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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wǎng) > 其他小說 > 家有美妻好種田 > 白玉釧親嘗蓮葉羹,黃金鴛巧解梅花落。
  話嘛,也得要分兩邊兒說下去的。
姬清笑了笑,也就不理會他了就是恍恍惚惚,中醒了一次。星辰看了下四周,“這是哪兒?”
“井底。”
“我怎么下來的?”
“踢下來的!
的確回憶起來,這確實(shí)是姬清一腳把他踹下來的。他還不敢下來。
話說寶釵分明聽見林黛玉刻薄他,因記掛著母親哥哥,并不回頭,一逕去了。這里林黛玉還自立于花陰之下,遠(yuǎn)遠(yuǎn)的卻向怡紅院內(nèi)望著,只見李宮裁、迎春、探春、惜春并各項(xiàng)人等都向怡紅院內(nèi)去過之后,一起一起的散盡了,只不見鳳姐兒來,心里自己盤算道:“如何他不來瞧寶玉?便是有事纏住了,他必定也是要來打個(gè)花胡哨,討老太太和太太的好兒才是。今兒這早晚不來,必有原故。”一面猜疑,一面抬頭再看時(shí),只見花花簇簇一群人又向怡紅院內(nèi)來了。定睛看時(shí),只見賈母搭著鳳姐兒的手,后頭邢夫人王夫人,跟著周姨娘并丫鬟媳『婦』等人都進(jìn)院去了。黛玉看了,不覺點(diǎn)頭,想起有父母的人的好處來,早又淚珠滿面。少頃,只見寶釵薛姨媽等也進(jìn)去了。忽見紫鵑從背后走來,說道:“姑娘吃『藥』去罷,開水又冷了!摈煊竦溃骸澳愕降滓趺礃樱皇谴?我吃不吃,管你什么相干?”紫鵑笑道:“咳嗽的才好了些,又不吃『藥』了。如今雖然是五月里天氣熱,到底也還該小心些。大清早起,在這個(gè)『潮』地方站了半日,也該回去歇息歇息了!币痪湓捥嵝蚜索煊,方覺得有點(diǎn)腿酸,呆了半日,方慢慢的扶著紫鵑回館來。一進(jìn)院門,只見滿地下竹影參差,苔痕濃淡,不覺又想起《西廂記》中所云“幽僻處可有人行,點(diǎn)蒼苔白『露』泠泠”二句來。因暗暗的嘆道:“雙文,雙文,誠為命薄人矣。然你雖命薄,尚有孀母弱弟。今日林黛玉之命薄,一并連孀母弱弟俱無。古人云:‘佳人命薄’;然我又非佳人,何命薄勝于雙文哉!”一面想,一面只管走,不防廊上的鸚哥見林黛玉來了,嘎的一聲,撲了下來,倒嚇了一跳,因說道:“作死的,又扇了我一頭的灰。”那鸚哥仍飛上架去,便叫:“雪雁,快掀簾子,姑娘來了。”黛玉便止住步,以手扣架道:“添了食水不曾?”那鸚哥便長嘆一聲,竟大似林黛玉素日吁嗟音韻,接著念道:“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摈煊褡嚣N聽了,都笑起來。紫鵑笑道:“這都是素日姑娘念的,難為他怎么記了。”黛玉便命將架摘下來,另掛在月洞窗外的鉤上。于是進(jìn)了屋子,在月洞窗內(nèi)坐了,吃畢『藥』。只見窗外竹影映入紗來,滿屋內(nèi)陰陰翠潤,幾簟生涼。黛玉無可釋悶,便隔著紗窗,調(diào)逗鸚哥作戲,又將素日所喜的詩詞也教與他念。這且不在話下。
