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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科幻小說 > 窈窕春色 > 第44章 044
姬禮把她一路抱回了鳳鸞居。

綠衣緋裳慌忙過來迎接, 與二人一同站在殿門口的,還有一身宮服的柔臻。

前幾日德妃娘娘病著,柔臻挪不開身, 等德妃病一好, 這丫頭就跑過來看她。

姬禮抱著她,卻沒有走入寢殿, 而是轉入書房。

“肖德林。”

“哎, 奴才在!”

肖公公十分狗腿地跟上來,把周圍宮人都驅散開,呈上一樣東西。

姬禮努了努嘴, 太監立馬會意, 將那東西恭敬擺在書桌上,而后退了下去。

姜幼螢從他懷里探出小腦袋, 好奇問道:“那是什么?”

姬禮為何把她徑直抱到了書房?

揚了揚臉, 只看見對方堅毅流暢的下頜線,他薄唇微抿著,唇角卻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每走上一步, 男子腰間的環佩便輕輕叩響一聲, 惹得少女眸間一陣粼光激蕩。

“來。”

他走到桌案前, 動作輕輕, 將她抱到書桌旁。

姜幼螢一垂眸——這桌上,竟是一道圣旨!

她大驚失色,姬禮卻不慌不忙,從一旁取來筆墨。

男子懷抱很寬大,略一張臂, 便將她的身形結結實實攏在懷里。姜幼螢任由他抱著, 面對如此莊嚴肅穆的圣旨, 頗為小心地抬起一雙眼。

姬禮提筆,略一思索,明黃色的帛書上落下一行遒勁的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美人姜氏,溫婉賢淑,柔嘉秉行,靜雅端莊,才絕六宮。是有母儀天下之姿,承宗廟之德。今朕親授風印,著冊之為皇后,承天地之命,掌后宮事宜。布告天下。

欽此。

“啪嗒”一聲,姬禮輕輕將朱毫一擱置,從一側取出玉璽來。

看著懷中還未回過神來的少女,他抿抿唇,一聲輕笑:

“怎的,高興壞了?”

“不、不是。”

她吞吞吐吐,眼中盡是驚駭,不可思議地再度抬頭,“皇上這是……要立臣妾為皇后?”

“嗯,不然呢?”

這宮中,難不成還有第二個美人姜氏?

可這未免也有些太快了點罷!

姜幼螢想起來,上次姬禮執意立她為后時,是怎樣一副群臣反對的壯觀場面。

她被姬禮按在大堂之上,渾身僵硬,不知所措地看著姬禮與全朝堂對峙。他一把火燒了老太傅珍藏的書籍,將整個大殿罵得鴉雀無聲。

“可是皇上方立了臣妾為美人。”

此番匆匆立后,怕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可姬禮毫不在乎,將包著玉璽的絲帛解開,“朕等不及了。朕一想到,那群人天天用身份壓你,朕就覺得是自己無能。”

那日他下朝,肖德林匆匆跑過來,說姜美人去了意華宮。

姬禮原本還在生氣,轎輦落于意華殿門口的那一順,他如此安慰自己:

朕不過是看看朕后宮那些妃嬪罷了,才不是為了她呢。

可當目光掠過她伏于地上的身形時,他只覺心一揪,下一刻,竟是鋪天蓋地的悔意。

他恨不得地上跪著的是他自己。

姜幼螢看著桌面上那道皇詔,只覺得一切都十分突然,突然到她有幾分心慌。姬禮的呼吸聲落在耳邊,忽然,他一垂手。

將她的小手抓起來。

“拿著。”

回過神來,掌心里多了一塊沉甸甸的玉璽。

誠惶誠恐,姜幼螢連忙轉過頭,恰恰對上姬禮一雙明亮的眸。目色翕然一動,廊上忽然一陣清風,碎發衣袂揚起,香霧沉沉,墜于一襲眸光瀲滟間。

“皇上……”

姬禮握緊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溫熱,有著常年握劍的繭。姜幼螢呼吸一頓,他已握著她的柔荑,鄭重其事地在帛書上拓了印。

鮮紅色的章印,是大齊最為威嚴的宣判。姬禮衣袍微展,收回右手。

“肖德林。”

