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重見光明時,抓他來的暗息便悄無聲息的隱退了,突然一道厲聲的呵斥,讓那太醫如同見鬼了般攤到在地。
“是,是~”
太醫抬頭,看到床邊還站著一個人,如畫般靜美的容貌,卻暗藏著一股陰狠跟悲憫,讓人莫名的心生懼怕,不想靠近。
此時太醫才注意到,靠著床榻謝謝躺著的墨承乾,面色蒼白如紙,唇瓣泛白,呼吸浮沉之間時有時無,原本炯炯雙目都沒有了光彩。
“如何?”
太醫趕緊上前跪著診脈,隔著綢緞艱難的探到虛弱無力的脈搏,太醫臉色也倏然變得慘白,臉色比刑部大牢里剛咽氣的人,好不了多少。
“回,回皇上~”
聽到墨承乾突然發聲,雖然墨承乾突如其來的聲調,明顯不及原先威震四方,但依舊震懾人心,太醫趕緊慌張無措的將手移開,匍匐跪在了地上。
“皇上脾胃心脈受損嚴重,萬不可……”
說到此,太醫怯怯的看了一眼墨承乾,轉而又將眼睛的余光,掃了掃一旁似乎衣服未曾穿好,用一件寬大的披風將自己裹住的文茵。
“萬不可什么?”
看到太醫游離的眼睛,墨承乾虛弱無力的眸光,突顯一絲狠厲,驚的那太醫全身癱軟在地,幾次預站,卻站不起來,結結巴巴的回到。
“萬,萬~,萬不可,不可~,再貪,貪床笫之歡~”
太醫覺得,這一句話說出,險些要了他半條命,說完,窺見墨承乾黑了一張臉,而那新封的貴妃面色清冷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風,這一扯,白皙的脖頸露出了一點青紫的傷痕出來。
太醫慌亂的垂下眸子,不敢再看,他入宮雖有三十多年了,卻僅在先皇后彌留之際,隨著整個太醫院的太醫趕往驚華宮,遠遠的看過一眼先皇后的玉顏。
明明病的氣若游絲,臉色蒼白無血色,卻依舊有著一股清幽似月韻的絕世風華,美人的讓人不敢過多褻瀆,似乎那美是從骨子里散出來的。
這位貴妃從容貌上看,真是與先皇后十分的肖像,雖然面色紅潤,正在妙齡,卻讓人覺得跟先皇后一比,差之甚遠,至于差在哪里,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朕還有多少時日?”
太醫正在垂著頭胡思亂想,突然聽得墨承乾沉聲用威嚴的語調問他,額頭倏然起了一層冷汗。
“若皇上好生調理,還可有數月。”
太醫將頭伏與地上,趕緊開口回到,他不敢有一字的扯謊,因為宮中誰人不知,皇上最聽不得假話。
“知道了,開方子吧,此時若對外傳一個字,朕要你九族的命~”
太醫愕然叩首下去,此時才明白,為何皇上不宣旨召他,而是讓暗息用一口黑麻袋,將他躲開眾人視線綁來,若外界知曉,皇上無幾月可活,怕是要出大亂子了。
“臣遵旨~”
太醫哐當一聲磕了個響頭,從地上爬起之后,倒退著出了暖香閣的寢殿,這時,才恍然察覺,自己此時還只穿了寢衣,并且已經全部濕透了。
想起方才,真是一陣的后怕,虧的沒有回錯一個字,不過目前似乎也不容樂觀,畢竟皇上還將他九族的性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
想到此,太醫用浸濕的衣袖,擦了擦自己額頭上不斷朝外冒的冷汗,趕緊赤著腳去開方子煎藥。
皇宮與朝中權貴住所必經之路,坐落了溫香軟玉跟芳香四溢天下兩大排名最靠前的銷金窟,必然是最為繁華熱鬧的街道。
朝中的局勢雖然越發嚴峻緊張,但這條街道,卻依舊人來人往,車馬如龍,今日卻有些不同,道路中間被讓了出來。
喜慶歡快的嗩吶隊,從前頭勁頭十足走過,后面跟著一匹棗紅的大馬,馬上是身穿喜服的新郎官一臉的春風得意,時而轉頭看看那緊隨的花轎。
此時溫香軟玉一閃菱花懸窗敞開著,一個女子依窗而立,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偶然那新郎官抬頭前看,目光與她毫無防備的接暇,臉色瞬時一僵,趕緊將視線撇開。
女子訕訕冷笑,這一幕何其的熟悉,又是何其的戲劇性,就如他高中那日游街,不也是這般的將視線從她身上躲了過去。
從前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娶的竟然不是她,還如此高調的,在她眼前經過。
咯吱一聲,身后的門突然被推開,黎素禾用眼角掃了一眼,看見是纖娘進來了。
她已經接連有兩個多月,不曾被客人翻過牌子了,一直在這雅間里若無其事的待著,但纖娘卻從未曾說過一句,依舊好吃好喝的將她白白養在這里,倒是奇怪的很。
一般的姑娘,莫說兩個月,即便是半個月的時間,被人忘卻到如此地步,怕是早就被當做丫頭使喚了,偏偏她是個例外。
“纖娘~”
黎素禾微微福了福身,纖娘走近,同黎素禾并肩立在窗前,看外面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過來,抬嫁妝的長隊,一眼看不到盡頭在哪里。
“海家,嫁女兒,好大的陣仗~”
纖娘嘴角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訕笑,黎素禾不明所以的看著纖娘,這臨都人人都說,纖娘是個極其有手段的人,雖然總是笑臉迎人,卻誰在溫香軟玉撒野,她便可談笑之間,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纖娘此次來,是否是通知我,換個地方的。”
自從沒人再翻自己的牌子后,黎素禾每日都想著這一天的到來,她自官家千金之軀,論為風塵賣笑之人,再淪為娼妓的侍女,真是讓人覺得,跌落谷底都沒個盡頭。
“換什么地方,難道你未曾發現,你那牌子,日日都是翻過去的嗎?”
黎素禾愕然看著纖娘,纖娘進來門未曾關上,轉頭便可看到那百花榜上的牌子,果不其然,她那張刻著她名字的牌子,是背過去的,意思很明顯,有人除了錢叫了她的,卻未曾前來找她。
“為,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