且說薛寶釵來至家中,只見母親正自梳頭呢。一見他來了,便說道:“你大清早起跑來作什么?”寶釵道:“我瞧瞧媽身上好不好。昨兒我去了,不知他可又過來鬧了沒有?”一面說,一面在他母親身傍坐了,由不得哭將起來。薛姨媽見他一哭,自己掌不住也就哭了一場,一面又勸他:“我的兒,你別委屈了。你等我處分他。你要有個(gè)好歹,我指望那一個(gè)來!毖丛谕饴犚,連忙跑了過來,對著寶釵,左一個(gè)揖,右一個(gè)揖,只說:“好妹妹,恕我這一次罷。原是我昨兒吃了酒,回來的晚了,路上撞客著了,來家未醒,不知胡說了什么,連自己也不知道,怨不得你生氣!睂氣O原是掩面哭的,聽如此說,由不得又好笑了,遂低頭向地下啐了一口,說道:“你不用做這些像生兒。我知道你的心里多嫌我們娘兒兩個(gè)。你是變著法兒叫我們離了你,你就心靜了。”薛蟠聽說,連忙笑道:“妹妹這話從那里說起來的!這樣我連立足之地都沒了。妹妹從來不是這樣多心說歪話的人。”薛姨媽忙又接著道:“你只會聽見你妹妹的歪話,難道昨兒晚上你說的那話就應(yīng)該的不成!當(dāng)真是你發(fā)昏了!毖吹溃骸皨屢膊槐厣鷼猓妹靡膊挥脽⿶馈慕褚院,我再不同他們一處吃酒閑逛如何?”寶釵笑道:“這不明白過來了。”薛姨媽道:“你要有這個(gè)橫勁,那龍也下蛋了。”薛蟠道:“我若再和他們一處逛,妹妹聽見了,只管啐我,再叫我畜生,不是人,如何?何苦來,為我一個(gè)人,娘兒兩個(gè)天天『操』心。媽為我生氣還有可恕,若只管叫妹妹為我『操』心,我更不是人了。如今父親沒了,我不能孝順?gòu)專嗵勖妹茫唇虌屔鷼猓妹脽⿶,真連個(gè)畜生也不如了!笨诶镎f,眼睛里禁不起也滾下淚來。薛姨媽本不哭了,聽他一說,又勾起傷心來。寶釵勉強(qiáng)笑道:“你鬧夠了,這會子又招著媽哭起來了!毖绰犝f,忙收了淚,笑道:“我何曾招媽哭來!罷,罷,丟下這個(gè)別提了。叫香菱來倒茶妹妹吃!睂氣O道:“我也不吃茶,等媽洗了手,我們就過去了!毖吹溃骸懊妹玫捻(xiàng)圈,我瞧瞧,只怕該炸一炸去了!睂氣O道:“黃澄澄的,又炸他作什么!”薛蟠又道:“妹妹如今也該添補(bǔ)些衣裳了。要什么顏『色』花樣,告訴我。”寶釵道:“連那些衣服我還沒穿遍了,又作什么!”一時(shí),薛姨媽換了衣裳,拉著寶釵進(jìn)去,薛蟠方出去了。
這里薛姨媽和寶釵進(jìn)園來瞧寶玉,到了怡紅院中,只見抱廈里外回廊上許多丫鬟老婆站著,便知賈母等都在這里。母女兩個(gè)進(jìn)來,大家見過了,只見寶玉躺在榻上。薛姨媽問他可好些,寶玉忙欲欠身,口里答應(yīng)著好些,又說:“只管驚動姨媽姐姐,我禁不起!毖σ虌屆Ψ鏊拢謫査骸跋胧裁矗还芨嬖V我。”寶玉笑道:“我想起來,自然和姨媽要去的!蓖醴蛉擞謫枺骸澳阆胧裁闯裕炕貋砗媒o你送來的!睂氂裥Φ溃骸耙驳共幌胧裁闯裕故悄且换刈龅哪切『扇~兒小蓮蓬兒的湯還好些!兵P姐一傍笑道:“聽聽口味,不算高貴,只是太磨牙了,巴巴的想這個(gè)吃了!辟Z母便一疊聲的叫人做去。鳳姐兒笑道:“老祖宗別急。等我想一想,這模子誰收著呢!币蚧仡^吩咐個(gè)婆子去問管廚房的要去。