這一聲,姜幼螢居然在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歡喜之意。

就好像被封的不是她,而是姬禮本人一般。

“奴才在——”

早早候于殿下的奴才慌忙上前,姬禮徐徐將帛書卷成軸,“去念罷。”

“秀麗宮、意華宮、鈴蘭殿,還有采秀宮,統統都給朕念上一遍。還有,吩咐下去,后宮既然有主了,以后每日每人都須得來鳳鸞居行禮問安。見皇后,如見朕,若有半分造次——”

他忽然一頓,回頭看了一眼愣在書桌前的女子,緩緩吐出三個字:

“殺,無,赦。”

姜幼螢的心咯噔一跳。

趁著肖德林還未走,她連忙抬手,將其攔住。

“每日都來請安嗎……”

她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太麻煩了。”

她性子有些孤僻,喜歡清凈。

姬禮歪著腦袋想了想,“那改成每三日罷。請安,問禮,敬茶,一項都不能落下。”

“朕倒是要看看,還有誰敢把你不放在眼里。”

見他這么說,姜幼螢與肖德林只得依著他去。

圣旨既下,大太監也捧著帛書離開了。殿內只剩下姜幼螢與姬禮二人,后者目光落于她的小指上——前幾日,這處還戴著一枚瑩綠色的尾戒,著實讓他憋壞了。

如今,他想擁抱她,想親吻她,想……

眸光瀲滟,如水似霧。

旖旎之色,在偌大的殿內,一點一點彌散開來。

他身姿頎長,緩緩靠近。香霧落于那一雙幽深晦澀的眸中,像是無邊寂靜的黑暗中陡然點亮了一束燈火,惹得星星火光一下子燒灼開來。

他的呼吸中,亦是有著燒灼之氣。

他的手一下子發燙了,落在姜幼螢面上,觸碰起陣陣緋色。她羞赧,直往后縮,姬禮亦是跟上來,把她壓在墻角。

“皇、皇上……”

“阿禮。”

姬禮輕聲糾正她。

姜幼螢紅著臉,小心翼翼地喚了聲:“阿禮……”

她的聲音柔極了,竟聽得他手腕一軟。他雖是及冠之人,可從未碰過女子,唯一的涉獵便是與她、與那卷《花柳本》。

花柳本,食之無味,紙上談兵。

姬禮目光灼灼,定定地看著她。

他放過了她整整八日,也郁悶了整整八日。

而如今……

溫熱的呼吸一下子落下來,男子嘴唇微動,溫柔地將她吻住。姜幼螢被他按在墻壁上,輕輕“唔”了聲。

“阿禮,阿禮——”

他咬著她的唇,吐息一點點逼近。

忽然,少女身子骨一軟,整個人被這個吻折騰得失了力。姬禮一抬手,將她的身形穩穩當當抱住,便要朝床邊走去。

小姑娘回過神,慌忙拍打他的胸膛。

“不可,阿禮,不可以。”

姬禮卻當她是在害羞。

“朕、朕會負責的。唔……朕輕輕的,好不好?”

二人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這種事于姬禮、與姜幼螢而言,是未知的,更是青澀而美好的。

姜幼螢被他放在床榻上,他一抬手,將她的發釵拔下來。

青絲就這般垂落在身后,安靜乖順,迤邐了一片。

他就要低下身來。

姜幼螢面色潮紅,慌忙將他再度推開,于一片迷茫之色中,她輕輕抬起右手。

右手手指處,一點瑩綠之色,正是萬分醒目。

姬禮一怔,看著她手上的尾戒:

“你還帶著這玩意兒做什么?”

