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汐是被導演叫出來的,她急匆匆跑到咖啡店門口,手中的雨傘不停滴著水。
前幾天的噩夢仍然歷歷在目,每每接觸自己的肌膚,簡汐都感覺在翻垃圾堆一樣,那個久別重逢的男人,差點毀了她。
本來這幾天只想在被子里安安靜靜窩著,不料今天一通電話徑直打斷了她的安逸。幾個月沒到劇組報道,心中抱歉頗多,簡汐這才決定出門。
借著咖啡廳玻璃上的反光,簡汐簡單收拾了幾分自己的形象,待那份行色匆匆褪去,她輕輕推開了眼前的門。
“你好,小姐。”
剛剛進門,隨著門口的風鈴搖擺,一旁的服務生便溫柔開了口。
順勢望去,簡汐輕輕一笑,“你好,我是找人的,36號桌。”
表明自己的來意,門口的服務員便斂去了目光,準備接待下一位。是一位紳士接手了她,將她慢慢送到了店內最深的包間前面。
抬眸看著眼前的木門,簡汐不由有幾分驚訝,導演不是說......找她出來簡簡單單喝杯茶,順便簡單給她個劇本。
指甲蓋大的事情,也需要一個包間?
帶著幾分不解,簡汐斂去了眸中的其他情緒,她緩緩低頭,聲音如清澈的泉水一般空洞好聽,“有勞了。”
“應該的。”紳士輕輕做了個動作,便轉身離開。
推開門的第一秒,簡汐似乎在鼻尖聞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
她微微皺眉,這股煙草味,徑直勾起了她最不堪的回憶。
這包間是長廊的設計,單單站在門口,她無法看見里面的景象。煙草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簡汐心中恐懼的匣子,讓她有些猶豫不前。
終于,恐懼被戰勝,她帶著自己的職業道德,大膽抬起了步子。
屏風一個個閃過身后,簡汐看到了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背影,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烈,簡汐微微抿唇,試探開口,“王導?”
男人回過頭,那五官恍若夢魘,讓簡汐下意識后退一步,試圖撤離眼前這讓她窒息的房間。
可為時已晚,景言衡已經看到了她。
長腿一邁,男人一米八幾的身子直直堵在了簡汐身后,讓她寸步難行,根本突破不了這道防線。
“景總,我想我們已經沒什么好談的了。”
嘴上雖是清冷的拒絕,可簡汐那微微顫抖的嘴唇,已經暴露了她此刻真實的情緒。
“你怕我?”
意識到眼前人的小小細節,景言衡帶著幾分不悅挑了眉。
當時分明最渴望她能臣服自己,可如今她對著自己恐懼了,景言衡卻覺得自己,不開心了。
“不準怕我。”
一只大手赫然抬起,還未接觸到簡汐,后者便本能性的往后一縮。
“我想我走錯房間了。”簡汐嘴唇緊抿,眼神直直定在地面上,吝嗇的不肯分景言衡,哪怕一厘米。
“今天王導找我過來談劇本,我還有事,沒工夫和你在這里折騰。”
將簡汐往后逼退幾步,景言衡微微瞇眸,性感的薄唇輕啟,“不用去了,是我讓王導叫你來的。”
“是你?”
不解如定時炸彈般在簡汐眸中瞬間爆開,隱隱約約間,她的眼神似乎帶著幾分絕望。
崩潰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情,有時不過就是需要一個導火索,而景言衡顯然已經點燃了簡汐。
“景言衡,你重新出現在我的生活里,就是為了毀了我對不對,就是為了和那個女人一起重新把我踹進地獄!”
話說到一半,簡汐突然一頓。緊接著,頓悟的表情便在她臉上彌漫開來,“對,我忘記了,景言衡你沒有心,沒有腦子,你只會聽信那個女人的話。而我在你眼里,只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看著簡汐情緒激進的模樣,景言衡不怒反笑,一雙眼睛緊緊鎖在那張臉上,“你現在,是在跟我撒嬌?”
