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種奇怪的氛圍之中。
我看了看蕭景然,不敢說話。
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根緊繃著的弦,一觸即發。
"所以呢?"他的語氣冷冷的,整個人繃得很直。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尷尬的站在一旁。
"我跟你爸都很高興,所以也想跟你一起分享。"
冷玉清緊握著蕭父的手,顯得有些激動。
"那我要恭喜你了,這么多年總算是如愿了。希望你的孩子能夠順利出生。"
聽到蕭景然這么說,冷玉清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的臉不再平和,整個人變得警惕起來。
"景然,你怎么能這么跟你阿姨說話啊!"
蕭父倒是先開了口,他的臉色也并不好看。
"爸,您開心就好。恭喜您老來得子,我和夏云就不打擾你們的三人世界了。"
說完,蕭景然便拉著我離開了。
直到走出大門,他才將我的手放開。
他拿出電話,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立馬查一下冷玉清肚子里的孩子,我要知道所有細節。"
然后他又重新將電話放進褲兜里,大步朝前走去。
我趕緊跟上去,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上次我看到孕檢單的事。
"景然,你還好嗎?"
蕭景然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然后開口道:"到路口你自己打車吧。"
"你的狀態很不好,要不然你告訴我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好嗎?"
我突然有些不放心他,我怕他一個人會出點什么事。
可他卻擺了擺手,拒絕了我的提議。
到路口他變停下了車,將車鎖打開來。
見我遲遲沒有下車的意思,他冷冷的開口。
"下去。"
他的表情很堅決,語氣里是滿滿的不容置疑。
我欲言又止,只好打開門下了車。
目送著蕭景然絕塵而去的背景,我的內心竟有一絲落寞涌上來。
這個路口還算好打車,不一會就有一輛車過來了。
上車后,當師傅問我要去哪里時,我一時竟答不上來。
大周末的,難道跑去公司加班嗎?
這個念頭一出就讓我想起了白羽喬和鐘無艷的事情來。
也許,我該去看看'老朋友'了。
"師傅,去星城。"
星城是M城的監獄,許炎生告訴我鐘無艷被關在這里。
既然她已經認定我就是離若了,那我也該去看看她了。
在小小的隔間里等待著鐘無艷的到來,我對她的恨意絲毫未減。
門打開了,鐘無艷在看到我的一瞬間,整個人變得無比怨毒。
她一身獄服,頭發也只是簡單的扎了一下,整個人褪去了妖艷。
素顏的她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鐘無艷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她有些咬牙切齒的看著我。
我倒是一副悠然的姿態,翹起二郎腿,看著她。
"聽說你入獄了,我怎么還是應該來看看你的。"
我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桌面上,吧嗒吧嗒的。
鐘無艷一拍桌子,半站起來,整個人朝著我這邊壓了下來。
"都是你干的對不對,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許炎生對不對?不然他不可能這么對我!"
我淺淡一笑,饒有興趣的看著鐘無艷。
"你怎么不說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呢,一命抵一命,這都還算是便宜你了。"
鐘無艷聽到我這么說,整個人都變得暴戾起來。
她用力拍打著桌子,身后的椅子也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離若。你就是回來報仇的對不對?你就是要回來拆散我和許炎生的。"
她一直點頭,整個人的情緒有點失控。
想當初她高高在上,將我踩進泥里。
許炎生為了她,逼我打胎,將我踢出家門。
我站了起來,在屋子里來回走著,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打量著鐘無艷。
"其實這地方也還不錯了,就是這個天確實熱了點。要不要我下次給你帶個風扇過來呢?"