“我、我……”

姜幼螢支支吾吾,將尾戒又在姬禮眼前晃了晃,“今天一早才來的。”

少年身形一滯。

腦海中,還是她方才羞赧的場景:“阿禮,不可……”

恍然明白過來,他手指微微一蜷,只見對方穩穩當當地坐在床榻上,烏黑色的發絲垂落,揚起一張素凈的小臉兒。

眸光婉婉,可那雙烏眸,卻是分外明亮。

少年握著拳頭,硬生生將那悸動忍下。

姬禮雖然喜歡她,想與她親近,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好,可他也不是紅了眼的禽獸。

先前他在花柳本上看到過,月事期間同房,對姑娘的身子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叩了叩門。姬禮捏著拳轉過頭去,悶悶一聲:“何事。”

殿門口,是肖德林的聲音:“皇上,荀南王來了。”

“讓他滾。”

“……”

這立后的圣旨剛一下來,荀南王就要求見他。

姬禮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對方這是何意。

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三年前自己執意要立姜幼螢為后時,就屬他與沈鶴書的反對之聲最高。

“朕說了,不見。”

一整個下午,肖德林進進出出,為二人的通報。

要說是其他人也就罷了,肖公公隨便尋個由頭就能將其打發掉,可這來者卻是荀南王姬鷙寒。

要說這姬鷙寒,可是大有來頭。

先帝在時,他便是先帝的左膀右臂,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因是政績卓越,雖不是皇室一族,他卻被先帝賜了國姓。以先帝的話說,姬禮應該喚荀南王一聲,叔叔。

可姬禮又是怎樣清冷傲的性子,要是他自己不想叫,別人打死他他都不會開口。

下午,姜幼螢方一邁入院,就聽到殿里的嘈雜聲。

門口的小宮人見了她,跟看見了救星一般,哭哭啼啼地跑上前。

“娘娘,您終于來了。皇上下午見了一趟荀南王,一回來就把自己一人關在屋子里頭置氣,已經砸了一下午東西了,旁人怎么勸都沒有用。娘娘,您前去勸勸皇上罷,莫氣壞了身子,總歸是龍體要緊呀……”

綠衣站在姜幼螢身側,聽了這話,亦是惶惶然。

“本宮知曉了。”

姜幼螢揮手,驅散眾人,輕輕叩了叩門。

“出去。”

正殿內,傳來一聲怒斥。

姬禮的脾氣……她輕嘆一聲,發現房門是掩著的,便一伸手。

“啪嗒”一聲,一個杯盞碎在她腳邊。

“朕說滾,沒聽見——”

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姬禮轉過頭來,只見門口少女忽然彎下身,擰眉捂住了右手。

“阿螢?!”

他一驚,卻見著殷紅的血順著她的手腕滑下,滴落在地!

“阿螢!”

姬禮一下子飛撲上前,“朕、朕不知道是你,朕……”

看著她的傷勢,少年呼吸一秉,無邊的愧色在眼中席卷,緊接著,是一陣手足無措的慌亂。

“太醫!快傳太醫!”

姬禮護著她,于桌子前坐下。

方才他的杯子重重地摔在墻上,碎片一折,恰恰將她的手背劃了個不深不淺的口子。

太醫在床邊給她包扎,姬禮焦急地在一側踱步,待傷口包扎好后,又走上前來。

圍著太醫說了一大堆,得到不會留下疤痕的答復后,他這才安心。

她靠在床邊,半垂著眸。

太醫與宮人散去,屋內只剩下二人,姬禮的影子落在地面上,被日光拉得老長。

他似乎在躑躅,不敢走上前去,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姜幼螢無奈一嘆,輕輕喚了聲:“皇上。”

“阿禮。”

他又一本正經地糾正。

“好,阿禮。”

微風穿過窗牖,敲在珠簾上,珠玉碰撞之際,少女抬起雙眸。

“阿禮方才因何事生氣?”

姬禮慌忙抬頭,看了她一眼。

“可是荀南王?”

“……嗯。”

“荀南王是您的皇叔,您不應該對待長輩那般。”

“可他不讓朕娶你,他當著朕的面,把你罵了好一通,言辭那般難聽……朕忍不下這口氣。”

他發怒時,就像一只暴躁的小獸,需要人去安撫。

先前,這里的宮人便偷偷同她說,她離開的這些年,皇上的脾氣越來越差。他的內心愈發孤僻,平日也愈發暴躁。

一生氣,就喜歡砸東西。

這三年,坤明殿內的擺設不知換了好幾遭。

太醫說,這是狂躁癥。

易怒,敏感,孤僻,脆弱。

他經常一個人站在那兒,就無緣無故地生氣。

聽完宮人與太醫的話,姜幼螢大吃一驚。

在她的印象里,姬禮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喜歡說狠話,但待人處事,卻是十分溫柔細致。

那日與他坐在房頂上,生怕她掉下去,姬禮用手輕輕扶著她的肩膀,眉目之中,竟是一片細膩的溫柔。

如今他卻收斂了所有的脾性,因為傷了她,十分慌亂地站在那里,面上盡是愧疚之色。

要知道,他先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帝王。

怎會因為無意弄傷了人的手,而變得如此驚慌失措、坐立不安?