那婆子去了半天,來回說:“管廚房的說,四副湯模子都交上來了!兵P姐兒聽說,想了一想道:“我記得交給誰了。多半在茶房里!币幻嬗智踩巳柟懿璺康模膊辉。次后還是管金銀器皿的送了來。薛姨媽先接過來瞧時(shí),原來是個(gè)小匣子,里面裝著四副銀模子,都有一尺多長,一寸見方。上面鑿著有豆子大小,也有菊花的,也有梅花的,也有蓮蓬的,也有菱角的,共有三四十樣,打的十分精巧。因笑向賈母王夫人道:“你們府上也都想絕了,吃碗湯還有這些樣子。若不說出來,我見這個(gè),也不認(rèn)得這是作什么用的。”鳳姐兒不等人說完,便笑道:“姑媽那里曉得。這是舊年備膳,他們想的法兒,不知弄些什么面印出來,借點(diǎn)新荷葉的清香,全仗著好湯。究竟沒意思,誰家常吃他了。那一回呈樣的作了一回,他今日怎么想起來了。”說著,接了過來,遞與個(gè)『婦』人,吩咐廚房里立刻拿幾只雞,另外添了東西,做出十來碗來。王夫人道:“要這些做什么?”鳳姐兒笑道:“有個(gè)原故:這一宗東西,家常不大做,今兒寶兄弟提起來了,單做給他吃,老太太、姑媽、太太都不吃,似乎不大好;不如借勢兒弄些大家吃,——托賴著連我也上個(gè)俊兒!辟Z母聽了,笑道:“猴兒,把你乖的!拿著官中的錢你做人!闭f的大家笑了。鳳姐也忙笑道:“這不相干。這個(gè)小東道我還孝敬的起!北慊仡^吩咐『婦』人:“說給廚房里,只管好生添補(bǔ)著做了,在我的帳上來領(lǐng)銀子!薄簨D』人答應(yīng)著去了。寶釵一傍笑道:“我來了這么幾年,留神看起來,鳳丫頭憑他怎么巧,再巧不過老太太去!辟Z母聽說,便答道:“我如今老了,那里還巧什么。當(dāng)日我像鳳哥兒這么大年紀(jì),比他還來得呢。他如今雖說不如我們,也就算好了,比你姨娘強(qiáng)遠(yuǎn)了。你姨娘可憐見的,不大說話,和木頭似的,在公婆跟前就不大顯好。鳳兒嘴乖,怎么怨人疼他!睂氂裥Φ溃骸叭暨@么說,不大說話的就不疼了!辟Z母道:“不大說話的又有不大說話的可疼之處,嘴乖的也有一宗可嫌的,倒不如不說話的好!睂氂裥Φ溃骸斑@就是了。我說大嫂子倒不大說話呢,老太太也是和鳳姐姐一樣的看待。若是單是會說話的可疼,這些姊妹里頭也只是鳳姐姐和林妹妹可疼了!辟Z母道:“提起姊妹,不是我當(dāng)著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萬真,從我們家四個(gè)女孩兒算起,全不如寶丫頭!毖σ虌屄犝f,忙笑道:“這話是老太太說偏了。”王夫人忙又笑道:“老太太時(shí)常背地里和我說寶丫頭好,這倒不是假話!睂氂窆粗Z母,原為贊林黛玉的,不想反贊起寶釵來,倒也意出望外,便看著寶釵一笑。寶釵早扭過頭去,和襲人說話去了。忽有人來請吃飯,賈母方立起身來,命寶玉好生養(yǎng)著,又把丫頭們囑咐了一回,方扶著鳳姐兒,讓著薛姨媽,大家出房去了。因問湯好了不曾,又問薛姨媽等:“想什么吃,只管告訴我,我有本事叫鳳丫頭弄了來咱們吃!毖σ虌屝Φ溃骸袄咸矔Y他的。時(shí)常他弄了東西孝敬,究竟又吃不了多少!兵P姐兒笑道:“姑媽倒別這樣說。我們老祖宗只是嫌人肉酸,若不嫌人肉酸,早已把我還吃了呢!