我的手輕撫過粗糙的水泥墻,整個房間都顯得有些悶熱。
這種環境,想必鐘無艷也是第一次體驗吧。
她做假賬,倒賣毒品的事被許炎生揭發。
如今她的哥哥早已逃亡國外,而她,則成了這一切的主謀被送了進來。
原本要好的親戚朋友也都急著撇清關系,這個時候根本沒人會幫她。
"你少在這里假惺惺了,我原本以為你也就是個沒有見識的家庭婦女。沒想到你的手段這么毒辣,動作也很快。最愚蠢的是許炎生那個蠢貨竟然相信了你。"
鐘無艷冷笑一聲,有些自嘲的說道。
此時的她也像是焉了的皮球一樣,癱軟的坐在椅子上。
但她的眼神里卻是滿滿的恨意。
"原本我不想這么快處理你的,可誰讓你要自己送上門來呢。其實我能這么快搞定許炎生,還是多虧了你呢。"
我將手放在鐘無艷的肩膀上,附在她的耳邊輕輕道。
這樣的我顯得無比陰險毒辣,跟曾經那個不諳世事的離若判若兩人。
某一個瞬間我有些被這樣的自己嚇到。
鐘無艷的肩膀輕輕顫抖著,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我。
"多虧了我?不,不可能。我到底是哪里錯了?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我笑了笑,有些戲謔的看著她。
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緩了緩才慢悠悠的說道。
"當然是多虧了你不能生孩子,多虧你驕橫,多虧你無理取鬧,多虧你疑心跟蹤。這一切才顯得曾經的離若是那么的難能可貴啊。"
說著說著我自己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竟笑出了淚。
曾經的我好笑的只知道一味的付出,用生命守護著那個'家'。
鐘無艷整個人往后面靠去,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呵,呵呵。咎由自取。不過你也別太得意,就算我進了監獄,你也別想好好過日子。"
她猛的又睜開眼,直勾勾的看著我。
那個眼神我見過一次,上次彼得餐廳她居高臨下看著我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
那是一種勝券在握的眼神。
我一下捏住她的下巴,瞪著她。
我最討厭的就是她的這幅表情了,當初許炎生當著她的面打我的時候就是這樣。
"別想威脅我,你現在做不了任何事。你要是乖乖聽話,或許我還能讓你好過些。"
鐘無艷用力將頭歪向一邊,想要掙脫開我的手。
似乎是被蕭景然捏多了,我也用力的捏緊了她的下巴。
她一時無法掙脫開我的束縛。
"我是做不了,可有人做得了啊。我要是沒個幫手,你以為我能那么輕易在你酒里下藥嗎?"
看來鐘無艷是忍不住要說出白羽喬的事了。
"要不是你在酒里下藥,許炎生也不會這么急就把你送進來呢。說到底我還應該感謝你。"
我笑了笑,松開了她的下巴。
鐘無艷有些疑惑的看著我,她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么淡然。
"你還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是拜你跟許炎生所賜嗎?說到底還是你們成就了我。"
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又喝了好幾口水,還扔給鐘無艷一瓶水。
她有些猶豫的放到了桌子上,沒有要喝的意思。
我有些好笑的看著她道:"怎么,怕我下毒不成?你都這個樣了,我有必要多此一舉嗎?"
鐘無艷擰開瓶蓋,咕嚕嚕的喝了一大口,又重重的放回桌上。
四周濺起水滴。
"你的運氣真的很好,不過你的身份早晚會被揭穿的。"
"你是指白羽喬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什么關系,不過我想你是指望不上她了。"
鐘無艷在聽到白羽喬的時候,臉色微變了下。
她的雙手抓住椅子的扶手,手上青筋凸起。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么好避諱的了。不過你當真以為我就只有她一個幫手嗎?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其實對于白羽喬我也是沒有多少信心的,我不知道她已經查到了多少。
現在鐘無艷說的不止一個幫手,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得要多加提防了。
"那我們就走著看吧,這也才剛開始而已。"
獄警過來提醒今天的探視時間已經到了。
鐘無艷在兩個獄警的左右護衛下朝著牢房走去。
她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
我嘴角輕輕上揚,勾起一個弧度,走了出去。
漫無目的走在路上,正猶豫著這會該去哪里。
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車子映入我的眼簾。
我趕緊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
那是白羽喬的車,我內心一緊。
還好今天的探視時間已經用完了,她這會去也是看不到鐘無艷的。
這也為我爭取了一些時間。
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閆秀麗的電話。
"喂,夏云。你現在能過來找我嗎,我很害怕。"
閆秀麗的聲音里是滿滿的恐懼,不知道她出什么事了。
"你不要慌,地址發給我,我馬上過來。"
掛掉電話后,我趕緊跑到路口攔下了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