肖德林同她說,皇上較三年前,陰沉孤僻上了許多。他一直把自己關在一間暗無天日的屋子里面,只有娘娘能走進來,也只能娘娘能開導皇上、帶皇上走出去。

帶他去見見,外面的螢火蟲與太陽。

坐在床上,回想起肖公公的話,姜幼螢只覺得心頭一陣顫動,看著他頎長的身形,忍不住伸了伸手。

姬禮微微一怔,而后走上前。

對方垂了垂眼,看著她手上的紗布,眼中有暗潮涌動。自責之際,少女忽然出聲,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皇上下次不可這般亂砸東西了。”

“若是皇上下次再因為砸東西,傷著了人,臣妾就要生氣了。”

少年垂下頭,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聽了她的話,將薄唇輕輕抿成一條線,須臾,一低聲:

“好。”

“朕不再亂砸東西了。”

聞言,她莞爾,滿意一笑。

……

立后大典定在了五日后。

五日之后,與之并隨的,是姬禮的及冠宴。

姬禮說,要立后與及冠儀式一同舉行,要舉行得聲勢浩大,讓所有大齊的子民都知道,他們的國君在及冠這天,以最隆重的儀式,迎娶了自己心愛的女子。

立后大典的前兩天,按照慣例,二人都要去國安寺祭祖。

國安寺不在皇宮內,除了佛堂,還有先祖的祠堂靈位。姜幼螢要與姬禮前去,一是拜佛賜福,二是去祠堂祭祖。

肖德林早早差人送來祭祖的衣裳,因是儀式隆重,妝娘為姜幼螢畫上了精致的妝容。走出鳳鸞居時,姬禮早早得候在了宮門外,今日的天氣有些寒冷,少年龍袍之上,披了一件明黃色的氅衣。

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朝這邊望來。

被姬禮牽著,她抬步坐上轎輦。

身后的人群開始涌動,姬禮微揚著下巴,目視前方。聽著周遭的朝拜聲,她有些心虛,忍不住朝姬禮這邊靠了靠。

“莫怕,”

少年握緊了她的手,“日后你會習慣的。”

習慣所有人的尊重,習慣所有人的敬仰,習慣所有人的敬畏。

習慣所有人朝她跪拜,用恭敬的眼神仰望她,喚上一句:皇后娘娘。

而不是當初那個,為了一點銀兩,就要看人眼色、遭到萬人唾棄的花樓姑娘。

無端地,她竟有些想哭。

……

到達國安寺時,已是黃昏。

二人先去了一趟祖宗祠堂,宗祠內陳列著列祖列宗的靈位,由幾個小后生守著,日夜打掃。

見了姬禮,守祠堂的小后生恭敬一拜,又一伸手,指引二人。

“皇上,且隨奴來。”

他們先要敬拜祖宗。

二人身后,還跟了些文武臣子,其中不乏有看她不順眼的人,卻因為姬禮在旁邊護著,忍住了沒有發作。

他們都不敢惹惱了這位先帝獨子、皇室唯一的血脈。

祠堂是莊嚴肅穆的,姜幼螢不敢亂動,只得任由少年牽著。他的手有些發冷,讓幼螢記起來:暴君的身子一向不太好。

第一項,便是獻香。

司儀呈上香炷,示意姬禮進入先祖廟。先祖廟內,不止有列祖列宗,還有是齊國的開國皇帝,也是姬禮的老祖宗。

自古以來,只有皇帝才有資格進入先祖廟內,祭拜先帝。

姬禮回頭,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姜幼螢一眼。只見她安靜地站在原地,揚著臉望向他。

“朕先進去,在這里等朕。”