币痪湓挍]說了,引的賈母眾人都哈哈的笑起來。寶玉在房里也掌不住笑了。襲人笑道:“真真的二『奶』『奶』的這張嘴怕死人!睂氂裆焓掷u人笑道:“你站了這半日,可乏了!币幻嬲f,一面拉他身傍坐了。襲人笑道:“可是又忘了。趁寶姑娘在院子里,你和他說,煩他們鶯兒來打上那幾根絡(luò)子!睂氂裥Φ溃骸疤澞闾崞饋。”說著,便仰頭向窗外道:“寶姐姐,吃過飯,叫鶯兒來,煩他打幾根絡(luò)子,可得閑兒?”寶釵聽見,回頭道:“怎么不得閑兒!一會叫他來就是了。”賈母等尚未聽真,都止步問寶釵。寶釵說明了,大家方明白。賈母又說道:“好孩子,叫他來替你兄弟做幾根。你要無人使喚,我那里閑著的丫頭多呢,你喜歡誰,只管叫了來使喚。”薛姨媽寶釵等都笑道:“只管叫他來做就是了。有什么使喚的去處!他天天也是閑著淘氣!贝蠹艺f著,往前邁步正走,忽見史湘云、平兒、香菱等在山石邊掐鳳仙花呢,見了他們走來,都迎上來了。少頃,出至園外,王夫人恐賈母乏了,便欲讓至上房內(nèi)坐。賈母也覺腿酸,便點(diǎn)頭依允。王夫人便命丫頭忙先去鋪設(shè)坐位。那時(shí)趙姨娘推病,只有周姨娘與眾婆娘丫頭們忙著打簾子,立靠背,鋪褥子。賈母扶著鳳姐兒進(jìn)來,與薛姨媽分賓主坐了。薛寶釵史湘云坐在下面。王夫人親捧了茶,奉與賈母,李宮裁奉與薛姨媽。賈母向王夫人道:“讓他們小妯娌伏侍,你在那里坐了,說說話兒。”王夫人方向一張小杌子上坐下,便吩咐鳳姐兒道:“老太太飯?jiān)谶@里放,添了東西來。”鳳姐答應(yīng)出去,便命人去賈母那邊告訴。那邊的婆娘忙往外傳了,并丫頭們忙都趕過來。王夫人又命請姑娘們?nèi)。請了半天,只有探春惜春兩個(gè)來了。迎春身上不耐煩,不吃飯;林黛玉自不消說,平素十頓飯只好吃五頓,眾人也不著意了。少頃,飯至,眾人調(diào)放了桌子。鳳姐兒用手巾裹著一把牙箸,站在地下,笑道:“老祖宗和姑媽不用讓,還聽我說就是了。”賈母笑向薛姨媽道:“我們就是這樣!毖σ虌屝χ鴳(yīng)了。于是鳳姐放了四雙:上面兩雙是賈母薛姨媽,兩邊是薛寶釵史湘云的。王夫人李宮裁等都站在地下,看著放菜。鳳姐先忙著要干凈家伙來,替寶玉搛菜。少頃,荷葉湯來,賈母看過了。王夫人回頭見玉釧兒在那邊,便命玉釧與寶玉送去。鳳姐道:“他一個(gè)人拿不去。”可巧鶯兒和喜兒都來了,寶釵知道他們已吃了飯,便向鶯兒道:“寶兄弟正叫你去打絡(luò)子,你們兩個(gè)一同去罷!柄L兒答應(yīng),同著玉釧兒出來。鶯兒道:“這么遠(yuǎn),怪熱的,怎么端了去?”玉釧笑道:“你放心,我自有道理!闭f著,便命一個(gè)婆子來,將湯飯等物放在一個(gè)捧盒里,命他端了跟著,他兩個(gè)卻空著手走。一直到了怡紅院門內(nèi),玉釧兒方接了過來,同鶯兒進(jìn)入寶玉房中。
