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閔夏染最后悔開的一個玩笑，也是最后悔讓宋衍接的一個電話。
為了證明根本就不存在有她不能聽的事情，宋衍選擇了接，并且開了免提。
電話那邊傳來纖細又清晰的嗓音：“衍，你在哪？”
“桐市。”宋衍回答。
紅燈過了，宋衍發動車子，車流重新動起來。
關霖的語氣里透著急切和不安，問：“你和閔氏的合作不能簽！”
聽著關霖強力勸說的力度，閔夏染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那抹弧度隨著關霖接下來說的話逐漸凝滯。
“閔夏染一開始接近的目的就是為了宋氏，這一次的合作就是閔夏染計劃中的，不僅如此，她還安排了眼線在公司，這個人就是韓昭！”
關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又因為是開著免提，她情緒里的激動險些刺破人的耳膜。
宋衍的眉心驟沉，一言不發的盯著手機屏幕，似乎能夠看到說出這句話的人，能夠辨別出其中的真偽。
“我沒有說謊，衍，你知道的，我不會騙你，更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
“這是我今天去公司偶然發現的…..”
關霖把她去公司財務室想要了解一下最近業務情況時，韓昭正好出去沖咖啡，她翻桌上還未關上的文件和桌面上的數據窗口時發現的。
“如果你不信的話，我拍了照片！”關霖說著，立即點開了微信給他發了數張照片。
照片上是韓昭特意另行整理出來的財務資料，還有和一個尚未標記的外來郵箱往來的界面，郵件發送的窗口上，附著的文件是“最近半月流水情況。”
宋衍看了一眼旁邊的閔夏染，后者的神情難看至極，措不及防的對話讓她臉色凝滯。
他點開了關霖發過來的照片，眸底的神色越來越陰沉。
就連他整個人，都籠罩上一層戾氣。
還有一段錄音文件。
宋衍點開，錄音以擴音的方式在狹窄的車廂內響起，讓人不想聽也逃不掉。
對話里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我是關霖。”
“嗯。”
“宋衍是不是去找你了？”
“你覺得呢？”
“為什么你要讓我和他結婚，又要和他牽扯不清？”
“你打電話過來就是說這個？”
“再見。”
“閔夏染。”
“你會自食惡果的。”
空氣凝滯，宋衍眼含陰鷙的扭頭看她，是深深的質問。
關霖激烈的聲音繼續響起：“閔夏染從一開始就是有所企圖的！”
“她對你施展曖昧，讓我以上次酒后的事情為由提出和你結婚，也是她提出將照片公開。”
關霖說的慷慨激昂，生怕自己把她的罪描述的不夠充分：“還有上次港口綁架的那件事情，肯定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車子戛然一聲在路邊停下，隔著暮色，她似乎能夠感受到宋衍緊握在方向盤上的力度。
“是真的？”宋衍一字一句的凜聲問道，聲音寒的像冰。
關霖以為在問她，立即答：“是真的！衍，難道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不肯相信嗎？”
“這一次和閔氏的項目就是一個圈套，你一定不能…”
聲音被終止，宋衍掐斷了電話，視線重新落在她的身上，冷的像是冰錐。
“我問你話。”宋衍低吼，隱忍著強烈的憤怒。
她不由的啞然，突如其來的被揭穿，她無法立即找出合理的解釋。
證據擺在面前，她再說什么都是自己打臉。
可是如果真要承認，她所做的一切都會毀于一旦。
難怪，關霖今天會給她打電話。
“說話。”宋衍拔高了音量，憤怒震的周圍的空氣都在顫動。
“我無話可說。”良久，她才開口。
宋衍咬牙，冷聲吐出二字：“解釋。”
憤怒的火焰在他的身上熊熊燃燒。
而她卻連解釋都不做！
所以他連選擇相信和不相信的機會都沒有！
她依舊沉默，一點一點的將他的耐心腐蝕掉。
“閔夏染，我讓你解釋！”
“沒有解釋。”她臉上的表情冷的像是萬年寒冰，不動分毫。
“關霖所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是真的。”她迎上宋衍嚴厲冰冷的視線，平淡的答。
無論是不是全都是真的，她都不想再多說。
事已至此，再說什么都是多余。
“沒錯，我就是為了報復你才接近你，和你曖昧，安排人在宋氏做眼線，感情也是假的，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這樣的回答滿意么？”
她面色平靜，眸中有的是數不清的冰冷和怨恨。
他憤憤的看著她，看著那張在微弱燈光下有著誘人顏色的唇一張一合：“這些，都是我做的。”
“也是你欠我的。”
她的恨意，從一字一句中跳躍出來，狠狠的扎進宋衍的血肉。
她果然還是如此恨他。
閔夏染不等他再說什么，徑直解開安全帶，就要開車門下車。
宋衍拉住她的手腕。
“放開。”閔夏染冷聲道。
戲已經到此為止，再多待一秒她都覺得會窒息。
宋衍緊緊的收力，要說什么，話在嘴邊卻又沒出聲。
他說過，他不會放。
可是她硬要逃的話，他也不是回回能拉住。
隔著安全帶，他無法把她抓回車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掰開自己的手。
轉身離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我等著宋總的律師函。”
冷冽而決絕的背影，潛入一輛出租車內。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不是！
他驅車跟上出租車，是往老宅的方向。
閔夏染知道他跟著，讓司機開快點，隨即又給閔之行打了電話。
閔之行很意外閔夏染會在這個時間點給他打電話，以為她在辦公室，有話要跟他說，但是基于最近他們的交流甚為不愉快，所以才選擇在電話里說事。
閔之行沒想到的是，接通電話，對面傳來的第一句是：“哥，你現在方便來一趟老宅么？”
光是聽她的語氣，閔之行立即就察覺出不對，問：“怎么了？”
閔夏染看著并沒有甩后很多的宋衍的車子，冷聲答：“宋衍開車跟我。”
閔之行二話沒說，收了手中的資料，從辦公室出門，對她有強有力的保證道：“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