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如此篤定,修竹想到她寫在紙上的字,不禁奇怪,問到:“小姐怎么確定那許還伊一定會同意來當教書先生,那首詩是不是有什么別的寓意,難道是小姐自己寫的?”
李安然搖搖頭,說到:“我可沒有那個本領,那首詩是我小時候無意間聽別人念得,因為朗朗上口,詩意又無比凄涼愁苦,于是一直記到了現在。既然那許還伊也是讀書人,必然會對詩作產生興趣,所以我才特意囑咐小彥要詩畫交融,他不識字,一定會把那首詩給許還伊看。”
既然已經說透了,修竹也是一點就透的聰明人,想起自己無意間看過那紙上的詩作,贊嘆道:“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 能做出這首詩的人,想必也是品格高潔,堅貞自守,倒是能夠引得許還伊的注意。”
聽他瞬間把詩念了出來,李安然有些驚訝,畢竟在這之前她可從來沒有告訴過修竹,只有剛才遞給小彥的時候,他才瞟了一眼,可是他那時也不知道那詩與他有關,竟然就這么強悍的背下來了,要知道,當初她背這首詩的時候,還磕巴了好幾天才背熟呢。
“修竹,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不過是記憶力較之旁人有些優勢罷了,況且那首詩像是大家所做,使人見之不忘,只要學過幾年詩文的人,都會忍不住背下來。”修竹的表情淡然中又加了一絲寂寥,好像真的被那首詩影響了。
不愧是陸游,哪怕換個時空,這作品還是能撥動無數人的心弦。看到修竹這樣一心向著功利的人都被感染了,李安然心里不禁打起了小九九,要是自己印一些古人的詩作,拿出去賣,說不定也會被一群文人雅士趨之若鶩,到時候也是一筆不少的收入。
但仔細想想之后,她就知道不靠譜了,人怕出名豬怕壯,引起轟動不難,怕得是引起轟動之后,要是別人追問她這些詩作的作者是誰,她總不能大言不慚的說是文抄公吧?要是按在自己身上也不可能,古人沒那么好騙,一個人作詩寫文都有自己的風格,比如柳永就寫不出辛棄疾的豪放,在真正玩弄筆墨的人那里,幾乎能猜出哪首詩和哪首詩是同一個人寫的。
再者,她抄的這首卜算子也是沒有借用什么典故,要是真碰上什么秦王六合,楚漢爭霸,到時候再有人問起典故,她總不能說是自己夢里夢見的典故吧?
想來想去,還是做她的辣椒醬和豆瓣醬最為省心,畢竟民以食為天。
她帶著修竹回到李家之后,才剛剛進門,就被老太太身邊的奴仆攔住了。
“二小姐,老太太請您過去大廳一趟。”奴仆態度恭敬,說話時一直弓著腰,既沒有太過諂媚,也沒有陰奉陽違的感覺。
老太太,怎么會一進門就讓自己去大廳,平時大廳一是用來接待尊貴的客人,另一個就是用來審事的,至于審什么事,肯定是有關李家的。李安然雖然猜不到太多,但是也隱隱約約感覺這是何春花母女忍不住動手了,她心頭冷笑,問到:“可是我二娘和姐姐也在大廳?”
奴仆立刻答道:“二太太和大小姐也在。”
“知道是什么事嗎?”李安然并不著急走,那對母女在一起也不過是弄些李家的小打小鬧,被自己收拾一頓之后還得讓奶奶幫著平事,都多少次了,也不長記性,估計這輩子也不會長了。
“回二小姐,奴才只聽到是關于月銀的事情。”那個奴仆看起來不像奸滑之人,平時在何春花身邊也沒有見過他,應該是真的不知道。
李安然讓他在前面帶路,放緩了步伐,小聲問到:“修竹,她們事前是否與你商量過,你可知是什么事情?”
修竹輕皺眉頭,搖了搖頭,說到:“她們只是催促我盡快找到你的破綻,這次為何突然出手卻沒有告訴我,或許也是對我并非全然相信。”
說完,兩人又拉開了距離,修竹雖然骨子里傲氣,但并不是意氣用事的人,能夠分清輕重緩急,在外人面前,他還是一副恭恭敬敬,尊卑有序的懂事的小廝。
到了大廳以后,老太太坐在正位,何春花帶著李玥思坐在下面,三人一言不發,倒是顯得比平時懟李安然時要有教養的多。
她慢慢走到左下的首位坐下,旁邊的小廝立刻沏茶,等慢悠悠喝完了一杯茶水后,看也不看對面的母女,對著上位的老太太問到:“奶奶此次喚我過來所為何事?”
老太太斜覷了底下的何春花一眼,又對著李安然和藹的開口:“你二娘說你克扣她的月銀,要問清用途,既然都來了,那就一并說清吧,也省的心里留下疙瘩,為了點銀子一家人離心就不好了。”
何春花聽她說是一點銀子,面上雖然維持著平靜,但是心里卻忍不住罵到,老不死的,哪里是一點銀子,那可是她半個月的月銀,就被李安然那個死丫頭一句話輕飄飄的克扣掉了。
在場的人并不多,除了四個主子,就只有剛才帶路的仆人,和自己身后的修竹,想來老太太也是害怕何春花又鬧出什么笑話,所以故意只留下心腹之人,免得家丑外揚,讓下人們看笑話。
她看了對面的何春花一眼,見她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便直了直腰,活像是要打仗的公雞一樣,不由得嘴邊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真正勝券在握的人,根本不需要通過這種虛張聲勢的方式來增加自己的的氣勢。
“哦,原來是月銀啊。二娘要是不提,我都忘了這點銀子的事呢。當初二娘自愿為李家的生意做出貢獻,我還感動不已,怎么現在卻說是我克扣了二娘的月銀,要知道,當時二娘在我的院子中,說的那般大義凌然,有不少下人都聽見了,就連姐姐當時也是親眼所見的,對不對?”她說到最后,忽然把話頭引向了李玥思,微笑著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