襲人、麝月、秋紋三個(gè)人正和寶玉頑笑呢,見他兩個(gè)來了,都忙起來,笑道:“你兩個(gè)怎么來的這么碰巧,一齊來了。”一面說,一面接了下來。玉釧便向一張杌子上坐了,鶯兒不敢坐下。襲人便忙端了個(gè)腳踏來,鶯兒還不敢坐。寶玉見鶯兒來了,卻倒十分歡喜;忽見了玉釧兒,便想起他姐姐金釧來了,又是傷心,又是慚愧,便把鶯兒丟下,且和玉釧兒說話。襲人見把鶯兒不理,恐鶯兒沒好意思的;又見鶯兒不肯坐,便拉了鶯兒出來,到那邊房里去吃茶說話兒去了。這里麝月等預(yù)備了碗箸來伺候吃飯,寶玉只是不吃,問玉釧兒道:“你母親身子好?”玉釧兒滿臉怒『色』,正眼也不看寶玉,半日,方說了一個(gè)“好”字。寶玉便覺沒趣,半日,只得又陪笑問道:“誰叫你給我送來的?”玉釧兒道:“不過是『奶』『奶』太太們!睂氂褚娝是這樣哭喪著臉,便知他是為金釧兒的原故;待要虛心下氣磨轉(zhuǎn)他,又見人多,不好下氣的;因而變盡方法將人都支出去,然后又陪笑問長問短。那玉釧兒先雖不悅,只管見寶玉一些『性』子沒有,憑他怎么喪謗,還是溫存和氣,自己倒不好意思的了,臉上方有三分喜『色』。寶玉便笑求他:“好姐姐,你把湯拿了來我嘗嘗。”玉釧兒道:“我從來不會喂人東西,等他們來了再吃!睂氂裥Φ溃骸拔也皇且阄刮。我因?yàn)樽卟粍,你遞給我吃了,你好趕早回去交代了,你好吃飯的。我只管耽誤時(shí)候,你豈不餓壞了。你要懶待動,我少不了忍了疼下去取來!闭f著,便要下床來,掙扎起來,禁不住噯喲之聲。玉釧兒見他這般,忍不住起身說道:“躺下罷!那世里造了來的孽,這會子現(xiàn)世現(xiàn)報(bào)。教我那一個(gè)眼睛看的上。”一面說,一面嗤的一聲又笑了,端過湯來。寶玉笑道:“好姐姐,你要生氣,只管在這里生罷。見了老太太太太可放和氣些。若還這樣,你就又要挨罵了!庇疋A兒道:“吃罷,吃罷,不用和我甜嘴蜜舌的。我可不信這樣話!闭f著,催寶玉喝了兩口湯。寶玉故意說:“不好吃,不吃了!庇疋A兒道:“阿彌陀佛!這還不好吃,什么好吃!睂氂竦溃骸耙稽c(diǎn)味兒也沒有。你不信,嘗一嘗就知道了。”玉釧兒果真賭氣嘗一嘗。寶玉笑道:“這可好吃了。”玉釧兒聽說,方解過意來,原是寶玉哄他吃一口,便說道:“你既說不好吃,這會子說好吃,也不給你吃了!睂氂裰还芘阈ρ肭笠。玉釧兒又不給他,一面又叫人打發(fā)吃飯。丫頭們方進(jìn)來時(shí),忽有人來回話:“傅二爺家的兩個(gè)嬤嬤來請安,來見二爺。”寶玉聽說,便知是通判傅試家的嬤嬤來了。那傅試原是賈政的門生,年來都賴賈家的名勢得意,賈政也著實(shí)看待,故與別個(gè)門生不同。他那里常遣人來走動。寶玉素昔最厭勇男蠢『婦』的,今日卻如何又命這兩個(gè)婆子過來?其中原來有個(gè)原故:只因那寶玉聞得傅試有個(gè)妹子,名喚傅秋芳,也是個(gè)瓊閨秀玉,常有人傳說,才貌俱全。雖自未親睹,然遐思遙愛之心十分誠敬,不命他們進(jìn)來,恐薄了傅秋芳;因此,連忙命讓進(jìn)來。那傅試原是暴發(fā)的,因傅秋芳有幾分姿『色』,聰明過人,那傅試安心仗著妹妹,要與豪門貴族結(jié)姻,不肯輕易許人,所以耽誤到如今。目今傅秋芳已二十三歲,尚未許人。爭奈那些豪門貴族,又嫌他窮酸,根基淺薄,不肯求配。那傅試與賈家親密,也自有一段心事。今日遣來的兩個(gè)婆子偏生是極無知識的,聞得寶玉要見,進(jìn)來只剛問了好,說了沒兩句話。