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箬竹回府之后就知曉了大理寺提審的事,幾乎是毫不停歇地給張沛妍遞了消息,張府也是果決連夜帶了和離書就前往盧府。盧校尉不在京城,盧夫人自己一人不敢做這樣大的主,兩家在府里吵了一夜才勉強叫盧夫人代盧玦簽了和離書,張沛妍先前就做好了和離的打算,和離書拿到手中,連東西都不必現(xiàn)收拾,直接裝了馬車就走。
“事有湊巧,她剛回府就知曉那事,少不得急急忙忙地給張府送信,估摸著今日是不會來了。”夏竹溪坐在院里剛扎的秋千上蕩來晃去好不愜意,秋日里的風吹起來最是舒適,只可惜建康的春秋都不長。
豆蔻站在她身后偶爾幫她推一推秋千,“姑爺這個秋千扎的不錯,有了這個小姐也愿意到院子里坐坐。”
“前些日子那樣悶熱,誰耐煩出門。”她閉著眼睛靠在秋千上等著豆蔻推她,張府的反應叫她心下松快許多,心中放松自然也樂意找些樂子,“推得快些,怎么這樣輕飄飄的。”
夏竹溪話音剛落就感到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她想回頭夸豆蔻兩句,剛一睜眼又覺得眼前略過的花草叫人眼花,只得仰頭看向天空,“難得你愿意這樣賣力,回頭送你一身衣裳。”
“衣裳也就罷了,送個香囊扇套的到是可行。”
夏竹溪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鄧元霽來了,手里握緊了繩子笑著回道,“二少爺怎么總喜歡這樣悄默聲地出現(xiàn)?”
“悄默聲的,我不妨礙我賣賣氣力。”他手下一使勁,將夏竹溪推得極高,看她在秋千上不害怕覺得沒什么意思起來,慢慢停下秋千才轉到她面前,“妹妹記得欠我一只扇套。”
她起身理了理衣裳,轉頭就抱怨豆蔻,“就是你偷懶,累得我欠了一只扇套出去。”
豆蔻嘴上不肯吃虧開口駁道,“小姐今日心情好,連衣裳都肯賞奴婢,贈個扇套給姑爺又怎么了。”
夏竹溪伸手就要打她,卻被她躲了過去,鄧元霽等這主仆兩人鬧得累了才遞上一盞茶,“今日心情這般好,想來是得了消息了。”
她也不客氣,接了茶盞灌了一口,歇了好一會才道,“隱約知道些,不過都是豆蔻閑聊聽來的,定沒有哥哥的消息全。”
鄧元霽一定有了什么消息,大理寺審了這四五日,入大理寺的人一個都未出來,包括又從刑部調回大理寺的盧玦等人,算起來也差不多該有個結果了。
鄧元霽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是打聽到不少消息。”
滇親王帶來的人證也是關外的一位商人,此人倒比白商生意做的大的多,不過這位商人做的是買賣消息的生意,和細作倒是沒有什么區(qū)別。
滇親王遇刺一事的消息就是從他手中轉出去的,堂堂一國親王有人對他意圖不軌也很是正常。滇親王在南疆多年,自是知道此人,三不五時也利用他傳些消息迷惑關外,數(shù)十年來就因著他有這樣的用處才當做不知道的樣子。此次若非高青梓被卷入案子中,他甚至不愿將此人揪出來,沒有了這個還有下一個,有一個自己心知肚明的總比來一個看不見摸不到的強得多。
“滇親王于誰買了他的消息是一絲一毫也不感興趣,只逼問了消息的來源。”
不必猜也知曉定與盧玦有關,只是他卻應當十分小心謹慎,“這樣的交易總在魚龍混雜處進行,而能知曉滇親王消息的,都是他身邊的隨侍,若有人臨時離去只怕瞞不過旁人。”
“自是如此。”滇親王走時身邊皆是宮里撥了給他的,其中剛好有盧玦安插進去的,那隨侍只在沿路留下消息,等著盧玦的人收了消息再悄悄傳出去就罷了。
“那是怎么查出來的?”
鄧元霽漫不經(jīng)心地回她,“自是一個個拷問出來的。”
滇親王遇刺后,身邊還活著的人剩不了幾個且都被嚴密地相互監(jiān)視起來,到了滇城更是被分開關入軍牢,一個個嚴刑拷問。自然若真是細作,嚴刑逼供是問不出什么結果的,至于用了什么樣的手段,他也不甚清楚,不過軍營里的手段與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不相同,恐怕還用了什么旁的法子。
那個隨侍仍被關在南疆,因著傷勢過重帶不過來,不過幸好先前大理寺的人也在滇城,滇親王在最后錄口供時還請了大理寺的三位一起,那三人錄口供時雖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為著交差倒也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錄了。有了人證,遇刺一事到底是與高青梓無關了,而與盧玦是否有關便是要慢慢另查的了。
“盧玦哪有那樣的本事,先塞人入宮再安排到滇親王身邊,他若真有那本事,今日也不會身陷囹圄。”夏竹溪撇著嘴很有些不相信,此事若說是信國公指使還有幾分可信,推盧玦出來頂罪實在有些難以服眾。不過盧玦自己也定是不會認下的,她猜著少不得還要去南疆折騰一番,將人帶到面前來兩張對質才有論斷。
鄧元霽于盧玦的事不大感興趣,高青梓既少了謀害親王的罪名,白商那里早先又把他撇了干凈,應當很快能從大理寺出來,“這幾日才將滇親王遇刺一事捋了個清楚,還有通商一事沒捋明白,不過也只是時日問題。”
“聽了這樣久,卻沒聽見盧玦的怎么說,他還未開口嗎?”也不知盧玦于外間的事知曉多少,若是外間情況不明他定不會貿(mào)然開口。
鄧元霽搖搖頭,盧玦是否開口并不十分要緊,即便他一直閉口不言,也不過是多費些時日去尋證供罷了,如今該有的供詞皆在,只需捋清條理便好。
“信國公府與盧府皆未曾給他傳過消息,他在里面在情況未明的時候自是不會開口。”
“那他只怕得一直閉口不言了。”夏竹溪一下覺得心中暢快不少,憋悶了這些日子突聞此言,著實叫她高興了不少,“說了這樣久,還有尚文方他……”
鄧元霽臉上的笑意猛然消失了,夏竹溪一看情況可能不大好,正想著法子要將這話遮過去,卻聽他開口慢慢道,“尚未審到他,不過自是該判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