之間,又看到縈落那雙帶著星空的眼眸,正歪著頭俏皮的對著他笑,明明是她來招惹的他,為何放不下的便成了自己。
“王爺,我喜歡你呢~”
幾天前,那丫頭就在這個位置,趴在他膝上,烏黑的眼眸比夜空的星子都要璀璨,看的人心生歡喜著,讓他體會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跟甜蜜。
“主子,還有一事~”
本以為已經離開的齊恒,突然又出了聲,慕玨沉了沉沒,將閉著的眼睛睜開,眼前的幻想便消失了。
“嫻妃娘娘過來了,說有事要跟王爺說~”
慕玨擰著眉心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瀲滟谷治內傷的藥果然名不虛傳,服下躺了幾個時辰,只要不動武,先前的不適已經不在了。
“她有何事?”
慕玨努力回想了半天,才記起來齊恒口中的嫻妃是那一個,算起來沒什么交集,他們連面都未曾見過,只是這嫻妃的父親,到跟阿姐有幾分交情。
“嫻妃娘娘說,要見了王爺才肯說~”
自從那場婚禮作罷之后,從早上到現在,沒有一個人過來觸霉頭,這嫻妃倒是稀罕的很,在這個時候過來找他。
“請她過來吧~”
慕玨說罷,便從床上起了身,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他險些有點不認識那個軟弱頹廢自己了,若是以前有人跟他說,日后他會被一個小丫頭傷成這樣,他自己都要笑上三天三夜了。
該過去的總要過去,日子還要繼續,就如阿姐說的,這世上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不過是離開后,過的不如意罷了,不如意也是自己自作自受,自討苦吃。
“是~”
齊恒躬身退了出來,嫻妃踏入別亦閣的門時,看到慕玨正在院落的石桌上喝茶,神色淡然而平靜,到完全不是外界傳言的那般,心灰意冷。
“王爺安好~”
云若溪翩然行了一禮,慕玨抬頭眸光帶著些審視,這女子到生了一副平淡如水的容貌,談不上有多好,僅多稱得上清秀,卻勝在一身嫻靜的氣質,眉宇之間有一股淡淡的輕愁,這幅神色,恍然之間,真有兩三分似阿姐。
聽聞這皇宮之中,有大半的妃子,都能尋出某一處來,跟阿姐防似,說是皇上對阿姐情深義重,用此法得以吊念,但也保不齊要從別的女子身上,尋出在阿姐臉上看不到的順從柔情,畢竟阿姐是他唯一沒能降服的女人。
“我如今已經出了皇家玉蝶,娘娘這聲王爺,就無需再喚了,娘娘請坐。”
嫻妃淡淡而笑,輕步走了過去,在慕玨對過坐下,看著那裊裊茶氳,絲絲縷縷的自茶杯中冒了出來,自有幾分飄然的虛幻。
云若溪自閨中,便聽得慕玨的名諱,曾經也聽妹妹跟別的官家小姐私下竊竊私語過,洛王爺生的何其俊美無濤,一舉一動又是如何的風采沛然。
這臨都的女子呀,思慕他的確實很多,但很多人都未曾知曉,究竟思慕著洛王爺什么,大多不過跟個風,潛意識里,便覺得這樣的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人,自然最當嫁。
不過這慕家確實如傳言說的那樣,各個都是人中龍鳳般的人物,先前出了個被譽為天才少天的凌空公子,后來又出了一個驚才絕艷的皇后,而眼前這個,也是個舉世無雙了不得的人物。
“那便喚一聲慕公子吧~”
慕玨若有所思的瞟了云若溪一眼,他以為著嫻妃突然造訪,是有急事要尋他,但看這架勢,明顯是要跟他閑聊。
“嫻妃娘娘此次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慕玨是在戰場上待慣了的人,接觸的都是心直口快的直爽粗人,時間久了,自然不適應跟人繞彎子。
“來跟慕公子做個交易~”
云若溪垂眸靜笑,眉梢那幾縷壓不出的輕愁,在這一笑之間,騰升出一份讓人看得恍惚的神韻,慕玨眸光一定,曾幾何時,阿姐待字閨中,也喜歡這般的笑。
慕玨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何這云若溪能在宮中得皇上青睞了,這云若溪身上這股像極阿姐的那幾分神韻,是天生的,并不似他人刻意的效仿。
“我現在只是一介布衣,怕是跟嫻妃娘娘做不什么交易。”
從前他身上有那個王位的時候,不知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要跟他有點什么關系,但在他淪為整個臨都的笑柄時,還有人來尋他,讓他很意外。
“慕公子有多大的本事,若溪心中自有思量,慕公子只需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吧~”
云若溪伸手攥住石桌上的白玉茶盞,白皙的手指與之相比,顯出一分憔悴的暗黃,但她神色靜謐如一朵隨水漂流的花瓣,看似無意,實則無形之中,便是這景物中的一快不可或缺的部分了。
“嫻妃娘娘既然如此說了,那便說出你想從本王身邊換什么?”
這嫻妃一看便是個聰明人,到不知她早生幾年,在宮中與阿姐相遇,究竟是會成為阿姐的左膀右臂,還是會成為一個不好對付的阻礙。
“不急,為表誠意,若溪先給慕公子說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