那玉釧見生人來,也不和寶玉廝鬧了,手里端著湯,只顧聽話。寶玉又只顧和婆子說話,一面吃飯,一伸手去要湯,兩個(gè)人的眼睛都看著人,不想伸猛了手,便將碗撞落,將湯潑了寶玉手上。玉釧兒倒不曾燙著,嚇了一跳,忙笑了,“這是怎么說!”慌的丫頭們忙上來接碗。寶玉自己燙了手,倒不覺的,卻只管問玉釧兒燙了那里了,痛不痛。玉釧兒和眾人都笑了。玉釧兒道:“你自己燙了,只管問我!睂氂衤犝f,方覺自己燙了。眾人上來連忙收拾。寶玉也不吃飯了,洗手吃茶。又和那兩個(gè)婆子說了兩句話,然后兩個(gè)婆子告辭出去。晴雯等送至橋邊方回。那兩個(gè)婆子見沒人了,一行走,一行談?wù)。這一個(gè)笑道:“怪道有人說他們家寶玉是外像好,里頭糊涂,中看不中吃的;果然有些呆氣。他自己燙了手,倒問人疼不疼,這可不是個(gè)呆子!蹦且粋(gè)又笑道:“我前一回來,聽見他談?wù)摚依镌S多人抱怨,千真萬真的有些呆氣。大雨淋的水雞似的,他反告訴別人:‘下雨了,快避雨去罷!阏f可笑不可笑!時(shí)常沒人在跟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見燕子,就和燕子說話;河里看見了魚,就和魚說話;見了星星月亮,不是長吁短嘆,就是咕咕噥噥的。且連一點(diǎn)剛『性』也沒有,連那些『毛』丫頭的氣都受的。愛惜東西,連個(gè)線頭兒都是好的;糟蹋起來,那怕值千值萬的都不管了!眱蓚(gè)人一面說,一面走出園來,辭別諸人回去。不在話下。
如今且說襲人,見人去了,便攜了鶯兒過來,問寶玉打什么絡(luò)子。寶玉笑向鶯兒道:“才只顧說話,就忘了你。煩你來不為別的,也替我打幾根絡(luò)子!柄L兒道:“裝什么的絡(luò)子?”寶玉見問,便笑道:“不管裝什么的,你都每樣打幾個(gè)罷!柄L兒拍手笑道:“這還了得!要這樣,十年也打不完了!睂氂裥Φ溃骸昂媒憬,你閑著也沒事,都替我打了罷!币u人笑道:“那里一時(shí)都打得完。如今且揀要緊的打兩個(gè)罷!柄L兒道:“什么要緊,不過是扇子、香墜兒、汗巾子。”寶玉道:“汗巾子就好!柄L兒道:“汗巾子是什么顏『色』的?”寶玉道:“大紅的!柄L兒道:“大紅的須是黑絡(luò)子才好看,或是石青的才壓的住顏『色』!睂氂竦溃骸八苫ā荷慌涫裁?”鶯兒道:“松花配桃紅。”寶玉笑道:“這才嬌艷。再要雅淡之中帶些嬌艷!柄L兒道:“蔥綠柳黃,我是最愛的。”寶玉道:“也罷了,也打一條桃紅,再打一條蔥綠。”鶯兒道:“什么花樣呢?”寶玉道:“共有幾樣花樣?”鶯兒道:“一炷香、朝天凳、象眼塊、方勝、連環(huán)、梅花、柳葉!睂氂竦溃骸扒皟耗闾嫒媚锎虻哪腔邮鞘裁?”鶯兒道:“那是攢心梅花!睂氂竦溃骸熬褪悄菢雍。”一面說,一面叫襲人。剛拿了線來,窗外婆子說:“姑娘們的飯都有了!睂氂竦溃骸澳銈兂燥埲ィ斐粤藖砹T!币u人笑道:“有客在這里,我們怎好去的!”鶯兒一面理線,一面笑道:“這話又打那里說起。正經(jīng)快吃了來罷!币u人等聽說,方去了,只留下兩個(gè)小丫頭聽呼喚。寶玉一面看鶯兒打絡(luò)子,一面說閑話。因問他十幾歲了。