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絕不會同任何人做交易,無論是滇親王府還是今上,任誰都不能左右刑部的審案斷案,從古至今除非大赦天下,從未有過皇帝干涉刑部案件的先例,能想出條件交換以換取親信安全的法子,可見今上在此事上承受的質(zhì)疑不少。
按著鄧元霽的說法,滇親王應(yīng)很快就會入京,夏竹溪在府里耐心地等待著他入京的消息,事情快要了結(jié)她也變得耐心了起來。
滇親王速度極快,輕車簡從星夜兼程地趕向建康,大理寺的人緊隨其后,這情形倒讓人覺得有些好笑了起來。
“滇親王今日入京,身邊還帶了一位白紗覆面的男子,看起來很像是什么要緊的人證。”何箬竹對此事關(guān)心的很,今日前來也是想向夏竹溪打探些消息。
“什么人證不人證的,姐姐倒比大理寺還清楚些。”他今日帶人入京,身邊雖說隨侍不多,但也總有一二十人,她能從這么多人中找出人證,想來也是聽到了什么消息,“又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
何箬竹這些日子對這大理寺和刑部的事關(guān)心得很,也時常能打聽到不少要緊的消息,夏竹溪每每聽過記在心里也就罷了,難得開口去問消息的來源,“你不知曉此事?我還以為你這里會有什么消息。”
張沛妍在娘家待了這樣久,張府的態(tài)度已然很是明了,和離一事迫在眉睫,只是不知什么時候會將東西送至盧府,她今日前來是為了誰的事不言而喻,“我在府里待著,恐怕還不如外面的丫頭婆子知曉的多,姐姐今日前來是覺得我這里能有什么消息不成?”
張沛妍與夏竹溪到底沒有什么交情,甚至兩人的關(guān)系都算不上和睦,她被夏竹溪說中心事卻不覺得尷尬,反而大方承認(rèn)起來,“我表姐的事拖不得了,再等下去只怕外祖家都要陷進(jìn)去,因而來看看你這里有沒有什么消息,也好讓他們尋個合適的時機(jī)將東西送過去。”
如今信國公自身難保,張府便再沒有從前那樣的顧忌,急于抽身之下還能耐住性子等待時機(jī),夏竹溪實(shí)在覺得叫人佩服。她雖不知滇親王帶來的人證是否能反轉(zhuǎn)局面,但也覺得盧玦再難脫身了,“滇親王來者不善,近日今上透露出的意思也有些明顯,像是只想保住國公府……”
從前或許還有些要保全兩府的意思,可上次長福的話里透露出今上于此事上的疲憊與不耐煩,若是需要取舍,兩相權(quán)衡之下保全誰已然很是清楚了。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卻很清楚,若不想被牽累,還是早些與盧玦劃清界限為好,“只是你表姐到底是今上賜婚,這時候貿(mào)然和離,恐怕會引得宮里不滿。”
兩人和離到底也要顧及這今上的顏面,“今上早前將她的終身大事當(dāng)作制衡朝堂的籌碼,兩府顧全大局并未提出異議,而如今兩個棋子中的一個都快保不住了,哪里還會強(qiáng)留另一個一起。”她想想仍是有些替張沛妍不值,她此次和離與旁人不同,既是為了自保,看她父親的顏面上今上并不一定會阻攔,為保全鹽運(yùn)使的職位是自己的親信甚至?xí)軜芬馑麄儍扇朔珠_,只是此次和離后她便只能長居張府與青燈古佛為伴,“一世誦經(jīng)念佛,這一生也就這般了。”
“那也總比與他朝夕相處強(qiáng)一些。”夏竹溪覺得以張沛妍的性子,連宴請上偶爾應(yīng)酬敷衍不喜歡的人都做不到,何況是叫她同她不歡喜的人共度一生,“她只怕也十分愿意早些脫身。”
張沛妍嫁入盧府許久,何箬竹只是偶爾見她都覺得她過得不甚順心,她是看著她一日日消瘦下去的,也是看著她從以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變到如今的神情淡漠,這樣一門親事早些了斷才是一件喜事,到的確沒有什么好叫人不值的。
“對了,方才進(jìn)來就沒有看見豆蔻,怎么?今日她竟然不當(dāng)值嗎?”
“打發(fā)她去看看大理寺的動靜。”滇親王一入京城便入了宮,在宮中待了一盞茶的功夫又轉(zhuǎn)頭去了大理寺,夏竹溪一直盯著大理寺的動靜,知曉后少不得打發(fā)人去打聽。也是湊巧,她剛將人打發(fā)走何箬竹就到了,此時兩人一起在這等消息也好有個伴。
“先前我還想著打發(fā)人去打聽,如今能聽個現(xiàn)成的消息也不必我多費(fèi)心了。”
大理寺里外圍得嚴(yán)實(shí),豆蔻在門前待了許久只看見幾頂轎子進(jìn)了大理寺后一直沒有動靜。她在周遭轉(zhuǎn)悠了好幾圈,卻是一點(diǎn)消息都沒聽到。
入秋后天暗得也快一些,眼見著天快黑了何箬竹才同她約好過兩日再來,她那邊剛走豆蔻就回了府,“可打聽到什么了?”
“大理寺被守衛(wèi)圍得嚴(yán)實(shí),一點(diǎn)兒消息都沒有。”豆蔻給自己揉了揉酸脹的腿,“奴婢就打聽到滇親王帶了一個不知是誰的人入了大理寺。”
“此后還去了不少人,輔國將軍府的轎子奴婢也看見了。”
輔國將軍只在三方提審時才會在一旁聽審,連他都去了那便是滇親王帶了什么重要人證前往,剛?cè)刖┍忝χ釋徬雭淼嵊H王此次真是做好了完全的準(zhǔn)備來興師問罪的。
“箬竹姐姐才剛走,你若回來得早些,還能叫她回去打探一番。”提審一事是急不得的,有了新的人證就會有新的供詞,只怕沒個十天半月出不了什么結(jié)果,“過幾日她來再說吧。”
“奴婢還去滇親王府門前轉(zhuǎn)悠了一圈,不過王府大門緊閉,連側(cè)門也沒有開。”她想去看看滇親王府有沒有什么消息,可等了半日卻連滇親王帶回的隨侍都沒見到一位,“滇親王連王府都未回,對世子的事倒是上心。”
“越恭王到底是為他而死,如今只剩這一個孩子,說不好又要步他父親的后塵,滇親王少不得要多費(fèi)些心思。”何況此事不止是高青梓的事,還關(guān)系到他自己怎能不上心。
“快了。”夏竹溪喃喃自語,“就快有結(jié)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