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個人站在這里發呆?”他溫柔的嗓音抵著她的耳根,呼出的氣息有些急促。
許愿忽略他對自己身體的渴望,她故作鎮定地與他拉開距離,用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聲音,問他:“吃飯了嗎?”
她沒辦法平靜地面對,這個身上帶有別的女人香水味的男人。
簡司深看著她略微有些反常的神色,眉頭皺起,想問她到底怎么了,但話到嘴邊,還是轉了個彎,只回了句:“吃過了。”
他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自己又哪里做錯了嗎?為什么才半天時間,她的態度就發生了180度的大轉變,像個陌生人一樣。
“噢,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她輕輕地應了他一聲,然后轉身逃出了廚房。
對著放滿浴缸的水發呆,她突然有種想要放聲大哭的委屈感,她不知道自己這么克制著有什么意思,但倔強的個性卻又不容許她袒露出半點的脆弱。
所以她只能憋著,強忍著不讓自己臉上有一絲過于激動的情緒。
她面似平靜地替他放好了洗澡水,面色平靜的替他準備好換洗的衣物,一切看起來那么的自然。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內心早已潰不成軍。
在她看到他和許詩琪兩人并排掠過她眼前的時候,她仿佛聽到決堤的聲音。
嘩嘩的流水沒能將發呆出神的許愿喚醒,倒是引起了簡司深的注意,他推開浴室的門,看到她正盯著眼前的浴缸半天沒點反應。
他的心慢慢的下沉,他走過去將水龍頭關掉。
許愿被突然晃出來的黑影嚇了一跳,回神間不小心把手中拿著的艾條掉進的浴缸里,艾條在浴缸里漂浮,像一艘漂泊在海灣里的小船,無依無靠。
“對對不起。”她慌亂的想伸手去撈起來,簡司深拉住了她的手。
“你有心事!”簡司深斷言。
許愿把手抽了回來,至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看過她一眼,她淡淡的回了一句,“哪有什么心事。”然后默默的把浴缸里的艾條給撈了起來,“我再給你換一缸干凈的。”
他從她手中一把抓走被泡濕的艾條,一股腦地丟進垃圾桶里,冷冷的回到:“不必了!”
她略微有些驚訝,她原以為他會繼續追問自己原因,可是并沒有,看來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這一瞬間,她的心灰敗如同千里決堤,一下子就崩塌了,但為了自己僅剩的尊嚴,她強撐著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憤怒,淡淡地回到:“噢。那你洗吧,我先出去了。”
看著她走出浴室的身影,簡司深的內心仿佛一道驚雷劈下,這算什么?
他原以為他們已經達到的心靈相通的境地,他不斷地遷就她,事事按著她的步伐來,他以為他做到的這一點她就能夠對自己敞開心扉了。
可事實呢?
事實只是,他讓自己成了一個可笑的笑話!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對自己敞開心扉,無論他怎么做,她都不會把自己的內心全部向自己袒露,她并不信任自己。
即使她把自己的身體交給的他,他也無法真的走進她的心里,他無比挫敗地嘆的口氣。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發現她正在臥室里收拾衣物,其實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因為固定有鐘點阿姨上門。
“我們好好談談可以嗎?”他試圖與她正面溝通。
許愿聽他從浴室里出來,身體本能的一僵,但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幾乎躁動的內心,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用平靜得近乎冷漠的聲音會應他:“太晚了,有什么改天再說吧,我還有工作沒做完。”
他不打算妥協,進而進一步的強迫她:“工作的事情明天再做!”
許愿眉頭一皺,她的確很反感這樣被人強制性地要求,但見他認真的想要談,那么就談談吧,反正早晚都要面對的,不是嗎?
本著丑媳婦早晚都要見公婆的心態,她也算豁出去了。
大不了離婚,大不了再丟一次臉吧,再苦再難的事情的經歷過了,還會怕多一次當別人的笑料嗎?
“好,說吧!”
她放下手中疊了一半的襯衫,目光直勾勾地望著他,用一種絕決的眼神與他對視。
簡司深仿佛在她的眼中看到哀嚎遍野,那是一種無聲的抗辯與申述,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受?
明明是她不理會自己,明明是她不肯讓他走進他的內心,為什么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會讓他有種自己才是真正罪大惡極的犯人一般的感覺?
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起頭了,只覺得滿心的悲涼。
許愿見他半響都不說一句話,便開口道:“既然你還沒有想好怎么說,那就改天再說吧。”說完這話,她逃跑一樣地躲開了。
天知道她是以什么樣的毅力讓自己在他面前保持這幅波瀾不驚的面貌,要知道她此時的內心就快要崩潰了!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在他人面前表現出一絲脆弱,即使是自己愛上的男人面前也不許。
這一夜,兩人分塌而眠。
只是一夜,兩人之間的關系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甚至可以說比以前更糟糕了。
許愿抱著被子一整夜失眠,次日她盯著一雙黑眼圈從家里早早的出發,事實上她出門的時候天還沒亮。
她不知道是自己該用什么樣的方法去面對他,或許她應該暫時不要在與他見面,她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冷靜的想一想接一下她該怎么辦?
在公司的洗手間里,她給自己撲上了整厚厚的粉,然后涂上艷麗的口紅,再撲上腮紅。
看著鏡子當中,那仿佛戴了一張假面具的女人,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命運有些悲哀,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絕望,即使是當初雙腿即將要被鋸掉的時候,都沒有讓她產生過這種絕望。
原來,只有自己深深地愛上之后,再遭遇背叛才會產生這種痛不欲生的感受。
即使她不愿承認,它也是存在的。
為不讓自己過度沉湎于這種負面情緒當中,許愿給自己安排的大量的工作,她把原本計劃要休的假期給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