鶯兒手里打著,一面答話,說:“十六歲了!睂氂竦溃骸澳惚拘帐裁矗俊柄L兒道:“姓黃!睂氂裥Φ溃骸斑@個(gè)名姓倒對了,果然是個(gè)黃鶯兒!柄L兒笑道:“我的名字本來是兩個(gè)字,叫作金鶯。姑娘嫌拗口,就單叫鶯兒,如今就叫開了!睂氂竦溃骸皩毥憬阋菜闾勰懔恕C鲀簩毥憬愠鲩w,少不得是你跟去了!柄L兒抿嘴一笑。寶玉笑道:“我常常和襲人說,明兒不知那一個(gè)有福的消受你們主子奴才兩個(gè)呢。”鶯兒笑道:“你還不知道我們姑娘有幾樣世人都沒有的好處呢,模樣兒還在次!睂氂褚婜L兒嬌憨婉轉(zhuǎn),語笑如癡,早不勝其情了,那禁又提起寶釵來,便問他道:“好處在那里?好姐姐,細(xì)細(xì)告訴我聽!柄L兒笑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又告訴他去!睂氂裥Φ溃骸斑@個(gè)自然的。”正說著,只聽外頭說道:“怎么這樣靜悄悄的?”二人回頭看時(shí),不是別人,正是寶釵來了。寶玉忙讓坐。寶釵坐了,因問鶯兒:“打什么呢?”一面問,一面向他手里去瞧,才打了半截。寶釵笑道:“這有什么趣兒。倒不如打個(gè)絡(luò)子,把玉絡(luò)上呢!币痪湓捥嵝蚜藢氂,便拍手笑道:“倒是姐姐說的是,我就忘了。只是配個(gè)什么顏『色』才好?”寶釵道:“若用雜『色』,斷然使不得。大紅又犯了『色』,黃的又不起眼,黑的又過暗。等我想個(gè)法兒:把那金線拿來,配著黑珠兒線,一根一根的拈上,打成絡(luò)子,這才好看!睂氂衤犝f,喜之不盡,一疊聲便叫襲人來取金線。正值襲人端了兩碗菜走進(jìn)來告訴寶玉道:“今兒奇怪,才剛太太打發(fā)人替我送了兩碗菜來。”寶玉笑道:“必定是今兒菜多,送來給你們大家吃的!币u人道:“不是,指名給我送來,還不叫我過去磕頭。這可是奇了。”寶釵笑道:“給你的,你就吃了,這有什么猜疑的!币u人笑道:“從來沒有的事,倒叫我不好意思的。”寶釵抿嘴一笑,說道:“這就不好意思了!明兒比這個(gè)更叫你不好意思的還有呢!币u人聽了話內(nèi)有因,素知寶釵不是輕嘴薄舌奚落人的,自己方想起上日王夫人的意思來,便不再提,將菜與寶玉看了,說:“洗了手來拿線!闭f畢,便一直出去了。吃過飯,洗了手,進(jìn)來拿金線與鶯兒打絡(luò)子。此時(shí)寶釵早被薛蟠遣人來請出去了。
這里寶玉正看著打絡(luò)子,忽見邢夫人那邊遣了兩個(gè)丫鬟送了兩樣果子來與他吃,問他“可走得了?若走得動,叫哥兒明兒過去散散心。太太著實(shí)記掛著呢!睂氂衩Φ溃骸叭糇叩昧,必請?zhí)陌踩。疼的比先好些,請(zhí)判牧T。”一面叫他兩個(gè)坐下,一面又叫秋紋來,把才剛那果子拿一半送與林姑娘去。秋紋答應(yīng)了,剛欲去時(shí),只聽黛玉在院內(nèi)說話,寶玉忙叫快請。要知端的。
請人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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