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落嘶啞的聲調帶著懇求跟凄然,驚華宮的人是這后宮之內,見過縈落次數最多的一個,她們印象里的小郡主,活潑靈動,時長笑嘻嘻的,總喜歡同她們玩笑,從不以身份壓人,一口一個姐姐的十分討喜。
但如今這幅模樣,到從未見過,并且聽她要用王家所有家產,去換浮生花,真是顛覆了他們以往的認知,雖不知那浮生花葉是什么東西,但卻明白,整個王家可是相當于數十倍的國庫。
“胡鬧~,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墨承乾一把將縈落攥著的衣擺抽了出來,在所有人看來,王家是擁有通天的財富,看起了十分的誘人,但將王家所有攥在手里,卻不是個明知的選擇。
因為但對皇家來說,王家就是一個聚寶盆,有王家在,便有源源不斷的財富支撐著國庫,正因為這個緣故,幾百年來,國庫從未有過空缺揭不開鍋的時候。
若真容不得王家,他作為天子有千百種方式滅了王家,何須還要等到現在。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但皇帝舅舅,我必須要那浮生花葉~”
縈落癱到在地上,泣不成聲,墨承乾俯視著她,皺了皺眉,從前只覺得這外甥女,眉眼有幾分似他的皇后,輪廓五官更似王書墨多一些,但這一哭,到有幾分似曾經剛得知太后在冷宮自縊后的云裳。
那時的云裳不過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母后雖然因為他不陰冷的性子,又寄予厚望,自小待他嚴厲而冷淡,但對云裳甚是寵愛。
因為這份母后的寵愛,云裳曾經也如縈落一般,一派的天真浪漫,時常端著一張笑嘻嘻的表情,即便自己對她不甚親近,她依舊用甜甜的語調,纏著他喚皇兄。
自母后去世之后,云裳防似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哭不鬧,守在凌云宮里,除了酗酒,就是親手打理那滿院子的紫藤花架,用心的讓人看著心疼。
世人現在都在傳,天朝長公主如何如何的冷眼冷面,如何的不言茍笑冷漠無情,卻不知曾今的她,也曾笑顏如花,憧憬著一個少女所憧憬的一切。
“先起來~”
看到腳下的女娃這幅狼狽的模樣,墨承乾難免心軟了些,這些年對她的縱容跟寵愛,也全非是為了她是王家家主,也為了彌補對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一個有血緣關系之人的妹妹,少年時的虧欠做些彌補。
“皇帝舅舅不答應,縈落不起~”
哭的紅腫的眼眸,就那般堅定而倔強的瞪著自己,就防似多年前那個小云裳,在乾坤殿前也是這般跪著,攥著自己的龍袍說道。
“皇兄,求你放過母后吧~,云裳愿意隨母后一起被逐出皇家,做一個平民,不要再讓母后待在那冷宮里,那不是人待的地方。”
母后生性狠辣專橫,將唯一僅存的那一絲溫柔跟慈愛,全被給了他的妹妹,在這宮中樹敵眾多。
在因宋太師忤逆之罪落實,又得知自己跟母后向來不和,宮中從前受過母后欺凌的人,自然要去落井下石,他自然知道母后在冷宮的日子不好過。
但母后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比自己的妹妹更懂得,如果放任她出了宮,畢將要給他找些麻煩,那時年輕氣盛,自然不肯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于是當晚便賜了一條白綾。
“那浮生花葉,已經不在了,你求朕,朕也給不了你~”
不知是不是錯覺,墨承乾說出此話時,赫連子慕突然覺得,墨承乾的余光掃了自己一眼,防似在暗示,那浮生花葉的不在與她有關。
“不在了?”
縈落頹然癱倒在地,眸子的光澤瞬間散盡了,如一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空洞的看著,連方才的低聲啜泣都不在了。
“找太醫給郡主看一下~”
墨承乾低聲吩咐了采薇,采薇擺了擺手,便有兩個小宮女上前,將縈落攙扶到了驚華宮的偏殿歇著,縈落不再說話,任由別人擺布。
幕府的紅綢還未曾退下,飄飄揚揚的看得人心慌,王家的人動手很快,下午的時候,真將那單子上百倍的數量送到了洛王府中。
齊恒收了禮,便令人存進了庫房,因為百倍的數量太過龐大,幕府的庫房放不下,便又立馬讓人騰出兩座院落放存。
本來看慕玨心灰意冷的模樣,齊恒不愿打攪,想著先收起來,改日等慕玨緩過來,再告訴慕玨,卻不想隨著這百倍彩禮還回來的,還有一個要緊的物件。
齊恒猶豫再三,持著那物件去了別亦閣,慕玨還是先前的姿勢,在床上半靠著,怔愣的盯著屋頂,一言不發,動也不動。
“主子~”
慕玨昨晚便提醒了府中所有人,這王爺不可再喚了,這稱呼什么便成了難題,府中人權衡再三,還是喚一聲主子比較妥當些。
齊恒輕聲一喚,慕玨黯然回眸,凄苦的眸色,在看到齊恒之后,盡數收盡,眉心微微擰了擰,沉聲問道。
“何事~?”
齊恒是個極其懂得審時度勢的人,他能在這個時候過來,定時有他非要過來的理由,即便心中不悅,慕玨也未曾動怒。
“回主子,王家百倍的彩禮送來了~”
慕玨詫然眸光一凜,齊恒能真實的感覺到,他神色中透出的愕然與痛惜,防似一個跌入谷底之人,又被踹了一腳。
曾經先皇后剛去的那段時光,慕玨也是如此,待在一個房間里,身上一片死寂般的悵然,很多時候齊恒都在怕著,怕慕玨真的想不開,就去了,若真如此,他如何對的起樓主的囑托。
“還有呢?”
慕玨心知,若只為此時,依齊恒的精明,根本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攪他,必是還有其他要緊的事情要回他。
“跟那彩禮一并退回來的,還有此物~”
齊恒手托一朱紅雕花的錦盒,上前兩步給慕玨遞了過去,慕玨眉心微沉,齊恒會意,拇指一頂,那錦盒應聲而開。
“便是此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