幼螢十分乖巧,輕輕“嗯”了一聲。

一抹明黃色的衣袍消失在門后,周遭是面生的臣子,她忽然有些局促不安。

心里只盼望著,姬禮早些祭拜元祖,早些回來。

百無聊賴地踢著腳下的石子,只見月影投落在地,她的發鬟斜斜晃動。忽然,身后冷不丁地響起一聲:

“皇后娘娘。”

那聲音萬分熟悉,姜幼螢的身子一滯,一顆小石子被她踢出老遠。

沈鶴書看著她,目光中,帶了幾分促狹。一別數日,他似乎有清瘦了些,面頰微微凹陷進去,眼下也是一片烏黑之色。

“微臣恭喜皇后娘娘,如愿以償。”

不知道為何,姜幼螢總覺得,他這句“皇后娘娘”喚得有幾分不甘心與憤懣。

他的聲音悶悶的,像是胸腔被人堵住了一般。姜幼螢想起前幾次的教訓,心想著姬禮馬上就要祭祖歸來,若是再看見她與沈鶴書在一起,免不了又是一陣誤會。

于是她徑直轉身,逃也似的朝院外走去。

男子幾步跟上,攔截在她身前。

“皇后娘娘為何要躲著臣?”

他一挑眉,垂下眼,定定地看著她。

月光被樹影攔住,在他臉上落下一片婆娑的影,沈鶴書半張臉埋在一片陰影里,讓她無端有些畏懼。

她抿了抿唇,穩下心神,卻是沒有接他的話。

姜幼螢知道,若是逃跑,自己是跑不過沈鶴書的。

到時候一番拉扯,被臣子、被姬禮看見,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她又站穩了,強裝著鎮定,一雙眼望向他。

“祠堂圣地,沈世子要做什么?”

那話鋒有些尖銳,引得沈鶴書一愣,須臾,他有些無奈地嘆息。

“皇后娘娘當真這般厭惡臣,對臣這般生分?”

厭惡?

那肯定是提不上。

她只是不想再惹麻煩罷了。

對方忽然走上前來半步。

“皇后娘娘,后日便是封后大典了,你真的想好了,要在這后宮過上一輩子?”

他往前走,姜幼螢便往后退,一邊退,一邊問他:

“沈世子這是何意?”

男子忽然喚了她一聲“阿螢”。

這一聲,竟有許多情動,看著他那雙情緒波動的眼,姜幼螢只想快速逃離。

只想等姬禮回來,快速逃到他身后去。

“阿螢,你真的打定主意了,要在這后宮過上一輩子?真的要……被這后宮困上一輩子?”

“阿螢,我知曉,你即將是皇帝的皇后,可我還不愿……不愿你被蒙在鼓里。”他一頓,迎著對方眼中的疑色,面上忽然有了幾分悲愴,“你也知道,你離宮的這三年,皇上變了許多,天下更是變了許多。”

“天下已經亂了。”

陰翳落入男子眸中,她的心“咯噔”一跳,只聽沈鶴書再度言語:

“這天下,這京城,遠沒有你看到的這般安寧。皇城危機四伏,天下已經亂了。皇宮之外,盡是征討之聲。他們要征討皇上,說他慘無人道、為政不仁,他們要逼著皇上、逼著他下臺!阿螢,若是你這時候嫁給他,成了他的皇后,百姓揭竿而起,你便是他們口中的禍水!怕到時候……你會與他一同受難……”

眾人的怨氣轉嫁到她的身上。

“阿螢,若是滅了國,你會與皇上,一同被處死。”

一個是紅顏禍水,一個是遺臭萬年。

她怔在原地,看著樹影一點點落下來,投在沈鶴書面上,夜風吹得他眸光晃動。

那一襲衣擺亦是在夜風中,翩翩起舞。

“阿螢,你同我走罷。我帶你離開這里。不會有人征討你,不會有人辱罵你,更不會有人說你是那紅顏禍水、滅國妖姬。”

“阿螢,我……”

正說著,他伸出一只手去。

少女回過神來,沉著地后退一步,男子的右手頓時尷尬地僵在原地。

“沈世子,你是大齊的肱股之臣,更是皇上的心腹,怎可說出這種話來?!”

