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最后被趕出老宅,是于心不忍她情緒繼續激動,畢竟走路都成了困難。
他都不記得,這是她第幾次趕他走了。
死纏爛打這一招,已經潛移默化的嵌進了他的言行里。
眼看著她關上門后,他這才上車,正準備要發動車子,視線突然從后視鏡里看到一抹可疑的身影。
他瞇了瞇眸,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她被人盯上了?
這樣的念頭即使是一閃而過,但都不容忽視其中的嚴重性。
他立即打電話給老宅的管家,詢問了兩句,從他嘴里并沒察覺出最近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安全起見,他又讓助理臨時請了保鏢過來在老宅門口守著。
他特意交代:在暗處行動,一看到可疑的人物立馬抓起來。
之前發生過趙尋的事情后,他是怎么也不敢掉以輕心。
很快就查出來,人是閔之行派來的。
有什么目的,可想而知。
他想監視她,全方面掌控她的動向,也利于他進一步掌控閔氏。
閔之行的狼子野心,在他看來向來是司馬昭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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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氏的調整已經開始在進行,閔夏染始終都沒有提出異議。
另一方面是,她也做不出改變,閔之行的做法深得所有董事的心。
回憶召開,她做著主位,實際在主持的卻是閔之行,在規劃著近期公司的安排和發展方向,在場的人里還有關霖。
關于閔之行口中所說的這些發展她不是不知道,可卻也不是全都知道。
她沒插話。
直至會議結束,閔之行在最后問向她:“你有什么要修改的意見嗎?”
隨后他的下一句就是:“如果沒有,新項目就這樣定下來。”
她提了提嘴角:“有。”
會議霎時靜止,在場的人不是傻子,公司內部的流言蜚語更是猶如驚天駭浪。
公司高層的一言一行都是員工的茶余飯后的談資,尤其是公司最近的內部變動。
無不一是在猜測,公司是不是要由閔之行重新掌權。
而閔夏染的這一否決,更像是在宣示主權。
她的嘴角掛著淺淡的弧度,不溫不熱的開口:“這個項目我覺得還有待商議,不宜操之過急。”
“我剛從德國回來,這個項目我才了解到一半,閔經理再讓我了解了解?”
她把余地讓給他,帶著商量的口吻。
閔之行不動聲色的坐著,其余人都小心謹慎的打量著他臉上的神情,有著隔岸觀火的獵奇心態。
他默了兩秒,隨后回以她同樣的誠意,笑道:“是我疏忽了,那就先推兩天。”
閔之行口中所說的兩天,即是第二天就派人來問她的態度。
她全都給了閉門羹。
明爭暗斗的場景讓她覺得疲憊,可更深的是氣憤。
剛讓易爾卉找借口退走了閔之行的助理,宋衍就打了電話過來。
她是下意識的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看是誰,口氣中的不悅還沒散去,清晰的傳到電話的那頭。
“誰惹你了?”宋衍的聲音醇厚低沉,像是一針降壓劑。
正在和她通著電話,宋衍已經把車停在了閔氏的地下車庫,坐電梯上行。
聽到宋衍的聲音,她立馬就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情,隱匿的羞愧襲上心頭。
她的聲音冷下去:“有事?”
宋衍:“嗯。”
她聽著,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想你了,一起吃個飯?”
她沉了口氣:“抱歉,很忙。”
“開門。”
辦公室外傳來富有節奏的敲門聲。
閔夏染:“.....”
易爾卉去開門,果然是宋衍,拿著手機款款的笑著朝她招手。
如果不是看過他冰冷狠厲的模樣,易爾卉險些就陷阱了這雙深邃的眸中。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閔夏染的身上:“誰惹你了?”
宋衍邊走近邊問,像來的是宋氏一樣自如。
“廖之行?”
閔夏染不愿理他:“你來干什么?”
“吃飯。”
“那宋總來錯地方了。”她拉開椅子坐下,要重新開始工作的樣子。
宋衍盯著她,索性把死纏爛打貫徹到底了:“一起。”
無論怎么趕,宋衍都穩坐如泰山,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半個小時后,她只好跟著宋衍出公司。
“還難受么?”宋衍像是在談論天氣般。
閔夏染臉色一沉,很快就明白他問是哪難受,視線快速掃了一下周圍,低斥:“你有完沒完?”
宋衍暗自嘆氣,行吧。
“完了。”
閔夏染擰眉,想起剛才從公司出來時,員工看宋衍的眼神,嚴重的影響不佳。
“以后別來閔氏。”
宋衍看向她:“怎么?”
這樣會引起人誤會的話就在嘴邊,卻被吞了回去,事情的本質就是人們誤會的模樣。
見她不語,宋衍追問:“嗯?”
“因為我不閑。”她隨手拈來一個借口。
宋衍沒再吭聲,去餐廳的車上,見她沉思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沒打斷她,看她面上的表情,大抵不快的情緒也褪了。
入秋的桐市,被蕭瑟的風籠罩。
剛出車門,她就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宋衍將車鑰匙扔給門侍,擁著她的肩快步朝餐廳內走去。
“我明天回A市。”宋衍說。
“嗯。”她面上沒有多大的變化。
宋衍掃了她一眼,坐下后,開始步入正題:“我交代幾句,你記好。”
閔夏染微微蹙眉,看著宋衍認真的眉眼,二人看上去像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關系發生了這么大的轉變。
“別走神。”宋衍抬手刮了刮她的鼻頭,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不悅的擰眉。
“廖之行再有新的動作,你都別再給他機會,尤其是在和關氏的合作上。”
“他煽動的了董事會,但是最后的裁決權在短時間內還是在你的手上,你的態度要堅決。”宋衍的話永遠都是一針見血,將她的情況看的尤為的透徹。
可越是這樣,她就不得不想宋衍沒說出來的是什么。
宋衍繼續說:“現在這個情形,我覺得讓廖之行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說完,他看了看她臉上的表情。
這個建議是敏感的,他知道。
正如她臉上浮現出的戒備。
“他的去留,是直接關乎到你本身在閔氏的處境。”這一點,她很清楚。
宋衍亦知道她是明白的。
“所以,別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