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北偷摸的腳步忽然停頓下來，貓著的腰也是慢慢的挺直。
看著沙發上怒氣未消的母親，她下意識得吞咽一下口水。
踱著細碎的分明不情愿的步子，慢慢的轉移到茶幾前。
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藍晶用余光斜斜的睞了秦小北一眼，僅僅一眼，她已經氣的渾身顫抖。
她也是過來人，怎么不知道秦小北微腫的紅唇代表什么。
女人剛剛經歷過一場性-事之后的樣子一定是與平時有天大的不同的，偏偏這不同如今出現在她的女兒身上。
藍晶忽然抄起手邊的一只煙灰缸，朝著秦小北狠狠的砸過去。
秦小北一時間猝不及防，煙灰缸直直的朝著她的腦門飛去。
即便堪堪偏開頭，帶著鋒利棱角的煙灰缸還是砸在了她的額角上。
當即，額角就一片青紫，滲出紅血絲。
秦小北只是暗暗的皺了皺眉頭，并未有其他任何的動作。
這時，匆忙趕回來的秦北筠驚了驚，才跑上前，把秦小北護在身后，“媽，大年初一你要做什么？有什么事就不能過幾天再說？”
藍晶一個眼神都沒有丟給兒子，“你出去，不管你的事。”
秦北筠幾分氣惱的抬眸看一眼天花板，“媽！”
藍晶一巴掌拍在黑色大理石的茶幾上，發出悶沉的聲響，“我讓你出去！”
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和迎面襲來的壓迫感。
這大抵是好脾氣的藍晶第一次朝著兒女發這么大的火。
秦北筠當然不能出去，他擔心母親會在怒火沖沖下，傷害小北。
藍晶斜眸看秦北筠一動不動，冷哼一聲，“既然你不出去，那就連你的賬一起算。”
說完，藍晶指著秦小北的鼻子，“我怎么生出你這么不要臉的女兒，你真是把我的臉丟盡了。”
秦小北推開哥哥，自己站在藍晶面前，獨自面對著盛怒的藍晶，“我是一個成年人，我難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私生活？”
藍晶瞪了秦小北幾秒鐘，發現秦小北絲毫沒有悔意，她下意識就垂眸尋找其他的武器。
秦小北深吸一口氣，“您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控制欲有多強，媽。”
藍晶尋找東西的動作微微一怔，不可置信的抬眸，“我的控制欲？秦小北，你說我的控制欲？你去外面和男人上......鬼混，這是我在控制你嗎？”
秦小北嘴角彎了彎，貌似嘲諷，“所以只有這次，我脫離了你的控制，您才會如此的氣急敗壞。”
其實，秦小北是最了解藍晶的人。
表面上看起來，她云淡風輕，與世無爭，可是秦小北知道，根本不是這樣的。
因為有一段并不完美的婚姻，所以藍晶迫切的將孩子們培養成完美的人。
她總是在下意識的將哥哥和二哥比較，將自己和曾經的蘇清歌比較。
無非就是想要彰顯出自己在培養孩子方面勝過大伯母。
沒錯，就是因為父親愛的人，自始至終就是大伯母。
藍晶的執念已經在心底滋生。
她不覺得自己不如大伯母，但是現在父親已經去世，在某些方面已經找不到答案，所以她就在活人可以見證的地方，默默的施力。
她倒是也沒有壞心思，只是一個畢生沒有得到丈夫的愛的女人的不甘而已。
這樣來看，藍晶是可憐的。
這也是秦小北盡量按著她規定的人生軌跡生活的原因。
但是現在，很多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藍晶驀的抬起胳膊，朝著秦小北的臉，終究是沒有打下去，握緊的拳頭在空中隱隱顫抖.......
秦小北吸了吸鼻子，“媽，您不需要和任何人比，我們也不需要和任何人比，我們只要過得開心不就好了？”
藍晶一時之間，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和誰比？我從來沒有和別人比......”
秦小北笑了笑，很是無奈，她不想說話了，因為她是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的。
藍晶冷哼一聲，“就算你說破天，這也不是你出去鬼混的理由。”
平時就罷了，偏偏是在過年期間，偏偏就在秦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
真是丟盡了臉。
秦北筠摸了摸鼻子，“都少說兩句吧，小北回房休息會，下午跟我一起去拜年。”
聽聞兒子開口，藍晶的怒火忽然就轉移了，“我還沒有和你算賬，老婆都懷了你的孩子，你都弄不回家過年，你還有什么本事？”
秦北筠：“......”
好吧，他無辜的躺槍了。
秦北筠看起來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但是這個世界上，沒心，活不成！
自己心里有數，只是不說而已。
即便是被藍晶指著鼻子責怪，他也只是淡淡一笑，不甚去理會。
藍晶感覺自己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目光死死的盯著茶幾，不看兄妹倆一眼。
秦北筠給秦小北使了個眼色，秦小北抿抿唇，小跑上樓。
艸！
昨晚究竟是什么天賦異稟的男人？
真特么的粗魯。
今天早晨一看都腫了，男人留下了藥膏，雖然用力，可還是疼的厲害。
秦小北的身影消失在客廳，秦北筠默不作聲的在藍晶斜對面坐下來，“媽，我不想跟您吵，我只想跟您心平氣和的說句話，小北年紀不小了，她很多同學人家已經有孩子了，您不能再繼續這樣拘著她了。”
藍晶眼眸都沒抬，“我何時拘過你們的自由？”
秦北筠搖搖頭，苦笑道，“所以你愿意放開小北嗎？讓她像一個成年人一樣生活？”
藍晶猶豫半晌，“她會被男人騙的，就像是當初......”
欲言又止。
當初就是因為太放縱小北了，才會讓她受到那人的傷害。
秦北筠感覺和母親說不通，“我去找小白玩。”
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
獨留下藍晶一個人按著額頭黯然神傷。
她沒想爭，沒想搶，只是想要告訴別人，她即便是一個人，也能把兒女培養的很好很好......
可是，似乎現在北筠和小北已經不再理解她......
他們迫切的想要離開她......
她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孩子們都不理解自己，都將自己當做敵人會是什么樣的場景？