話音落下,可笑在臉上炸開,簡汐帶著幾分不屑勾了唇角,一雙眸子盡是嘲諷,“景言衡,或許你不知道,你是我最討厭的人之一。”
“我現在沒這么多話要說,我們速戰速決,我有事情找你。”
景言衡的態度莫名其妙,令簡汐心中的火氣平平添了幾分,無奈她的力氣根本不敵眼前人,以至于被拽著手腕強行摁在了座位上。
“景言衡,你到底要......”
帶著戾氣的話還未說完,后半截就卡在了喉嚨里,她看著眼前的一張黑白照片,嘴唇顫抖,“你這是什么意思。”
照片上是簡汐母親的墓碑,看周圍的植物,應當是最近拍的。
“你要做什么。”
匪夷所思的眸子被甩在景言衡臉上,后者卻裝作沒看見一般,大言不慚開了口,“我要你的眼睛。”
聞言,簡汐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不由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再次問道,“什么?”
“我要你的眼睛。”
“你瘋了!”
“簡汐,不要逼我。”景言衡一雙眸子極其平定的靜靜看著眼前人,一字一句說的極其認真,“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我答應你,你把眼睛給我,我可以不計前嫌,嘗試著接受你。”
“簡霜因為前幾天的事情,哭瞎了眼睛,這是我欠她的,我必須還給她。”
恍若聽到了本世紀最大的笑話,簡汐在頃刻間就被逗樂了。
“景言衡,你瘋了。”
話落手起,一杯水被帶著冰塊直直潑到了景言衡臉上!
“景言衡,你哪里來的自信,覺得我對你還有感情。”
“是你欠她的,不是我欠的!你記住,簡霜她欠我兩條人命,那他媽是要還的!”
這杯水似乎惹怒了景言衡,他的眸子在頃刻間變得低沉起來,周身隱隱約約泛著幽深的感覺。
用紙巾一點一點將自己收拾干凈,景言衡抬起眸子,陰晴不定的性格在這一刻顯示的可謂是淋漓盡致,“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剛剛的照片你也看見了,你如果不從,你母親,恐怖就沒有去處了。”
眼前人的意思已經表達的非常明顯了,他要翹掉簡汐母親的墳墓!
語罷,景言衡一臉強勢看向了簡汐,冷冷的眸子中閃著幾分勢在必得。依照眼前人的性格,肯定會答應。
不料,印象中那個委曲求全的女孩子,此刻竟搖了頭!
抬手將照片盡數撕碎,簡汐的眸中恍若閃爍著幾分淚光,不過很快,她便恢復了那副清冷的模樣。
“我不會傻到,為了守一塊碑,去丟掉自己的眼睛。”
“更何況,還是把眼睛,交給那個殺掉我母親的殺人犯!”
“你還是這般執迷不悟。”景言衡臉色不悅,語氣堅定。
可笑勾唇,簡汐恍若地獄中走出來的魑魅,她不屑一笑,絲毫不退讓,“你才是無可救藥。”
“那就別怪我,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話音落下,幾個男人便在一旁的屏風后面直直走了出來。
抬眸看著眼前幾個黑色西裝,簡汐下意識縮了幾分,她眉頭緊鎖,一雙眸子中滿是警惕,“景言衡,你耍陰的!”
“計謀罷了。”
語罷,景言衡便起了身,恍若事不關己一般,坐到了一旁的窗臺上。
男人們一擁而上,三下兩下就將手無縛雞之力的簡汐壓到了板凳上面。
簡汐用余光看到其中唯一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在一個小箱子中似乎拿出了什么藥劑。
透明的藥劑被輕輕推到針管里,簡汐滿心驚恐,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掙扎,“放開,放開我!”
垂眸看著眼前的簡汐,景言衡眸色讓人捉摸不定。
最后一次,這是最后一次了,我只要你的眼睛,以后我都會好好考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