就好像……巴不得皇帝被討伐一般。

姜幼螢的眸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沈鶴書亦是面色一變:“臣、臣……”

“還有,皇上雖然脾性不好,但也并非你口中那般昏庸無能。”

若真是昏庸,真是無能,又怎可安安穩穩地坐在這個位置上三四年有余?

“沈世子慎言!”

尖利的一聲冷喝,少女又鎮定地后退半步去。星火撥開迷霧,她眼中一片清明。

“還有——”

她忽然一闔眼,睫羽翕然一顫。

“若真是被萬人討伐,若真是要被處死……即使是死,我也愿意與他在一起。”

在這世上,再也沒有像姬禮這般對她好的人了。

這世上,也沒有第二個姬禮。

冷風再度襲來,將二人的身形裹挾。少女身量瘦弱,面色微白,好像風一吹,她就會被刮到另一邊去。可如今沈鶴書看著,卻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無名的、無形的力量,支撐著她,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睜開眼睛時,姜幼螢看見了沈鶴書身后的少年。

他一身明黃色的氅衣,立于沈鶴書身后,身姿頎長,不知站了多久。

月色落在他面容之上,少年面色微動,卻是目如清水。

他的眼中,藏匿著一團明火。

與她對視,而后,走上前。

衣袖蹭著她的手背,姬禮將她一把握住,院中楊柳桃樹四合,正是含苞待放。

他目色清清,卻是沒看沈鶴書一眼。

仍擔心他會生氣,姜幼螢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緊抿著唇線,周遭是一副矜貴之氣,面上是一片清冷自持。

姬禮就這般緊緊牽著她的手,步子邁得坦坦蕩蕩,無聲地與沈鶴書擦肩而過。

獨留那一人,尷尬狼狽地愣在原地。

……

姬禮拉著她,步入一側的佛堂。

二人走在甬道上,兩側是幽冷的風,冬日雖已過去,卻仍是春寒料峭。奇怪的是,明明是這般陰冷的風,她卻不覺得寒。

姜幼螢將手塞入姬禮掌心,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方才的事。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過問,她與沈鶴書如何、為何要與沈鶴書想見,更沒有厲聲命令,日后不準再與沈鶴書單獨見面。

他不會過問她。

可他還是會偷偷地吃醋。

一路上,姬禮的面色都不太好。他步子邁得緊實,卻是一言不發。

氣氛這般孤寂,姜幼螢有些忍不住了,便尋了個話題:

“阿禮,你方才在先祖廟中都做了什么呀,怎么耽擱了這么久。”

原本是十分隨意的一句話,誰料,竟一下讓姬禮提起了興趣。

他略一頓足,輕聲道:

“也沒什么,就是見到先皇時,朕把他罵了一頓。”

姜幼螢:??

雖是即將行及冠禮的男子,姬禮的言語中仍帶有幾分少年銳氣。

“朕罵他,齊國就沒有他這般沒用的皇帝,窩窩囊囊的。怕攻打燕尾小國,便將親女兒獻上。怕與群臣作對,就立了不喜歡的女子為后。”

他口中這位“不喜歡的女子”,就是他的生母、如今被他軟禁起來的太后。

“相反,喜歡了一輩子的女人,最終卻只有個貴妃的名分。待先皇駕崩了,入土了,她還要被人逐出宮去,為他守墓。”

生生死死,不得再入皇城半步。

更不能再看自己的女兒——三公主一面。

姜幼螢一怔忡,忍不住轉過頭去。

說這話時,姬禮微微挑著眉,面上盡是不屑之意,須臾,他一聲嗤笑。

“朕若是喜歡一個女子,不光要她做皇后,朕死之前,還要立她的皇子為儲君,要她成為大齊的皇太后。”

“她一定要比朕活得更久一些,坐上皇太后的位置,受著所有人的敬仰。”

“長命百歲,萬事無憂。”

“不光這一世平安無憂,下一世、下下一世……朕要永生永世地護著她。”

姜幼螢聽得出神,忽然,姬禮轉過頭來。

他的眼神明亮,衣袍微動,隱匿在夜色之中。

只聽他聲音溫柔,十分認真地問道:

“對了,阿螢,你相不相信,這世上有因果輪回、前世今生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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